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沈姝连晚饭都没出去吃,把自己关在屋里,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觉得浑身发冷,直发颤。
像是大病了一场,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可额头冰凉凉的,也没有发热。
蒙头大睡一场,总是半睡半醒的,一闭上眼睛,便想到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哥哥诡异的眼神,她脑子晕沉沉,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可那样的眼神,她不会记错,更不会看错的。
正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什么时辰了,便听到房里有人声,有人走过来坐在她床边,问起了话。
“四妹妹一向身子康健,如何生的病?可请大夫看过了?”
是她三姐沈岚的声音,说话间一只手伸过来,去摸她额上的温度。
三姐沈岚一向和她交好,年纪也相仿,只大她月份,在沈家这么多年,也算能说得上话的姐妹。
翠红叹了口气:“还不曾请大夫看,姑娘不让奴婢去,说睡一觉就好了。”
“奴婢也实在是忧心,姑娘性子倔,也不听奴婢的,姨娘那头三姑娘也知晓,姑娘从不会在姨娘面前诉苦,奴婢看着姑娘熬得辛苦,不敢劳烦旁人,只能请三姑娘过来看看,好好劝劝姑娘了。”
沈岚点了点头,也不消多说什么,很快就明白了。
二人正说着话,床上人嗯了声,挣扎了两下,勉强睁开眼睛。
“三姐姐你来了。”沈姝声音有些沙哑,软绵绵,有气无力。
说着便要起身坐起来,沈岚连忙摁住了她:“瞧瞧你都病得手脚发软了,还起来做什么,还不快乖乖躺下。”
“这么大的人了,还由着性子来,若不是翠红和我说,我还不知你病成什么样了。”
“如何不请大夫瞧瞧,这样硬抗着又不是铁打的身子。”
被沈岚一番问责,字里行间却掩藏不住的关切。
沈姝心里一热,鼻子有些发酸,唤了声:“三姐姐我…”
对上沈岚关切的目光,那声我一出口,如鲠在喉,想到了哥哥异样的眼神,她该和三姐姐说吗?
她心里慌乱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这话一旦说出口,便再无回旋的余地,沈姝眼眶红红,郁在心里难受至极,却不敢对旁人道出半个字。
那样惊世骇俗的事,又有谁会信?
泪水强忍在眼眶,被她硬生生憋回去,沈姝偏过头,不去看沈岚眼睛,生怕被她瞧出端倪。
沈岚瞥见她红了眼,还道是母女二人不睦,姨娘和她闹了口角误会,倒没往别的地方去想。
只是耐着性子,好言劝道:“四妹妹你也别恼了,姨娘的性子也不是一两日,何必还为了一时之气,让自个不痛快。”
说着,拍了拍她手背,苦口婆心说:“你听三姐姐一句劝,好好养好身子,旁的不必去想,左右四妹妹也大了,往后寻个好人家,姨娘也管不着你了,日子也便过去了。”
姐妹二人说了会体己话,眼看沈姝精神头好点了,沈岚这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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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闷在屋里好几日,一直懒懒的,就连王秀才的摊子,也好几天没去了。
翠红担心她闷出毛病来,一直劝她出去走动,她只是嗯了声,却依旧我行我素,整个人无精打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日,慧哥儿来找她,几日不见,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一口一个四姐姐,叫得人心要化了。
他神神秘秘凑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四姐姐,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
沈姝原本不愿出去,可慧哥儿实在伶俐可爱,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央着她,求着她。
她被他肉乎乎的小手拉着,走到了门口,陡然呼进去的空气,都是那样清新好闻。
“你要带我去哪?”沈姝问。
慧哥儿眨了眨眼睛,指着前面的角门那头,兴奋道:“过去那边的大树下,四姐姐看了就知道了。”
小孩儿心性就是如此,一说一笑,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兴许是闷在屋里太久了,沈姝浑浑噩噩过了几日,人也慢慢清醒过来,角门那头是后院花园,平日里鲜少有人往那头逛。
除了一些不起眼的花草,便是粗壮的杏树,眼下过了杏花开放的季节,园子里更没有什么美景可言。
慧哥儿拉着她一路走,然后加快脚步,很快穿过角门到了后院。
“四姐姐你快看…”慧哥儿蹲下身,从草丛里捧出小家伙,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那只雏鸟连毛也没长齐,感到有人靠近它,张开嘴巴讨要吃的,那光秃秃的样子,看着还挺丑的。
沈姝愣了愣:”慧哥儿你说的便是这个。”
想来这雏鸟是从树上掉下来,被慧哥儿捡到了,这才献宝似的拉她过来看。
可是这样的雏鸟,即便养着身边,也难以存活。
慧哥儿两眼冒光,捧在手里不知多欢喜。
“四姐姐你看,这鸟要我养大了,你说它会不会亲我多一些。”
小孩子只知晓喜欢,爱得不得了,却不会考虑合不合适?只想要占为己有,想要属于他的东西,雏鸟还在叽叽喳喳。
这会儿声音很孱弱了,大概许久没有进食了,扑腾着还没长毛的翅膀,在慧哥儿手心里发抖。
沈姝看着不忍,正寻思哪里有鸟窝,可以还回去雏鸟。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人声:“你们做什么?”
这声音突然从后冒出来,吓了姐弟二人一大跳。
而后沈姝回头,脸白了白,眼里惊恐猛地放大。
她看到哥哥长身玉立,凝眸看过来,那眼神像是穿透了一样,让她所有的不堪,无所遁形。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只因哥哥人走过来,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手心不自觉攥紧,心里慌乱无比。
比起沈姝的害怕,慧哥儿见了沈少珩,就如老鼠见了猫一样,早已没有方才的雀跃。
他小声唤了声:“大哥哥。”人便一溜烟,躲到了她身后。
不过一步之遥,哥哥人已走了过来。
像是寻常兄长对妹妹的关心,她听到他嗯了声,不咸不淡问:“四妹妹病了几日,身子可好了?”
这病因何而起,二人心知肚明,当日她从睡梦中惊醒,看到那诡异一幕,在哥哥眼皮子底下,不管不顾,夺门而出。
哥哥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又来问她?
岂不是有些可笑么!
沈姝心里暗暗想着,她害怕之余,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不敢看哥哥眼睛,始终低垂着头,心口砰砰乱跳着,轻轻应了声:“托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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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好得差不多了。”
然后她听到哥哥说了句:“好了就好。”
兄妹二人一问一答,从话里话外,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哥哥若没别的要紧事…”沈姝正想要开口,找机会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①
她察觉到了迎面目光,正落在她面门上,让她心弦一紧。
与此同时,哥哥突然伸手过来。
她脸上骇得面无人色,心想着慧哥儿还在呢。
哥哥也胆敢胡来?
兴许是她反应太大,偏过头那瞬,她听到一声嗤笑:“四妹妹以为什么?”
他指尖掠过她发鬓,很快抽回了手,沈姝瞪大眼睛,总算看清楚了,原来竟是鬓上沾了落叶。
那一瞬,她脸猛地涨通红。
沈少珩瞧着她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眸里,有了别样的异色,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就连嘴角也噙着一抹笑。
“四妹妹原来这么不经吓。”
他指尖捻动了下,像是辣手摧花一样,手里的叶子被他无情揉碎,扔到了地上。
沈少珩笑了声。
“四妹妹惯会哄人,眼下倒是不与哥哥作戏了。”
“四妹妹说和王秀才不熟。”
“如何一个姑娘家,不顾廉耻登门造访,去了男子家里做客…”
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从始至终她说什么,做什么,从未瞒得过他?
沈姝脸上血色褪尽,嘴角哆嗦着,也不知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惹恼了哥哥?还是因为旁的?
她只觉得哥哥明明在笑,可眼里却沉沉如冰,那样阴寒可怖。
所以哥哥生气了,故意吓唬她?
就在这时,雏鸟发出微弱的叫声,在慧哥儿手心里扑腾,慧哥儿脸也吓白了。
他一向怕极了沈少珩,眼下看着不对劲,被沈少珩冷冷看过来,肉乎乎的小手发颤,连忙想要去捂着雏鸟的嘴巴。
可雏鸟太过孱弱,如何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哥哥,我…”沈姝鲠在喉咙里的那声哥哥,在这样的境地下,失声唤出口。
她想到了从前那只翠鸟,被哥哥无情射杀,就如眼下这样惨叫。
记忆里的画面,让她一下子回到了恶梦里。
她顾不得许多,只能眼里含着泪花,语无伦次道:“我错了,是我错了,不该瞒着哥哥你的。”
“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往后我听哥哥话,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当真什么都听哥哥的?”
沈姝点头如捣蒜,她脑子里凌乱了,一会是小的时候那场恶梦,一会是她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之际,当日书房里发生的混乱记忆。
她甚至胡乱想着,只要答应了哥哥,或许他不再生气了。
也不会故意吓唬她,她们还是兄妹,始终只是兄妹,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
哥哥还是从前那个哥哥,一切都维持原样,她也不必惶恐不安,活在恐惧中了。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其他,什么也想不到。
在她低头之下,听到沈少珩哑声:“这可是四妹妹你说的。”
“可不许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