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混沌
    夜色将深,宾客已陆续散去,明月正趴在桌上睡着,院子里的知了虫贴心地收了声,似是怕扰了新人春梦。叔文推门见此,便没有吭声,轻手轻脚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放到怀里。

    许是感到了手心的温热,半梦间,明月迷迷糊糊唤他,叔文应和一声,见明月仍趴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静静在旁候着。

    二人安静呆了好一会儿,明月才揉揉睡眼坐起身,正看见他一脸傻模样,望着自己不知在乐些什么。

    “你怎么了?”她问。

    “没事,开心。”

    明月笑笑要将手收回,却被叔文按在胸口不放,“再呆一会。”她便也由着他,二人就这样望着彼此相对而坐,似乎总也看不够。

    饶是新婚的小娘子,明月脸上却没有寻常新妇该有的害羞,反倒一脸期待,直看得叔文害羞起来。在烛光的映衬下,他本就漂亮的眼睛越发明亮,好似两颗纯净剔透的琉璃,明月看痴了,不由得伸手抚上他面颊,脱口而出:“真美。”

    挨了夸,叔文有些小得意,却又感到怀中有什么正不安分地抓挠着,心里一阵发慌,令他薄唇微启倒吸了口气,不得不将视线暂时从明月脸上移开,而再度望向她时,才发现她翘起的嘴角挂着一丝狡黠。

    “你笑我?”他将明月的双手忽地拉到自己身后,飞快在她唇边啄了一下,噙笑抱怨:“你是不是笑我?欸呦~往日大家真是看错你了,明明是扮猪吃老虎嘛。”

    明月争辩不得,只能以吻作回答。

    独留床头一支红烛,光晕透过床帏显得暧昧不清,二人躲在这片不会被干扰的小天地里,面向彼此相拥而卧。

    叔文轻轻一吻明月的手,“你若困倦,这功夫明日再练也罢。”

    “我倒担心你疲惫,毕竟今日府中内外都需要你多加照应。”

    “我……还好。”叔文低下眉眼,含羞看向爱人的唇。她平日里不施粉黛,也就在今日才染了一点柔红。他继续说道:“只是我看那本功法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且当初只看过几章,不太记得写了什么,不如……小师叔言传身教?”

    言语间,面色更胜桃花红。都道女子害羞惹人怜,却不知男子害起羞来,更令人想疼惜。明月瞧着,头脑发了昏,拥在他腰腹的手忍不住缓缓上移。这男子的身体到底是与女子不同,终归是更结实些,她不由得羡慕起来。

    叔文心中一阵异痒,当真听见明月念叨:“风吹飞花落满膛,轻蝶软翅巧如簧;柔指玉……”

    唇瓣相触又忽然分离,他喘息渐急,求饶道:“还是别再念了,要命。”

    吻若娇花,轻落到明月的额头脸颊,停在唇上继续纠缠着。他半撑起身,用笨拙而温柔的方法勾引着爱人的心魂,吞噬她混乱的气息。

    忽然,明月眼前的人消失了,只见着高山塌裂海水泛滥,地覆天翻世间崩坏,宇宙似是回到了最初的混沌。

    在这片原初中,她看不见光明,看不见黑暗,也看不见山川河流飞禽走兽,只有无尽飘渺的虚无。

    而后秩序生,万物始。

    回到当下,视线渐渐明了,睁眼便见叔文正焦急得看着自己,“你还好吗?要不要紧?”

    她渐渐缓过劲来,回想到刚刚眼中震撼的景象,“你看到了吗?是天道。”

    叔文红着脸摇了摇头,“我刚刚只是帮你……”

    明月顺着他的手臂与他十指相扣,望住他微微一笑,一切自在不言中。

    万事并非一蹴而就,前行之路总是坎坷不断。明月察觉到他的慌乱,伸手轻抚着他乌缎般的长发,指尖没入其中,轻按着试图让他放松些。

    叔文额头抵在她颈侧,像是撒娇一般,但心下却悄咪咪燃起了胜负欲。想赢的欲望折磨着他心智,令他再无暇顾及旁的,只想着差一点还差一点,就一点点,天空便会明亮起来。

    阳光透过窗纱点亮了整个房间,屋外桃蕊在门口叫早,叔文揉醒睡眼,见天已大亮,便轻唤明月起床。

    明月昏沉沉嗯了几声,没动身,他又伸手穿过她腰间环抱住她,开始在耳边磨人,“走嘛走嘛,别让嫂嫂们等着,明天再睡懒觉。”

    “嗯。”明月答应着,却依旧没动窝。

    其实他也困的厉害,昨日紧张的从早忙到晚,今天本也不想起来的。他轻咬明月脸颊,又蹭着她颈窝,直到明月被折腾的睡意全无才罢休。

    “好了,好了。”明月反手拍了拍他的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下地去穿衣。

    穿好中衣,却看见刚刚还在撺掇自己起床的人,仍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便不管他的求饶,将他硬拽了起来。

    二人到饭厅时,大嫂拉着小朝阳和二嫂有说有笑的正要落座,见他们请安时没睡醒的样子,笑着打趣道:“昨天晚上累坏了吧。”

    “昨日叔文比较辛苦,里外都需要他打点,忙到很晚。”

    明月是个实在人,并未察觉嫂嫂话里的逗趣,只有叔文脸上燎火,低头笑笑没有说话。

    敬过茶用过早饭,两人回到了居住的别院。明月还未好好打量过这个地方,平日这里空着,只是叔文过节时偶尔会回来住些日子。

    这感觉有些奇妙,像是过去某些缺失的岁月被亲手拼上了。

    还未到午饭时,大嫂身边伺候的丫鬟梨香来到灶房,要给小朝阳拿些糕点垫食,正瞧见叔文守在小炉前煎药,便问候了一声。

    叔文专心看着炉火,好一会儿才应,“明月有些头疼的旧疾。”

    梨香一边往盘中夹着玉粉的点心,一边闲问:“怎么不让您院儿里的桃蕊来帮衬着?这两天天热,得小心些。”

    “这药讲究火候,还是自己来放心。”

    吃过午饭,夫妻二人一同出街,半路瞧见一处小摊,里外围着两圈人,口中还都啧啧称奇。叔文来了兴趣,问明月:“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明月看是个摆摊算命的,摇了摇头,“你若真想,还不如回山上找你太师父。”

    “出来玩,图一乐罢了。”叔文说着拉上明月凑了过去。

    一位妇人正坐在桌前,桌后的大仙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了半天,缓缓开口道:“油香十里信善者,老来得子无言说,书识六载医寻遍,却连呓语听不得。”

    妇人连连点头,“都行大仙真乃神人,求您一定治好我儿的哑症。”

    “莫慌。”大仙捋了捋斑白的须子,“令郎有仙童子庇佑,将来大有富贵。只是这仙童曾说错了话,被仙家封了口舌,才会如此啊!”

    “那,那我儿注定不能言语了?”妇人低头掩面,愁上眉头。

    大仙又开口道:“虽有仙童可保富贵,只是仙童皆是万年童体,恐怕不能延绵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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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更急,“我可就这一个儿子,这以后可怎么办?您定要帮帮我。”

    大仙一顿,又说:“不过也并非全然无法化解。我曾到天山之上,于瑶池之中炼化出仙玉一枚,只要令郎长久佩戴,便可引那仙童住进这仙玉之中,如此,既可得那仙童庇佑,又可避开仙体之戒。”

    妇人听了忙求那仙玉,大仙却微微摇头:“炼化那玉本就耗去不少修为,如今又道破这天机,再行天事,恐怕我还未凑够金银修好那护体的金鸣鼓就要……”

    “都行大仙,求您好人做到底帮帮我,我夫妇二人年事已高,好容易有了这个孩子。”说着妇人将钱袋打开,恭敬放到桌上,“我这有些银钱,可助大仙早日修好仙家法器。”

    大仙瞟了桌上的钱袋一眼,道:“心不足诚,难达天听。”

    “还请大仙等等,我还有些金银首饰这就回去取,您一定等等我。”妇人说着匆匆回去了。

    等妇人走了,叔文拉着明月坐在桌前,直盯着那大仙,也不开口。

    大仙看着两人,忽然神色慌张起身收拾东西就要走。

    两人疑惑相视,又向那大仙呵道:“站着!你这是何意,说不清楚不许走。”

    “咳,嗯……今日老夫说的已经过多,不宜再说,还请回吧。”说着,大仙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原来还是个跛子。

    叔文快步追到他跟前,取出块银铤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呢?”

    大仙刚要伸手,叔文已将银铤收回袖中,请他坐回。

    “好吧,为了早日修好那护体的金鸣鼓,老夫就破例再算上一算。”他又坐回桌后,看了看正经危坐的二人,闭眼掐算起来。

    “两位刚成婚,正柔情蜜意。只是这位相公心中患得患失,想来求得这段姻缘圆满。”

    当真被看穿了心思,叔文面上飞霞,偷偷看一眼身侧,道:“你说的……有那么两分。”

    忽然大仙睁开眼,看向明月惊讶道:“哎呀,这位夫人不得了啊,前世与桃花仙子结缘,得之庇佑,今生可不只有一段情缘呐!”

    听他竟这么说,叔文心中一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瞎说什么?”

    “您别急,我曾用独木桃花练就仙玉一枚,这独木桃花花开一枝,若夫人能长久贴身佩戴——哎,您别走啊。”

    明月右手被叔文紧紧握着,都有些疼了,忙拍着他手臂提醒:“走慢些。”

    叔文松开了手,仍气鼓鼓的,“你听听他,骗人都不带换话术的。”

    明月笑问:“你还要‘图一乐’吗?”

    叔文摇了摇头,又背过身去,“可他当真知道我们刚刚成亲,还……”还猜到我心中所想。

    明月绕道他面前,伸手整理着他衣襟,“你看看我们穿的什么?临清城并不大,恐怕他连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叔文低头,看见了两人襟口处透出的红色。那是用连心布所做,只有新人才会穿的中衣,喻两心相连,携手百年之意。

    “是哈,我还真着了他的道。”叔文后知后觉,无奈笑自己犯傻。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面熟。”明月看向那空空如也的桌椅。一个跛子,溜得倒快。

    “嗯,是有些。”叔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转念又说:“算了,别想了,江湖骗子都是这副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