谢筠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下一动，再次对她开口。“我也不用你非要提供什么信息了，你只要把你捡到陶片那天的碰到事都说出来，我就能就你出来。怎么样？”
“可我知道的和这个陶片没有什么关系的……你们也肯放过我吗？”
裴宴略微不耐道“你说了，我们才知道有没有关系。”
青黎手指紧紧的攥着，似是十分的挣扎了。
谢筠在牢门外就看出来了，这或许是个自尊心较强的女子。断了粮水三天都不肯向狱卒说半句好话来。
在这样一个人心里，或许让她说出某些事情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们戏园的那个戏子小芳与你丈夫有染，你心中有怨，因此设计杀了小芳。”谢筠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是！那时他们胡说的。”青黎大声反驳。
“我相信你。”谢筠还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
这回青黎倒愣住了。
一旁的裴宴反应过来现下局面，也跟着开了口，“我也相信你。但我们相信你没用。你若把那天发生的事都说出来，我们可以为你找到杀害小芳的凶手，你也不愿意自己一直被人在背后议论吧。”
“……那陶片我是去淮州永安楼里唱戏时发现的，它就落在二楼走廊外。”
“我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小芳也是在那楼里走丢的，在那之后我们也曾到酒楼里闹过，可他们一直不承认，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后来甚至连同戏园的人都开始怀疑上我……”
“这话你早就说过了。”谢筠冷冷的打断她。
“你可以仔细想想小芳在失踪那天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或是那天她都干了什么。”裴宴提醒道。
女子跪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
“那天………”
…………
连下了两天的雪直到今日午间才放了晴，阳光照在落了雪的屋檐上，融化便顺着砖瓦向下流。一滴滴地滴在窗沿上。
窗子靠里便是一张桌子，一双素白柔荑握着笔细细地在信纸上写下几行字。
“呼——完工！”
“霖云表姐——”
姜霖云听见这高亢的一声连忙将信纸压在一边的书里。扉页一关，门口就露出个脑袋来。
“姐姐，今天下午天气很好欸，我们要不要出去放个风筝啊。”
姜霖云看着昨日还哭地稀里哗啦的姑娘，不由地失笑。
“冬日里放风筝？”
“……不可以吗？”
“没有，我只是听说春日是放风筝的好时节，倒没听说冬日里还能放风筝的。”
“只要有风就可以啊。表姐你该不会没放过风筝吧？”姜柔嬉笑着调侃道。
姜霖云怔了怔，她倒还真没放过风筝……
以前在淮州她并不常出门，也没有什么朋友。顶多就一个池隐年会来找她聊聊天。
以前也曾期盼过能和其他姑娘们一起出去玩，现下听姜柔主动提起，姜霖云也欣然地点点头。
“太好了，我这就去拿风筝，我们这就出去——”
姜柔又欢呼着去取风筝。
姜霖云轻笑着摇头，将方才匆匆塞进书本里的信小心地收进抽屉中。
“溪月湖的风景最是好了，我们可以边放风筝边赏景，等放完风筝我们再去旁边茶楼里喝茶，那儿的茶点也很有特色呢……”
就像伯父伯母所说，姜柔十分喜欢外出游玩。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也挺热闹。
老实说，姜霖云还挺喜欢和姜柔出来玩的。
“啊！对了，说到玩，我还忘记和你说一件事呢，上午我丫鬟出去给我买点心时看到城门口的那群皇城司撤下去了换成了普通的禁军。大概晚上的宵禁也要撤掉了。”
姜柔笑着一拍手，“这几个月晚上连猫儿都不敢出门，这下又可以重新热闹起来了。”
姜霖云眸光一转，笑了“是啊，以后我们可以晚上出去玩了。”
“之前我们熙京夜里可热闹了呢，正好也快到除夕了，到时我们再偷溜出来。”姜柔冲她狡黠笑道。
看来这事以前她是没少干了……
“小姐，到了。”
随着丫鬟的话，马车也渐停了下来。马车停在路边的坡上，坡的旁边开着一三层的茶楼。
未进楼内，单看外部装潢就已尽显雅趣。
坡下便是伸展开来的草地，因是冬日，草地显出一种枯黄色来。
姜霖云一撩开车帘，冬日里伴着丝丝凉意的微风一下子吹在脸上，刺激的姜霖云一个机灵。
……果然放风筝还是春日里最好。但幸亏今日她穿的还算多，也并不算太冷。
她抬头往溪月湖看去，这倒还真是个好地方。
打老远便能看见那水光潋滟的溪月湖，湖旁边围着的是一大片的草地。
湖后边则是一片火红，俨然是一丛梅花林。
再往远点，便是名闻熙京的望月台。听闻每逢熙京要举办什么节日庆典亦或是推算皇帝祈福纳吉的良辰吉日。
熙京的国师是定要在望月台上好好勘测推演一番的。
只是她们此番并不是来这儿观瞻望月台，而是来放风筝的。
转头一看，姜柔那丫头则早拿着两个风筝往湖边跑去。姜霖云也连忙拢了拢衣裳跟了上去。
“柔儿——跑慢点，我要跟不上你了……”
冬日的暖阳把连下了几日的雪给融了个彻底。水珠渗透进草地。没走几步，她就感觉绣鞋已有了微微湿意。
“柔儿表妹，不如我们找个稍微干一点的地方吧，我鞋都快湿了——”姜霖云冲姜柔高声喊道。
姜柔终于在前面停了下来，微微抬起脚，应该也是跑湿了鞋。她指了指旁边的亭子，示意姜霖云往亭边走。
“姐姐……你鞋可是湿了？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跑那么快的。”一到亭子里，姜柔就跑过来撇嘴道歉。
“我没事，还能穿，倒是你，可要回马车上换双鞋？”
姜柔赶忙摇头，“我也还能穿，真是大意了，没想到草地上还是湿的……”
姜霖云似乎可以看见姜柔的兔子耳朵都要垂下来了，正欲安慰。
旁边忽然传来女孩的惊疑声。
“姜柔？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两人听见声音，齐齐向后看去。
一群贵女朝正这边走来。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打眼望去，均是仪态端庄。
走在最前头那位更是从头到尾都缀满珠翠，镶金嵌玉。让人见了不得不赞叹一句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这一看便不是普通的贵女。竟把萧疏的冬景都衬的添了几分亮色。
姜霖云连忙站起身，心中暗道一句，这是碰上庆国的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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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姜柔见了来人，也是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民女见过明萫郡主，朱小姐……还有各位小姐。真巧啊，你们也来这儿玩嘛。”
竟是郡主……
几位小姐们在后头都轻笑着并不接她的话。
那位明萫郡主反倒是点了点头。
跟在郡主后面的朱小姐抬起下巴转头对着姜霖云。
“是个生面孔呢，这是谁啊，不给我们郡主介绍一下吗？”语气之中，尽显轻蔑的意味。
朱小姐……看来这应该就是姜平昌让姜柔结巴的那群小姐了。
不等姜柔开口，姜霖云便退后一步，标准的行了一礼“见过郡主殿下，见过各位小姐。小女名为姜霖云，是柔儿的表姐。”
“哦——”朱茝故意拉长音调阴阳怪气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来投靠姜家的那个破落户啊。”
这话说的尖酸刻薄，姜霖云和姜柔尴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明萫郡主眉头轻皱，面色略露不耐“你们拉我来这是来喝茶的还是来嘲讽别人的？”
嗓音清脆亮耳，在微微凝滞的气氛中荡起一丝涟漪。
姜霖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位郡主，……她好似和她们不是一伙的。
朱茝似是没料到明萫会替她们说话，忙道“郡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这就……”
“行了，不必说了。和你们出来也真是没意思。我要回去了。”
“啊……殿下，您这来都来了……”后面一小姐大着胆子上前想劝她留下，话说一半被朱茝瞪了一眼。
“那我们送郡主您回去。”
明萫轻轻瞥一眼朱茝，哼笑着回“不必，我哥会来接我。”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郡主——”一小厮从坡上跑了下来。在场除了姜霖云和姜柔，其余人都认了出来，这是魏国公府世子身边的小厮。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不一会儿小厮就跑了下来，“郡主殿下，世子殿下他们来接您回家呢。还请和小的上去吧。”
明萫闻言有些疑惑“他们？”
顿时所有人都心灵福至地抬头向上看去，坡上已然站着三位俊美绝伦的男子。
姜霖云愣了愣，视线定在青年欣长的身影上。
……竟是他们，那日在茶馆见的那两位大人，竟是又在这儿见上了一面。
离的有些远，姜霖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应该也是淡淡的表情吧……不知道他们在此处看见她，会不会怀疑她什么……。
而且……姜霖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上面某个人盯着。
身旁明萫郡主见到那三位，惊喜地轻呼一声，提起裙摆便向坡上走。
亭里站着的姑娘们都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只遥遥的站在亭中欠身行礼。
直到明萫郡主上了马车，那如有实质的视线才消失了。
姜霖云抬眼望去，坡上哪还有什么马车和人。她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来。
一旁的朱茝咬牙瞪了她俩一眼，两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只能低着头由着她瞪。
只是姜柔最后还是放不下她爹给她的重任，哆哆嗦嗦地抬头。
“小姐们想玩风筝吗。我们可以……”
“呵！晦气。我们走。”姜柔话没说完，朱茝就气冲冲的领着一群小姐们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