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酒精过敏?
    话刚说出口,时恪下一秒就后悔了。

    他紧闭着眼睛,左手扶着额头掩了半张脸,尾音带了点颤抖,“我,不是,”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缓缓道,“……对不起。”

    没人再说话,他不敢睁眼看黎昀,除了周围居民的七嘴八舌的吵闹,身边的人好像没了声音。

    或许今天就不该出门。

    他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大概是等对方离开吧。

    时恪的大脑陷入空白,就在准备放下手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叹息。

    “走吧,”黎昀往前迈了一步,“车在那边。”

    时恪睁开眼,看见的是黎昀的背影,他挡住了落日,让这束光没那么刺眼,时恪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车里过于安静了,这种安静对于时恪来讲是种折磨。

    后备箱里放了轮椅,黎昀说是给姥姥买的,后座被两人采购的东西占满了,时恪坐在副驾驶,头偏过去看着窗外。

    黎昀把窗户打开了些,风吹进车里多了点声响。

    对方手挥过来那一下其实黎昀有点生气,突然被人打了还挨了一句吼,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可听到时恪颤抖的道歉他又气消了,他不知道时恪身上发生了什么,尽管好奇心作祟,但也不会主动去问,除非对方自己说。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樟树慢慢变成了棕榈,高楼隐去,蓝色的海岸线逐渐出现在眼前。

    波光裹着澄亮的余晖,海水粼粼闪耀,这条环岛路线时恪从没走过,此刻连他的眼底都映上了蓝。

    “对不起。”时恪这句声音挺小的,随着海风就被带走了。

    驾驶座的人眨了下眼睛,在侧视镜里看见时恪愁眉苦脸的,黎昀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笑,跟小孩儿置什么气。

    黎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吹风,这样情绪散的比较快,希望这个方法对你也有用。”

    “我,不是故意的。”时恪的眉毛从刚才起就没松下来过,他双眼半阖,睫毛阴影搭在下面,看着又倔又委屈。

    “原谅你了。”黎昀随口道。

    时恪的眉头松开了点,他抬眼,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黎昀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好像真的没生气了。

    “试菜……还要继续吗?”

    通常这种情况他会默认约定作废,但他不想自己耽误了黎昀的事。

    黎昀:“继续。”

    七点整,时恪按时出现在A602门口。

    巧的是两人都换了身衣服,时恪洗完澡穿了件浅蓝色的长袖T恤,而黎昀换上了衬衣。

    他不免多看了两眼,和平时的款式不同,版型更挺括,颜色是带点银灰色的月白,衣袖挽至手肘,脖领松了两颗扣子。

    时恪进了客厅发现岛台被布置成了餐桌,上面盖着白色的桌布,配了条深蓝色的桌旗,中央位置放了一盏精致的蜡烛,火光在灯照下跃动。

    这么……隆重。

    “今天辛苦你多坐一会儿了。”

    昨晚舒启桐临时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是最好准备下正式点的晚宴,但也不用那么正式。

    节目组一听新嘉宾是做法餐的立刻来了兴趣,法餐尤其注重礼仪,有很多可以做的内容。

    时恪面前已经摆好了盘子,十几个刀叉,和一堆形态不一的杯子。

    “……”

    他知道法餐很多规矩,但没想到这么多,这餐具多到快赶上时恪的画具了。

    黎昀简单给他介绍了下每个餐具的用途,哪个是餐刀,哪个是沙拉刀,哪个用来喝白葡萄酒,哪个又用来喝红葡萄酒。

    “不过,这些都是正式场合里才会用到的,平时吃饭没这么麻烦,你今天也不用这么麻烦,”黎昀从里面选了一支刀,一支叉子,“用这两个就够。”

    黎昀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干净利落的起塞,琥珀似的半透明液体倒入酒杯,摇晃间果味扑鼻。

    “今天的开胃酒,桃红香槟。”黎昀说。

    时恪接过,听见黎昀又补充了一句,“度数不高,但也不能喝多了。”况且这胃也经不起造。

    经不经得起也不重要了。

    时恪从大学开始接触酒精,主动的,被迫的,啤的白的都喝过,但葡萄酒是第一次。

    饮下一口,酸涩入喉,回味带了些甘香,覆盆子和草莓的果味混合着辛辣感刺激着味蕾,好像浑身都突然醒了。

    黎昀背对着他准备下一道开胃小点,没一会儿,菜被端了上来。

    “牛舌酥皮挞。”黎昀说。

    这次的菜有点特别,不像传统菜,像创意融合法餐。

    黎昀这两天给他分享了不少内容,现在市面上大多数西餐厅都会在传统菜式基础上做改良,食材的口感,风味,温度,酸咸甜辣的碰撞与融合,均由主厨把控。

    这道酥皮挞超出了时恪的想象,风味醇厚,咸辣中带着淡淡的焦香。

    时恪没什么表情,看着有点严肃。

    对面问他,“是不好吃?”

    时恪摇摇头。

    好吃。

    他拿过香槟杯一饮而尽,心里有些失落,把胃养刁了不是个好事。

    “那就是还没缓过来,”黎昀接着问,“是因为下午的事儿?”

    小孩儿眼睛都不亮了。

    “没。”只是在犯矫情,时恪是这么觉得的,他塞下最后一口,“下一道是什么?”

    盘子被撤走,新的菜被摆在面前,“奶油焗青口贝。”

    黎昀拿起另一支酒杯,杯肚更大,杯身更短,“海鲜配干白葡萄酒,这款口感更清冽。”

    灯光下,酒液通透的像一块流动的玉,时恪觉得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这么好好地观察过?

    脑海里再次闪回着关于酒的片段,好像都不怎么愉快,喝酒是一件需要心情的事。

    干白浓烈的酸香在嘴里弥漫,相比刚才的相比,甜度更低,鼻腔里是草本的气息,的确清冽爽口。

    “好吃。”搭配着软嫩多汁的贝肉,两种香味在一起激发出新的火花。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多数时候都是时恪安静的品尝,黎昀一点点给他讲着讲菜的来历,特色,和其他菜系的区别,再由时恪提问,记了一堆知识点,比白纸黑字的资料生动得多。

    不过时恪心里有点没底。

    他是想借黎昀多收集点资料,但自己从没和他提过是为了项目。

    时恪:“我会不会问太多了?”

    “怎么,问问题的时候还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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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这种事情吗?”黎昀能感觉出来他总是很拘束,欠了什么要立刻还,小到一顿饭,一个问题。

    当无形的重担压在肩上,那么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警觉,人会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

    他能理解这种感觉,但他不希望时恪一直这样。

    黎昀走到客厅一角,拿起了斗柜上的那副淡彩写生,语气有些冷,“时恪,难道送画也是因为我给你端了盘菜吗?”

    是,也不是。

    时恪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好像把天聊死了,手紧紧抠着高脚凳的边缘没说话。

    眼前的光忽然一暗,黎昀拿着画走到他身边说:“人际关系的基础是价值交换没错,但不需要这么谨慎,别总是想着要还什么,你不欠任何东西。”

    从医药费那次黎昀就看出来,时恪在这方面过度紧张了。

    “啊,”时恪低下了头,面对被揭穿的心理活动却倔着不肯承认,“我没有。”

    黎昀放下画,没了脾气,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比起‘价值交换’,我更想把它看成礼物,是吗?朋友。”

    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镶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随便你怎么看。”

    如果这句话不嘴瓢的话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时恪的潇洒人设没树立起来。

    也不知道是今天意料之外的事太多,还是这顿饭太特殊,总之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他拿过还剩一半的葡萄酒,喝得干干净净,喉结在光影下起伏,仰起的脖颈染上了微红。

    黎昀张了张嘴没出声,转头把剩下的酒收了起来,看这架势估计小孩儿以前也常喝,但他才十九啊。

    抽烟,喝酒,打架,这都学的什么玩意儿。

    晚宴接近尾声,时恪右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只露出了一半脸和一双眼睛。

    黎昀在灶台一边收拾厨具,一边侧过脸说:“要是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要是没什么事,想来吃饭也行。”

    “没有问题了,不打扰了。”时恪轻声说。

    黎昀洗过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关掉水龙头,水嘀嗒嘀嗒的响。

    客厅吹来一阵风,却吹不散时恪周身的热气,他眼底漫起水雾,感觉时间在一点一点变慢,肩背传来酥酥麻麻的刺痒感。

    时恪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眼底的水雾闪着细碎的光,脸颊蔓延起不寻常的红,“不用特别关照我,作为朋友,到这里就很好了。”无论什么关系总有一天会消失,不牢固,寄托太多感情总是容易得到难看的结局,维持平衡需要付出巨大的心力,他做不到像黎昀那样松弛。

    他眯起眼,露出一个释然地笑,黎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身上的刺痒越来越明显,时恪站起身走到光亮处,脚步晃晃悠悠的有点虚浮,黎昀从岛台里绕出来要扶他一把,走进了才发现他的脸到脖颈红了一片,脑门儿上冒了几个细小的疹子。

    “你……”黎昀皱起眉头,语气稍急,“你是不是酒精过敏?”

    时恪抬手在身前虚挡了一下,“嗯,过会儿就消了,”他绕开黎昀走到门口,拧动把手,回头又冲黎昀笑了笑,“走了,谢谢。”

    黎昀看着被关上的门半天没有动作,心底像是被蒙了一层不透气的塑料,怪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