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
奇怪,以往阿父阿母听到她的声音都会第一时间应答的。
“昭昭,你忘了吗?今夏南方发生水患,你阿父负责运输赈灾粮,顺便压制灾民暴动。”
系统的提醒,成功唤起了赵照的回忆。
“我想起来了!阿母不放心阿父也随他一起去了南方赈灾!”
不过,她没记错的话,如今已是深秋时节,阿父阿母应当也快要归来了。
还有,赵照记得再过不久,大夏的北方会发生旱灾,那是大夏有史以来经历过的最严重的一灾。
旱灾还是其次,可怕的是有外族人混入其中搅乱民心,使得灾民不愿配合朝廷赈灾,那外族奸细引导灾民数次暴乱,死伤惨重,大夏王朝也因此元气大伤。
阿父目前是见不到了,赵照打算先去皇宫见见如今还是太子的顾槿辰,和他商量一下奸细和北方旱灾的事。
又一次爬上了自家墙头,赵照双腿发力正要往下跳,突然听到人群中哗啦一声。
抬手遮眸远眺,赵照恰好看到顾槿辰翻身上马。
少年上马的动作潇洒肆意,好似谁家风流俏郎君。
但当他坐上马鞍,就立刻变得温柔亲和,举止投足都像是书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降临人间。
顾槿辰端坐在马背上,小心地控制着手中的缰绳,让马缓步前进,街道旁围观的百姓不约而同地为他们的太子让道,脸上都挂着淳朴的笑意。
看!这是他们大夏的太子殿下!
多么仁和!多么宽厚!
赵照索性坐在墙头上,兴致盎然地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毕竟,顾槿辰这高傲小孔雀在自己面前常常是别扭的大小姐性子。她竟不知,这小孔雀的礼仪修养也是十分出色的。
也是,眼前的少年一出生就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怎么会不知礼呢?
想到顾槿辰一直以来喜欢在她面前耍小脾气,一点也不尊重她这个“长辈”,刚刚又害她回家有正门却走不得。
赵照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让这小孔雀丢丢脸!
赵照坐在墙头腰腹发力,往后一仰,随手从墙边的树上扯下两片秋叶。
“咻——”
秋叶靠近小孔雀了!秋叶马上要糊在小孔雀脸上了!
赵照情不自禁勾着身子往人群中瞧,对接下来的一幕很是期待。
“啪!”
顾槿辰状似无意地一挥袖,从容地将秋叶拂开。然后,偏头朝秋叶的方向看来。
赵照立刻了然,顾槿辰猜到这事是自己干的了!
这种事太幼稚了,她不想承认。不然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赵照在墙头上艰难地转身,想着趁顾槿辰还没发现,自己跳进院子躲躲。
只要没被他当场抓住把柄,她就可以嘴硬不承认这事!
结果好死不死的,她跳下院墙前没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恰巧和顾槿辰那双星眸对视上了!
少年脸上还带着温柔和煦的微笑,但赵照知道,顾槿辰现在一定在心中偷偷嘲笑自己!
顾槿辰仗着百姓不敢直视圣颜,朝她挑了挑眉,星眸中盛满了戏谑的笑意。
“啊,太子殿下真是英明神武啊!”系统的突然出声,把本就气鼓鼓的赵照吓了一跳。
结果就是,她很不幸地摔下了墙头!
她!
堂堂镇远大将军!
武艺高强的的大将军!
从自家墙头摔了个狗啃泥!
“昭昭,对不起···”
系统软软糯糯地朝她道歉,但昭昭大将军觉得系统今日害她太丢脸了!
她要和系统冷战半天!
狼狈起身,赵照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庆幸自己的衣着习惯是简单的玄衣绛裳,不容易被看出身上的破绽。
以往指着这身衣裳替自己遮掩血迹,今日遮掩一下泥土,应当也是可以的。
估摸着门外的百姓散得差不多了,赵照这才命令仆从打开侯府的大门,然后自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要爬墙头了!
“我的大将军,墙头上的景色好看吗?”
清脆明朗又略带傲气的声音从赵照身后传来。
赵照转过身,发现顾槿辰换了一身衣裳,正抱剑斜倚在她家院墙上!
顾槿辰看了看她,又抬头望了望她刚才待过的墙头,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赵照心中气恼,却又不肯让对方看出。
她大声回道:“墙头上的景色可真是有趣极了!我今日恰巧就在墙头看到孔雀装凤凰然后骑大马的奇景!”
她心中百转千回,想着今日一定不能在和他斗嘴时落了下风!
结果出乎意料地,顾槿辰并没有像往日一般继续回击她。
他朝她看不见的方向偏过头去,嘴里含糊地问道:“昭昭,这真的很奇怪吗?”
赵照不解,道;“什么?”
顾槿辰的声音愈发小了起来,要不是赵照常年习武,听力异于常人,还不一定能听清。
顾槿辰:“我是说,我今日穿的那一身真的很奇怪吗?”
奇怪倒是不奇怪,她就是没见过他那副模样所以觉得稀奇。
赵照自恃“长辈”身份,不再和他计较,转而哄道:“不奇怪!威严中带着亲和,和储君的身份很相配!”
“那是母后亲自为我挑选的!她说我穿这一身去安抚百姓他们一定会对我又尊重又亲近的!
少年说完,骄矜地挺起胸膛,他高昂着头,一脸高傲,将自己修长的脖颈拉得紧绷绷的。
费力地保持这个姿势,可眼前的女子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小动作,只担忧地问道:“安抚百姓?怎么了?京城不太平?”
谈到正事,少年抿了抿唇,收敛了性子:“南方水患后有部分灾民进京投亲,京城的百姓担心这些灾民会带来疫病,我奉父皇之命出宫安抚民心。”
少年板着脸,认真地说道。
熟悉的神情,和赵照前世最后两年在早朝时看到的相差无几。
原来他……这么早就已经长大了……
她刚才还把他当成乳臭未干的顽童。
说来,顾槿辰到底也只比自己小五岁,算来如今也年满十六了。
“大将军?镇远大将军?昭……”
赵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想到了前世。
她叹息一声,心想自己到底是老了,前世自己在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注意到顾槿辰的变化,只一心扑在战场上,余下的几分心思又几乎都匀给了沈岭。
“喂!大将军,你怎么了?被我特意换的这身衣裳迷住了?!”
少年歪头说道,将自己亮晶晶的星眸对着她。
星眸璀璨,似有万千星河藏于其中。
赵照被他的眼睛惊艳住了,她倒是从没有注意过小孔雀的眸子是这么漂亮。
要她说,他私下还收集那些乱七八糟的宝石干什么,最璀璨动人的那两颗不就藏在他身上么?
到底是有已婚妇人的自觉,赵照不敢多看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到底好不好看呀!你告诉我嘛!大将军!”
少年扯着她的袖口撒娇,赵照实在招架不住,仔细端详起他的穿着。
因未及弱冠,少年便用一根红色的发带将自己浓密的乌发束成轻盈的高马尾。视线往下,便是他的衣袍,衣袍内衬是简单的素白,外袍整体是淡黄色,袖口和衣襟处镶了金边,金边上绣有繁琐的黑色条纹,有点像祭祀用的符咒。脚下则蹬一双金黄的阔气高靴,高靴的靴筒处有金银丝镶嵌其中。
活像一只金孔雀!
赵照:“小孔雀,转两圈!”
赵照忍不住逗弄这爱显摆的少年。
少年闻言果真乖乖围着她转了两圈,她这才发现他用来束腰的“黑色”腰带和金边上绣的“黑色”条纹,在阳光下会变成赤红色,和他身上的金色交相辉映。
真是费了大心思!
“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我特意让宫外的绣娘做的!宫内的衣裳都太循规蹈矩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许的!”
“母后都夸我这件衣服做得漂亮呢!”
少年昂着头,一脸骄傲地炫耀。
赵照客观点评:“确实不错,和你很趁。”
到底是皇家的金枝玉叶,穿这一身尽显风流贵气。
得了夸赞,顾槿辰这小孔雀开屏得愈发用力,他笑得花枝招展:“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一身的!”
说完,少年上前再次扯住她的袖口,道:“昭昭,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游玩了,你今天可以陪我在京城走走吗?”
顾槿辰不甘地想,都怪沈岭那个狐媚子!昭昭之前常常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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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宫游玩,可自从沈岭那个可恶的男人出现,他在昭昭心中就只能往后排了!
赵照挑眉,想着自己还要向顾槿辰禀报有关奸细和旱灾的事,不如待会找个客栈和他坐下详谈,便回道:“那走吧。”
说完,赵照就阔步往前。
“跟上!顾槿辰!”
顾槿辰却还呆在原地,皱眉看着自己的手心。
突然,他大喊大叫起来,“血?!昭昭,你受伤了!”
顾槿辰快步跑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臂,发现上面有擦伤的痕迹。
想起来了,是刚才摔下墙头时不小心擦到了地面,她受伤习惯了,这点小伤她一般默认不用管,过一两天就自动愈合了。
“昭昭!快找大夫包扎!”
是系统的声音!沉默许久的系统再次突然开口,赵照都有些习惯了,这次她没被吓到,但感觉自己颜面尽失!
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让她忘掉自己身为大将军却不小心摔下墙头的事!
转而一想,对方到底是关心自己,她不能没良心的不识好歹。
她忍!赵照硬挤出一丝和善的微笑。
孰不知,这僵硬的笑使得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成功让顾槿辰误会成她在忍痛。
“昭昭,很痛吗?你忍一下!”
说着,顾槿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金边袖口撕扯下来,又从怀中掏出来一白瓷小瓶.
赵照忙道:“你的新衣裳!不要再撕了!我不疼的,真的!一点也不疼!”
她的心倒是很疼,心疼那件漂亮衣裳,小孔雀刚才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它。
但此刻,少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一股脑地将白瓷小瓶中的药粉撒到她的伤口上,又细心地用刚扯下来的布条将她手臂擦伤的地方一圈一圈缠好。
“昭昭,别担心,没事的,这是我让御医专门配的金疮药,我自己试过了,很管用的!”
听少年提起金疮药,赵照又想到了前世······
大概是她与沈岭婚后的第五个年头,东部倭寇作乱,她主动请缨镇压倭寇。
倭寇很狡猾,那一战她打得很疲惫,但好在最后胜利了,虽然她在取倭寇首领项上人头的时候被对方用暗器刺伤了脖颈。
伤口很深,又伤在脖颈,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回到京城,她的伤口还未能痊愈,因为不想让小皇上担心,她特意换了一身曲领襦才去御书房述职。
可小皇帝还是发现了她脖颈上的伤口,她还清楚记得顾槿辰看到她伤口时的那个眼神。
那一刻,她发现他的一双星眸黯淡了下去,万千星河从他眸中陨落,只剩下黯淡灰败的残骸。
“昭昭,你就这么喜欢那个沈岭?”
“你可知,你这次的功劳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可你偏偏要用它来换沈岭的丞相之位!”
“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再问问自己,值吗?”
明明是一连串质的质问,他的语气却绝望得让赵照不忍心听下去。
她低头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白瓷小瓶,又将身旁的残烛挑亮,借着昏暗的烛光,无声无息地将金疮药撒到她脖颈的伤口处。
她感到自己脖颈处有濡湿的痕迹,一滴,两滴······
她不敢回头。
第二日,沈岭封侯拜相,而她,还是将军,只是将军。
经年之后,岁月侵蚀之前,此时此刻。
赵照突然生出了不甘。
十四岁时,她的志向是以女子的身份封侯拜相,打破天下人的偏见。
二十六岁的自己明明有封侯拜相的机会,却还是将它让给了一个男人。
二十八岁的自己孤零零地,以将军的身份死去。
赵照对前世的自己生出了几分怨恨,连带着对沈岭也生出了几分恨意。
“昭昭!昭昭!我在呢!我会陪你重来一次的!昭昭你别难过了!”
系统察觉到赵照情绪波动得厉害,焦急地呼唤着她。
前世的死亡到底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可也正因如此,赵照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无私,次次拿自己用命换来的军功给沈岭仕途铺路。
她给他铺的那条通天大道,本该是自己的!
往事不堪回首,但这一世,赵照想,她一定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