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可以退出项目。
    楼道里声控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安冬走路带风,衣料摩擦的沙沙作响。

    进入电梯信号被切断,他的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划动,随着楼层到达的电子提示音,安东不耐烦地拨了个电话出去。

    “赶紧把那个傻逼营销号的IP找出来,一小时内我必须看见结果!”安冬发了脾气,这代表事情开始超出控制范围了。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看向安东,然后在他发飙前一秒,大伙儿自觉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工作。

    舒启桐抱着电脑起身,“公关部的动作已经暂停,郑元,时恪和黎昀都在路上,预计十分钟后到场,”他的目光在电脑页面上游移,“根据目前‘娱乐梅良辛’评论数据增长情况,建议我们的水军现在就下场。”

    “下下下!再不下等着直接喜提微博第一吗!”安冬挥开了人,又冲着那条微博先骂了一波撒撒气。

    一般情况下出现舆情是不建议铺水军的,否则就是给对面增加热度,可这热搜来的蹊跷,底下评论简直是阴兵过境,这种情况出手越晚越不占优。

    一张、两张、三张……整整十八个格子全占满了。

    屏幕上是一张夜店的照片。

    蓝紫色的光线笼罩着每一个人,但唯独只有中间那个人没有被打码,尽管像素不算清晰,但还是能认出来那是时恪的脸。

    他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比起现在更青涩,俨然一副少年模样。

    “这几张都什么玩意儿!”

    郑元坐在副驾驶,翻来覆去地看前面几张“抄袭对比图”,然后恍然大悟道:“他妈的这不是你中道崩卒的毕设吗?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然而,坐在后面的当事人却一言不发,只盯着手里的照片看,再往后滑,是一段十五秒的视频

    里头的人没穿衣服,站在某个五星高级酒店的洗手台前自拍,台面堪堪遮住了下半身,而跟随着镜头上移,依旧是时恪的脸。

    再过两秒,一个肌肉健硕的男人入镜,吧唧往“时恪”脖子上亲了一口,然后跟狗似的闻来闻去。

    人在觉得荒谬至极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但现在时恪连骂人的欲望都消失殆尽。

    “现在评论什么风向?”安冬没好气的问了句。

    舒启桐坐的离他最近,老老实实地汇报,“大部分都在说‘东兰’黑幕,说时恪……做,做鸭,想红想疯了,”他看了眼不耐烦的老板,只能皱着眉头硬说下去,“然后说我们瞎了猪眼。”

    “你之前了解过时恪吗,他,他真那样儿了?”安冬双手交握着碰了碰头,“而且他的知名度有这么高?”

    来开会前安冬特意仔细翻了一下时恪的微博,五十来万的粉丝量,说小不小,也说大不大,够不上百万级别的影响力,何况他平时根本也不营业,只是通过璨星火了一次。

    “说不好,他上热搜那次还是挺出圈的,将近一千两百万的热度,”舒启桐补充道,“至于那些爆料是真是假,从我的角度来看,其实挺假的……”

    他跟时恪真正认识是从项目启动开始的,共事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个月,但舒启桐有个跟时恪关系还算不错的表哥。

    哥说他好,那就肯定是好。

    交代完紧急事项,安冬打发了一批人走,剩下的都是一线奋斗人员,没一会儿,三个人前后脚到了。

    其实黎昀没必要来,这条黑热搜跟他没什么关系,但舒启桐接到了他哥的电话,语气很强势,后果很严重。

    进来后,黎昀坐在时恪对面沉默不语,只盯着他看,而被盯着的人反应更平淡了,舒启桐都怀疑时恪是不是在数桌子的纹路有几层。

    郑元开门见山,说:“这件事情我们不会让璨星承担,如果你信任山道,给我们两天时间解决,况且根本就是子乌虚有。”

    “郑老,这不是我信不信任你的问题,这牵扯到整个项目,项目里的每一个人,”安冬无奈地说,“你们先跟我说说那些料到底怎么回事。”

    郑元愤然张嘴,还没吐出半个音就吞了回去,他的确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不能说。

    被爆料的内容里九成是假,偏偏有一成是真。

    在大学任教期间,郑元一眼就相中了时恪这个好苗子,但那会儿这孩子总是翘课或者请假,他的课被安排在上午四节,经常性的找不到时恪的人。

    后来直到时恪退学,他从港城连夜回来逮人,才知道许函做的那些破事,而时恪每天晚上还要去夜店打工,一干就是一通宵,端水送酒,看人脸色。

    问他为什么,半天不答话。

    后来是看学生档案才知道时恪家里情况不太好,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大堆,还缺钱得紧,实在是没办法。

    可是作为老师,郑元不能把这些东西说出来。

    “假的啊当然,”郑元搓了搓头,太阳穴突突地跳,“我用自己的人格担保,时恪绝对没做过这些事情。”

    “我明白,郑老。”安冬站了起来,“可这个风险太大,璨星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影响到食光。”

    往深了想,其实不难推测这些消息的真实性,抛开私生活不谈,在前一阶段的设计提案中,时恪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最诡异的是这个热搜出现的时机和内容,太猛太怪了,前面刚解决完概念片泄漏的事情,紧跟着就出现这条黑帖,要说是偶然,鬼都不信。

    安冬在娱乐行业摸爬滚打十几年,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是哪个对家在捣乱,但食光漫谈对于璨星来是重中之重,只要他们和时恪撇清关系,项目就可以往下推。

    因此,对面大概率也是知道,就算不能一击干垮项目也得让他们焦头烂额一把。

    “我在业界还是有些话语权的,现在对方不仅是针对我的员工,也在质疑我们山道。”郑元语气坚定,本来就凝重的气氛更是降至冰点,“这样,你放我和时恪谈谈,十分钟后我们给你一个答复。”

    大佬们发言,时恪一直插不上话。

    他点进了山道的官方微博,底下已经开始出现针对工作室的负面评论,时恪一条条看过去,脸色越来越沉。

    要澄清吗?

    视频是假的,抄袭是假的,可退学,夜店,又都是真的,如果澄清意味着要将过去的前因后果剖个干净,那还是就这样算了。

    “我可以退出项目。”时恪说。

    重新进入新一轮辩论的两人突然噤声,郑元不可置信的看着时恪。

    时恪抬起头,从老师脸上褶子的层数都能看出来,郑元快被他气炸了。

    时恪退出项目,山道继续跟璨星合作,璨星官方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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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明,食光漫谈也能如期上线。

    “你闭嘴,跟我出来!”

    郑元吼了句,连安冬都吓了一跳,年过五十中气还这么足。

    一师一徒出了门往僻静的楼道里去,算是默认了璨星给他们这十分钟商讨的时间,安冬自己也从桌上拿走打火机出去抽两根烟。

    房间突然又静了下来,猫在角落里的舒启桐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偷摸看了一圈,觉得刚刚现场几个人的表情……他哥的最可怕。

    黎昀的眸子阴阴沉沉,尽管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这个状态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你过来。”

    黎昀转过脸冲着表弟扫了一眼。

    舒启桐指指自己,“我?”

    ……干嘛啊要。

    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楼道里没有空调,潮湿闷郁的天气让两个站在窗口旁边的人都不太好受。

    “多大人了还不分轻重,”郑元抽了口烟,向上斜睨着时恪,“你可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

    时恪没做声,直挺挺地站着。

    “站在老板的角度,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你以为自己退出就万事大吉了?这跟间接承认山道‘识人不清’,雇佣‘抄袭怪’做员工有什么区别?巴掌都快打我脸上了!”

    说完,他慢悠悠地吐了口烟,“站在老师的角度,我更不允许你自我放弃。”

    初夏的蝉鸣有些恼人,翅膀颤动着发出聒噪嘹远的鸣叫,穿透了月亮皎洁的玉光,把时恪带回了温风习习的夜晚。

    “两年前你是如何答应我,如何在山道扎下根的,现在依旧如何。”郑元略带严肃的抬起头,语气却是和蔼的。

    时恪的确答应过郑元,既然退学后还有老师愿意带着自己,那就定然不能辜负对方。

    破损的钟摆在他心底摇晃,流逝的分分秒秒都在追问时恪,难道真的不愿意面对一次吗?

    “还有,抄袭是怎么回事儿?”郑元打断了时恪的思考,继续说,“你那套半路夭折的毕设,什么后文啊。”

    被指控抄袭的作品,正是出自时恪在大学期间的一套视觉形象设计,主题是——「我的葬礼」

    灵感源于他反反复复出现的自/杀的念头。

    后来因为退学,作品也就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在进入山道后的不久,他自己又默默做完了,还默默申请了版权登记。

    如果要说有什么唯一泄露的可能,大概就是被用来指控他抄袭的,所谓“原作”的署名人。

    时恪自己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敢断定。

    大一入学的时候,他用存下来的钱买了部智能机,当时还不太熟悉社交软件的操作,也没想那么多,公开发布过那套设计的过程图。

    后来有粉丝提醒他,记得删除或者打上水印,时恪记得那个粉丝的名字。

    多幸运的事情啊,第一次发布作品就被人关注,还是个好心的粉丝。

    或许那个粉丝从来不会想到,因为他善意的提醒,时恪点进了对方的主页,从po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里知道了粉丝和自己同校。

    而时恪不仅记住了他曾经的ID,还记住了他通知书上的真实姓名。

    “你都申请了版权登记那还不告他?!”郑元眼睛一亮,搓了搓手。

    这事情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