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影中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呼吸声未停却也没有其他动作。

    “出来吧!我们已经发现你了。”002目光锐利。

    竟然有人敢闯进姜姜的卧室!

    迟迟没人出现,郁姜有些不耐烦,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巷子里的那个死……那个人?”

    呼吸声一窒,郁姜知道猜对了。

    雨巷中那人凭空出现却又消失,委实怪异。

    “你是觉醒者?”第二个问题。

    急促的呼吸声响起,终于一道嘶哑的男声说:“是。”

    郁姜双眼微眯,问出第三个问题,“你受伤了。”

    肯定的语气。

    “……是。”男声声音虚弱,听起来格外粗糙,他自门板走出到灯光下。

    郁姜有些惊讶。

    听声音是个猥琐的中年大叔,没想到竟是个少年。

    002星星眼,姜姜实在太聪明了!

    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纯黑色的短发,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左胸处写着B2-03,像是一个病人。

    她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少年垂着头,犹豫着没有回答。

    “说话或者离开。”郁姜冷漠地说。

    少年脸上浮现挣扎,犹豫后选择说出,他抬头看向郁姜,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脸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尝试继续开口,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哑音,“我……救……”

    他说话实在费力,嗓子几乎要摩擦出血来。

    “行了。”郁姜给他倒了杯水,“你先润润嗓子。”

    少年满脸感激地接过杯子喝了个干净,递回时发现地板被他打湿了,连忙退至门后。

    他的身体和阴影融为一体,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这样让他感到安全。

    这让002觉得十分滑稽,更是直接把郁姜硬控住了,“……这是你觉醒的能力?”

    可以把身体和任意的影子融为一体,郁姜猜测他也是跟着自己的影子回来的。

    门上的脑袋点了点,他身体素质好,喝了水后恢复很快,现在可以正常发声了。

    “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需要一处休息的地方,那时只有你经过。”

    少年害怕郁姜拒绝,连忙说道:“你收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支付报酬!”

    郁姜瞅着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不像是很有积蓄的模样,并没有在意他所说的报酬。

    但她看中了少年的能力,她想要巡星队的勘测器,少年会是她的助力。

    少年见她思索的模样以为是要拒绝,于是从门影钻出来,伸着胳膊向郁姜展示他的存款。

    他的胳膊是不正常的白,伸出来时带着细密的针孔,有些地方泛着红,有些是青黑。

    但这些都没有吸引到郁姜的视线。

    郁姜桃花眼里映出的是少年胳膊上的黑色手环,不用002提醒,她也看出这是两个一百五十万。

    这就是智脑吗?可真耀眼啊!若是能拿去卖,区区一百五十万欠款轻轻松松。

    少年被郁姜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到,连忙收回胳膊退回门影,但郁姜的视线紧跟着他,少年突然明白姐姐曾告诫他的财不露白的道理。

    直到002看不下去,重重咳嗽一声,郁姜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差不多的年纪,人家如此成功,而她不止背负巨额债务,还要和002勾心斗角。

    她意识到了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两人似乎都被对方上了一课。

    “我可以收留你,但除了要付房租外,我还有其他条件的。”

    郁姜看着少年说:“第一,借住期间你要为我做事。第二,我小姨在家时你不可以变成人。第三,不要给我招来麻烦,否则我随时会将你赶出去。”

    郁姜见少年抿唇不语,继续道:“答应与否随便你,不答应就氵……走出去。”

    这一系列条件纯纯压榨,正常人是不会同意的,郁姜存心试探,却看到少年重重点头,“我答应你。”

    一瞬间郁姜和002的神色都有些不对,这少年果然存了别的心思。

    002逼近门上的脑袋,“你没有发现我的奇怪吗?”

    郁姜目光危险,“刚才我们说话你应该都听见了。”

    少年神色一凛,看向002,“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联邦星新研制出的人工智能吧?没什么好奇怪的。”

    倒是这个房子看起来破落极了,不像是能拥有高级人工智能的样子。

    至于郁姜的问题,少年神色谨慎,“听到了一点儿……也没有很多……就是从、从真没意思到你们叫我出来。”

    那就是全都听到了,郁姜勾了勾唇,语气温柔,“那你可要乖乖的哦,不然这个联邦星新研发的人工智能会钻到你的脑子里,将你的脑髓吸干,然后捏爆你的脑壳。”

    少年的头有些发抖,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察觉到002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郁姜立即明白刚才有些嘚瑟引起它的注意了,于是对它甜甜一笑。

    达成合作后,少年将头也融入门里。

    郁姜重新躺回床上,无声松了口气。

    她其实还处在虚弱期,因此没有选择动手将少年逼出来。

    若真动手,她毫无胜算。

    她看出少年有事相求,不会轻易动手,因此仍将自己摆到高位与少年约法三章。

    庆幸的是她赌对了。

    少年除了借住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否则可以直接将她和夏玉珍杀了占据这个地方,但他没有这么做。

    郁姜有些头大,这个房间里不仅要提防002,还要提防这个陌生的少年。

    万幸的是他们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动手,但他们若达成目的之后就不一定了。

    她需要尽快掌握【地引-转化】。

    郁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夏玉珍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饭在桌子上,但没见到人。

    郁姜猜测她可能去了星轨港口。

    郁姜在卫生间洗漱,低头吐出一串泡沫,再抬头时,面前的镜子里突然钻出一颗头。

    郁姜吓了一跳,侧身后退,发现是熟悉的脑袋,“……”

    差点忘了家里还有这么号人,倒也不必如此吓人。

    “我小姨现在不在家,你可以出来了。”

    少年摇头拒绝,正欲开口,眼前突然压下一只手。

    郁姜一巴掌将他拍回墙里,说:“有什么事儿出去再说,不要在这里吓人。”

    郁姜神清气爽的坐在桌前,少年坐在对面,迟疑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002不明所以。

    少年眉清目秀,眼神清澈,鼻梁线条明显,气色比昨晚好很多,本应是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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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少年的长相,但周身却萦绕着淡淡的悲伤。

    郁姜看不出他长相的好坏,斟酌着回答:“只要不是突然从墙里长个脑袋出来,就不算吓人。”

    见少年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郁姜怕他自卑,转而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今天要出门吗?我想跟着你。”少年说。

    郁姜今天要去上学,昨晚因睡太晚,一路掩嘴打着哈欠到了一楼。

    小楼门口有几个大爷正摆着奇怪的动作,002之前说,他们是在健身。

    小楼中住着十几户,大家或多或少都见过面,更别说小姑娘这副让人一见难忘的长相。

    几个老大爷打了招呼,郁姜挂起招牌甜笑,直到人都在她身后才收起。

    “你的人缘……挺好的。”郁姜的影子中有人说话。

    “那当然!”002有荣与焉地扒着口袋边缘探出头,冲着地面说。

    “嗯嗯。”郁姜敷衍道,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的脸。

    少年不再说话。

    郁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在她彻底消失后,小楼前几个大爷突然直愣愣地停住了。

    他们眼中冒着诡异的绿光,嘴巴大张露出整个口腔,腭垂处是一个蓝黑色的异物,从中争先恐后的冒出嫩绿色的茎,细小却繁多。

    他们全身被墨绿色的血管裹住,一个接一个手脚僵硬地进入小楼。

    小楼外异叶地锦紫红色的藤蔓跟着他们身后,顺着门或窗伸进小楼。硕大的墨绿色叶子颤动着,像是在呐喊助威。

    这栋小楼似乎活了起来。

    矿区星校作为殖民星外围唯一的学校,学生其实并不多,因为只有原住星的孩子才可以在这里免费上学,学校加起来不过八九百人,大多都住在周边。

    郁姜一路走到学校,路上没遇到一名学生——

    贫穷就是这样,没钱做校轨,身子还不好,只能提前一个小时上路,一路走走停停,收到很多奇怪的视线。

    “他们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002小声说。

    “大概是对贫穷的凝视吧。”生活不易,郁姜叹气。

    郁姜抖了抖校服,昂首阔步向前走。

    终于!

    她看见曙光,学校大门就在前方!

    郁姜向前走去,步伐却逐渐放缓,最终停在了3米外。

    因为她发现校门口停着三辆星逻车,可疑的红蓝光带将学校大门牢牢围住。

    “你这个小丫头,来上学啊?你们学校今天放假,没收到通知吗?”

    一个在门口捡垃圾的老大爷对郁姜挥挥手,疑惑地问:“你们学校好像出事儿了,昨天晚上我来捡垃圾的时候就被警戒了,今天还没撤,而且巡星队的人也在里面。”

    后面的话郁姜没有听清,她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不知道自己起了个大早是为什么。

    “谢谢。”郁姜胡乱感谢,转头就走,头也不回,内心复杂。

    试问哪一个学生在骤然听到学校放假时不会愉快呢?

    可她确实又浪费了许多时间在路上。

    并且一路怪异的眼光都有了解释,郁姜一时间悲喜交加。

    就在这时,一辆星逻车突然从她头上驶过,车屁股一扭,霸道地拦在她的身前。

    紧接着,一道厉喝声自身后炸开,“苏起年!你再在禁空区开飞车就给老娘滚回联邦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