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昀昉消失了。
收到他发来的简短消息时,余今喜愣了片刻。消息里他告诉她,这几天不在店里,要休息几天,让她照常来店给高芮上课。
想着许老板或许只是想要安静一阵,她也没有多问。可是,三天过去了,许昀昉依然没有一点动静,消息也毫无回复。
余今喜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心。她跑去问了范必成和袁昊,然而两人也不知情,只说许老板临走前叮嘱他们看好店,准点上下班便可。她只好给高宸发了消息。对方却懒洋洋地回道,“别操心啦,你家许老板好得很,他就是想自己待几天,休息放松下,没什么大事。”
高宸语气轻松,似乎对许昀昉的“消失”并不意外。余今喜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好,听他这样说,也稍稍放下心来。只是每天依然习惯性地抱着手机,盼望着屏幕上能突然闪出许昀昉的消息。
她并没有给他发消息,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些天他应该需要一点不被人触及的私人空间,不想被人打扰。
一连五天余今喜都没收到他的消息,思念像长了锋利叶片的小草,划得她心里又痒又刺,白日心不在焉,黑夜辗转反侧。
她好想见他。
夜色沉沉,十一点多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偶尔匆匆路过,四周静谧无声,空气中带着几分夏夜特有的闷意。水安河岸边的几盏昏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晕,勾勒出河水的暗流和岸边树影的摇曳。河面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隐约的波光,仿佛无声诉说着夜晚的孤寂。
余今喜快步走在河岸边的木栈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四周的静寂让她有些不安,而那股夹杂着期待的情绪,更加扰乱着她的心。她四处张望着,目光在黑暗与光影中不停游移,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天来,许昀昉音讯全无。她知道,人偶尔会需要几个能独处的日子,但许昀昉这次沉默让她感到很是不安。尽管她嘴上说过不去打扰他,可心里却忍不住时时牵挂他。
在征得贝惠英和余文明的同意后,余今喜最终还是大晚上地跑出了家门,去找许昀昉了。她想着许老板应该每天都会在水安河岸遛小欢,所以她带着点冒险似的心跳和一丝期待,想着——也许,今晚能“偶遇”他。
她顺着木栈道向前走去,脚步声伴随着夜风中远处的水声,渐渐变得急促,步子也有些踟蹰。河水倒映着昏黄的灯光,朦胧而清冷,阴暗的影子落在地上,拉得细长。
在水安河岸边的广场上来回绕了几遍后,她坐在喷泉旁等了十几分钟,又从华元广场慢慢地走回河边的木栈道,河水湿漉漉的的腥味清晰地传入她的鼻腔,一颗心因夏日夜晚的热意而愈发清醒。
终于,在水安大桥的附近,木栈道的尽头,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瘦身影。男人正背对着她,安静地站在河岸边,低头盯着黑沉沉的水面。周遭静得出奇,仿佛整个世界都正在离他远去。
余今喜眼中一亮,嘴角扬起笑,小跑着朝他冲了过去。
夜风带起她几缕发丝,她的声音清脆又带着无尽的雀跃,“许老板,好巧啊!”
许昀昉听到她的声音,微微偏了下头瞥了一眼,眼眸低垂,目光仍旧落在黑如深渊的河面上。黑暗笼罩着他,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照得他的侧颜的冷峻又苍白。他的眉眼间一丝波动都没有,甚至连看她的动作也只是敷衍地掠过,神情冷漠得像是隔着一层冰。
余今喜的步伐慢了下来,心里不禁一滞,但她没让笑容有半点松动,继续走近,主动站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好像没有察觉他的淡漠般,笑盈盈道:“许老板,这两天休息好了吗?我们都很想你呢。店里一切都挺好的,高芮这几天可开心了,天天笑得跟朵花似的呢。”她微微凑近了些,语气带了些俏皮,“她说这几天你不在,她才敢在店里放肆大笑呢。”
她的话语轻快,嗓音甜甜的,仿佛带着暖意,融在夜晚的风里。她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想活跃气氛,好让他从那种压抑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对了,你不在的时候,袁昊剪坏了一只小泰迪的毛,人家主人要他简单修一下,他直接剪了个贵宾造型,一点都不可爱,它的主人都生气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兴致勃勃继续道,“你看,我拍了照片。我觉得没有许老板你剪得好。“她的眼睛闪亮,带着点期待的神色,手指划拉着手机屏幕,亮光映在她脸上,照得她眉眼弯弯,像一轮小月牙。
”今喜,“许昀昉终于偏过头来了,却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冷冷开口,声音低沉,“安静一点。”
余今喜倏然噤声,话止在唇边,慢慢吞咽回喉中,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最后逐渐消失。
她静静地看着他,倔强地想与他对视。他的眼神里的悲戚与冷漠像是藏匿了许久的阴云,压抑地覆在他清俊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将头转了回去,背对着路灯,将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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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晦涩难懂,似乎正凝望着深邃而遥远的某个地方。他晦暗的眼眸中映着水面的粼粼波光,整个人像是沉浸在某种无人能触及的深渊里。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能意识到,今晚的他,与平日里那
个话不多总是沉默不语却很是温柔的许老板,一点也不一样。他的脸庞隐在黑暗里,让人陌生无比。
空气中那淡淡的水汽让人感觉到压抑,不知为何酸涩忽然涌上了她的鼻尖。
她吸了吸鼻子,缓缓启唇,强颜欢笑,“许老板,我想我想让你抱抱我。”
此时此刻,我好想抱抱你,可害怕你隐藏脆弱或者压根不需要这个拥抱。所以,你抱一抱我,是我需要你的拥抱。
余今喜张开双臂,静静地等着他。
时间在指尖缓缓流逝,许昀昉沉默地与她对视,依旧没有动作。她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道:“那好吧”
话音未落,刹那间,一阵薄荷般的气味迎面向她席卷而来,腰间忽然一紧,她感觉到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轻轻环住她,将她带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里。
许昀昉低下身子拥住了她。
他的怀抱带着夏日晚风的暖意,轻轻压在她身上,似乎不容抗拒,却又小心翼翼。余今喜僵硬地将脑袋埋在他肩头,那淡淡的温热气息混合着他特有的浅薄香味,让她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她能感觉到许昀昉温热的胸膛在微微起伏,她轻轻靠在他肩头,仿佛能听见自己蹦到耳边的心跳声。
第一次,她离他那么近,虽然两人身体间还有很大空隙,但是这一次能明显感受到与他拥抱时候的温度。
余今喜呆呆傻傻地动了动停在半空的手,缓缓地将一只手臂环在他的腰身,另一只手落在他的清瘦的后背,动作小心翼翼,生涩不已。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顶,默不作声,鼻息轻轻扫过她的发丝,像是在黑夜里寻找到了一点依靠般,将她温柔地包裹其中,却毫无旖旎的意味。
他情绪很不对劲。
她收起最后一点不合时宜的羞涩,抚了抚他的脊背,像是在轻哄。
风从水安河面上吹来,带着淡淡的河水味道和夜晚特有的湿意,扑打在他们身上,模糊了路灯的光线。
余今喜轻轻闭上了眼睛。
希望时间能走慢一点,将光阴全部困在这一方沉静温柔之中,让他忘记所有烦心事,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