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叶蜚声把送给宿之苦的礼物打包好后,安排快递寄送回国。
这是她第一次跨国邮寄瓷器,为了避免网上经常发生的丢失和破损事故,她特地将瓷器包裹了六七层。
瓷器中空部分先塞上厚厚一团旧报纸,再用海绵和绸布保护,接着裹上一层充气膜,最后用透明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缠胶带缠到最后,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若不是担心跨国距离太远,风险太高,叶蜚声断不会这样郑重其事。
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接到这份包裹时,脸上是明显的惊奇表情,眼睛瞪大,很久过后才反应过来,询问叶蜚声是否需要再购买一份运输保险。
运输保险价格有些昂贵,她的瓷器并不值几个钱。
叶蜚声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如果瓷器真的破损,那她就只能再做一件,放假的时候再背回国去。
宿之苦的礼物已经安排邮寄,可唐叔的茶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次唐叔送她回家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互留联系方式,纽约这么大,叶蜚声根本不知道唐叔住在哪里?
其实她要想找的话,也能找到。
问宿之苦要宿时信的电话号码,再找宿时信询问唐叔的下落。
但叶蜚声只要一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就一个头两个大。
别说找宿之苦要宿时信的电话会生出许多波折,单是和宿时信联络,就让她升起了退怯之心。
而且,她也担心,去给唐叔送茶杯的时候,会不会又遇见宿时信。
想到宿时信,也不知道他会在纽约呆多久,是否已经离开?
叶蜚声看着工作台上的翠青釉竹枝茶杯,心下一阵哀叹,看来只能等到下次有机会见到唐叔,再送出去了。
中午十一点,唐叔开车,将宿时信送到了纽约机场。
两人走进机场大厅,到了安检口,宿时信停住脚步,让唐叔不必再送。
虽然知道宿时信不爱听这些,但有些话,唐叔还是要说出来,“少爷,工作再忙也要记得休息,知道吗?”
宿时信点头,对唐叔的唠叨有些无奈,“我这几天不是都在休息吗?”
宿时信在纽约的这一周,除了第一天出门外,其他时间一直待在家里。严格按照唐叔制定的修养方案,适当运动,多多休息,早起早睡,戒掉一切不良嗜好。
简直比小学生的作息都要健康。
见宿时信脸色隐有不耐烦,唐叔只好闭嘴不言,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少爷,叶小姐一个人在纽约,要不要我帮您多照看着点?”
宿时信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不太理解,“什么叫帮我多照看着点?”
唐叔瞠目,脸上惊讶之色明显,“您现在和叶小姐结了婚,当然要多关心爱护她。可你眼下又不在纽约,只能由我帮你代劳了。”
宿时信的神经有一瞬间失去功能,若不是唐叔提醒,他早已忘记已婚的事实。
“你想帮就帮吧,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做。”
说完他便走进安检通道,唐叔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离开。
一周后,从美国邮寄来的包裹终于被送到了宿家。
那时正好是晚餐时间,宿时信没有加班,也没有应酬,宿家人难得聚齐。餐桌上共有四人,宿老爷子,宿时信,宿之苦,以及赵唯春。
宿老爷子正吃着饭,忽然开口:“时信,之苦在子公司已经干了两年,积累经验也积累得差不多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把他调到总部去,你工作那么忙,也让之苦多替你分担一点。”
宿老爷子说这话时,宿之苦默不作声的把手上的碗筷放下,正襟危坐,眼睫低垂,脸上完全是一副听候发落的静默。
赵唯春脸上忽现几分局促,看了眼宿时信。
宿时信神情未变,喝了一口汤后,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集团有集团的规章制度,一切都要按流程走,想要调来总部,就走OA系统写申请,申请通过后会有人安排他述职,具体要求和流程可以在集团内网上查到。”
宿老爷子被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噎住,过了一会,不高兴道:“之苦又不是外人,你这些要求都是给外人看的。”
手里的汤匙被不轻不重的放下,勺柄和碗沿轻撞,发出了“当啷”的细微声响。
“如果人人都要求特殊对待,那么集团的规章制度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宿时信平声说道,“当然,如果这是爷爷您的私人要求,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宿时信的语气不咸不淡,宿老爷子有些恼怒,看了眼他冷淡的表情,越发觉得他说话做事没滋没味。
“什么叫做我的要求,之苦好歹是你弟弟,你做哥哥的,要多教教他。”
宿之苦习惯性的低头,看着桌布上用金银丝线勾勒出来的云霞花纹,眼神空茫茫的,落在虚无一点。
“怎么教?”宿时信从头到尾没看宿之苦一眼,直直看向宿老爷子,向他请教,“要不然把集团交到他手上,总裁的位子也给他坐算了。”
他的语气平波无澜,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在里头。
可是,他又说:“不过,我交出去,他接得住,又坐得了吗?”
宿之苦放在膝盖上的指骨不由蜷起,眼里金银丝线勾勒的纹路忽然变得明晰了许多。
细腻的笔触在桌布上绘制出一朵美丽的云纹,金属的光泽与布料的柔软完美结合。明亮的灯光照射下,金银丝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流淌在他的眼中,美不胜收。
“宿时信!”宿老爷子盛怒,瞪着他,眼里尽是指责,“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宿时信沉默,没有搭腔。
餐厅气氛彻底冷了下来,旁边佣人大气也不敢出。
叶蜚声寄出的包裹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佣人走到餐厅,看了眼桌上不动碗筷的四个人,小心翼翼说道:“之苦少爷,您的包裹到了,需要你亲自签收一下。”
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像是有一把温柔的剪刀,突然将僵硬冰冷的气氛从空中剪破。
宿之苦起身离开,走到门外去签收包裹。
赵唯春看了眼桌上的两人,劝解道:“爸,之苦年纪还小,让他在子公司再多锻炼锻炼两年也是好事。而且时信说的也对,集团的规章制度面向的是所有人,之苦虽然是他弟弟,但也不能例外。万一这消息以后传出去,说时信身为管理者,却不以身作则,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这对整个集团都很不利。”
这话只是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细想根本说不通。
别说整个晟远集团都是宿家的,安排一个人进总部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再者,按照宿时信的身份,别说是进总部,就是直接任命宿之苦任职高级经理,也没有人真的会议论。
然而,现在晟远集团是由宿时信做主,他要说个“不”子,宿老爷子也不能直接反对。
他已经把集团彻底交到了宿时信的手上,如果出言反对,那就是不相信宿时信的能力。
宿时信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一旦宿老爷子露出怀疑的迹象,他是大可以撂挑子不干的。
宿老爷子不想和亲孙之间真的存在嫌隙,至于让宿之苦进不进总部,进了总部要担任什么职位,本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生气,也只是气宿时信对万事都不在意的态度。
赵唯春的话,正好给爷孙俩都递了台阶。
“我就跟你随便提一下,公司的事,我现在也管不着,你看着办吧。”宿老爷子一脸“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态度。
宿老爷子已经走下了台阶,宿时信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便道:“那就让他走流程申请。”
一场风波平息,赵唯春笑道:“厨房里还炖着牛肉暖锅,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宿之苦这时拿着包裹走了进来。
他本想把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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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放在一边,待会再拆,但宿老爷子看了眼,随口问了句,“谁给你寄来的,寄的什么东西?”
然后,宿之苦的脚步就停住,拿着包裹走上前,看了一眼宿时信,躬身回道:“是声声从纽约寄来的。”
赵唯春端着牛肉暖锅从厨房里出来,笑问了句,“这次是杯子还是盘子啊?”
语气熟稔,似乎叶蜚声经常给宿之苦送类似的礼物。
牛肉暖锅放在了宿时信的面前,但他头也没抬,只吃碗里的青菜。
宿老爷子难得来了点兴趣,“拆开看看,看看她寄回来的瓷器长什么样?”
餐桌上不好拆包裹,宿之苦让佣人又搬了张红木矮桌放在旁边,他拿了柄折叠刀,将包裹一层层拆开。
叶蜚声包装得累,宿之苦也拆得有些繁琐,两三分钟后,那只瓷器才完□□露出来。
“声声包裹得也太仔细了!”宿之苦感叹道。宿时信在餐桌上的那番话似乎早已被他遗忘。
宿时信垂眸喝水,表情平淡,没有朝旁边看去一眼,看起来对此并不感兴趣。
宿之苦把瓷器递给宿老爷子,“爷爷,是一只影青釉里红高足瓷杯。”
瓷杯形似蘑菇,瓷胎略薄,圈口衔接顺滑流畅,杯口圆润,胎质触感细腻,青粉釉色,在灯下细如脂玉。
宿老爷子拿在手里,赏玩了半天,眼里满是赞赏之意,“看来蜚声在国外是真学到东西了,这颜色可真漂亮。”
杯身是粉釉,杯底为青釉,两种颜色和谐交织,在交界线处丝滑融合,既有粉的明媚,也有青的干净。
宿之苦说道:“是啊,声声在国外每天都很忙,除了上课,就是去实验室烧瓷器。要是赶上烧窑,通宵熬夜更是家常便饭。”
宿老爷子把杯子递还给他,看向一旁没说一句话的宿时信,“你最近跟蜚声联系过吗?你不要结了婚,就把老婆扔在一边,不闻不问。”
宿时信放下筷子,拿过一旁纸巾擦了擦嘴,“她专心读书,我不好打扰她。”
宿老爷子哪里听不出他这是在敷衍,面露不满,“你这婚,结了跟没结有什么区别!”
“以前是单身,现在是已婚,这中间的区别可大了。”宿时信淡声解释。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他起身要走,又被宿老爷子叫住,恨铁不成钢道:“蜚声有给你送过杯子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宿之苦恰好将杯子放在他的眼下。
宿时信扫了眼那只粉青交加的高足杯,说道:“我看起来很缺杯子吗?”
他的语气并不温和。
宿老爷子看着他离开,无奈评价:“越长大越无趣。”
赵唯春劝解道:“您别担心,他们才刚结婚,以后互相了解的时间还长着呢!”
宿时信上了楼,去了书房,待在里头看文件,随意消磨了会时间。
手机忽然震动,宿时信拿起来一看,是唐叔发来的微信。
“少爷,这是少夫人送给我的,一整套茶杯,是不是很漂亮?”
照片上是六只翠青釉茶杯,每只茶杯杯壁都有一枚竹叶花纹,叶基呈楔形,往上渐尖,深绿浅绿和谐搭配,简洁不失韵致,有种君子凛然自有风的气度。
宿时信眼神漠然,给他回了一个字。
“丑!”
把手机扔在一边,再去看资料,却有些看不进去。
手指在文件上点了点,宿时信忽的把文件合上,扔在桌上后,拿起手机给李解打了个电话。
李解身为总裁特助,拿着数百万年薪,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很快接起。
“宿总。”
宿时信眉眼微沉,声音里有着冷意,“如果总部收到宿之苦的调职申请,让人事拒绝。”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助,那就是从不会去质疑上司的每一个命令。
李解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问,立刻应下,“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