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今非昔比
    许文锦初见到楚凌的那天,也是一个春日。那时的楚凌只不过3、4岁,穿着略显单薄的衣裳,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微红的眼眶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

    “殿下,这是许将的遗孤。陛下派他……”

    年幼的太子别过脸去,吼了一句“出去”,可这声音除了让许文锦震了一下,便像石沉大海似的,没有激起一层波澜。

    身后公公推了许文锦一把,他身子一颤,当即跪倒在地。

    膝盖隐隐作痛,可许文锦却顾不上这些,父母都去世了,他明白如果今日留不下来,那父母留给他和哥哥的一切都会被叔伯抢走。

    他抬头看向楚凌,椅上的人正低着头,毫无血色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公公却没在意,朝跪在地下的许文锦道:“还不快认主子。”

    “别认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并没有决定权,只有一丁点大的楚凌,跳下椅子,转身朝外面跑去。

    虽是初春,可天气还是透着凉意,公公似笑非笑的将许文锦从地上拉起,“以后你便在太子府中陪太子殿下习读。”

    许文锦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留下,稀里糊涂的成了楚凌的伴读。

    那年,从楚凌出生便陪着他的刘公公被召到宫中,一开始教他的老师——沈慰,也因劳疾停教了一年。

    新来的公公与老师虽然不会欺负太子,但也很少听他的想法,完全不在意这位因其他皇子争位才坐上太子之位的小殿下内心是如何想的。

    楚凌的身边没有信任的人,理所当然的将只比他大三岁的许文锦当成了救星,整日躲到他身后。

    是幼时的玩伴,是需以死保护的君主,许文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楚凌加的滤镜太多,才会觉得他心软而又单纯。

    “文锦,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吗?”听着他旧事重提,年轻的君主一直未曾打断,只到许文锦停了话语,才带着笑意开口道。

    “是因为那几年的乱战…”才变成如今模样的吗?

    许文锦指的是先皇去世时,国内叛乱四起,周遭临国虎视眈眈的情形,他也是那时所去的边疆。

    茶是好茶,只不过带着些苦涩,楚凌往杯中倒了些茶水,“这话不该问的。”

    “这是官场,不是战场。”楚凌笑了笑,茶被他一口饮尽,“朕与将军许久不见,刚开始就说如此沉重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后续的感情发展。”

    许文锦望着面前依旧含着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人,“是臣冒犯了。”

    楚凌提起茶壶往许文锦面前的杯中倒了些许,“将军尝尝,这是差人特从西南运来的。”

    许文锦谢过,却只轻轻饮了一口,他不喜茶味,反倒喜欢一些甜滋滋的糖块。

    陛下看在眼里,将茶点往他那推了推。

    已经快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了,楚凌却依旧没有让许文锦前去的意思。

    直到锣鼓声响起,陛下才饮尽最后一口茶起身,“走吧,文锦。”

    许文锦随他起来,就跟在他的身后。

    陛下并未直接走到殿上,而是选了一条小路,随着离办宴处越来越近,许文锦听到了窃窃的人声。

    “将军骗人,城西哪有唱曲儿的!”在听清是杨翔的声音后,许文锦瞬间明白了楚凌的意思。

    楚凌朝他眨眨眼,“朕本在靠前的地方叫人给将军安排了桌椅,可老师说,将军也许想与这些部下坐在一起,于是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安排了空桌椅。”

    说罢,他停下脚步,看向许文锦,“将军想坐哪呢?”

    这句话就相当于问他,“是安分的退居官场,还是仍握兵权,站到皇权的对立面。”

    许文锦一声清笑,强将苦意咽下,“自是与陛下同饮。”

    当楚凌与许文锦走到桌旁时,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了。楚凌在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拍许文锦的肩,转身走向首坐。

    “设宴。”

    一声令下,一群身着粉衣的人托着盘走向各位臣子的面前,将第一道菜——“珍珠玉翠”放下后,又迅速整齐的退下,去取第二道菜。

    舞女与歌女一齐上场,北面舞南面歌,竟出奇的锲合。

    歌舞美,可楚凌的心却不在这上头,只晃动着酒杯,与站在一旁的刘公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将军可还喜这些舞曲。”许文锦往堂上看的太入迷,以至于连丞相来至身旁都未查觉到。

    “曲目确实不错。”许文锦起身行了礼。

    “这首曲可是由陛下作的词所改,不知许将军喜欢哪句?”

    许文锦拿杯的手一抖,他刚刚只顾看堂上的楚凌,哪里有听曲。

    “自是都喜欢的。”

    丞相低头笑笑,还未再次发难,楚凌的声音便从上面传了下来,“沫勋,你家的几位公子都没来吗?”

    “回陛下,”身旁的丞相朝楚凌鞠了一礼,“臣家中犬子又非官场人物……”

    “这是热闹宴,你说这话,旁边的尚公子与李公子可不爱听。”

    未居官职的其他公子,也有随父到宫中的,沫勋清笑了声,连忙向后致歉到。

    望着往后走去的沫丞相,许文锦端起梅子酒饮了两口,不再往楚凌方向看去,转头望向跳舞处。

    梅子酒应是不醉人的,可当一曲结束,许文锦看向端坐高台的楚凌,却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又喝了口——是梅子酒没错。

    可高台上的人面带韵红,手腕抵住额头半眯着眼,仿佛醉的不能再醉。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楚凌放下手来朝他笑笑,看向前面已经换了曲目的舞者。

    许文锦的目光并未曾移开,装作半醉似的趴在桌上,偷偷用余光望着。

    那烛火的光越来越亮,许文锦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好像真的醉了,连堂上人的身影都有些看不清。

    “陛下醉了,去后面歇歇吧。”

    说来也怪,明明宴会上那么嘲哳,可许文锦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刘公公的声音。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楚凌跟他对视了,可紧接又被他觉得这想法荒诞,于是便没有多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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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凌本是要起身的,可旁侧突然来了个人。那人跑到帝王身旁,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楚凌的眉眼突然垂了下,但也仅仅几秒,又恢复了那副嘴角勾着淡笑的模样。

    帝王的手指在那人手心比划着什么,许文锦分明看着那是一个“杀”字。他突然觉得胃里反酸,用手撑着桌面坐起身。

    他一个没注意,杯子被他的碰到了地上,但并没有人看过来。

    刚刚西边宫中的一声巨响,盖住了杯子落到地上的声音,也使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安静下来。

    楚凌淡然的连眉毛也没抬,“那处可是魏所贡藏品之处?”

    刘公公鞠了一礼,“回陛下,是的。”

    “许将军才刚回来,没有再上战场的道理。朱参将,此事就暂且交由你了。”

    “是!”朱参将领过旨,又问道,“可如今刚打完胜仗,兵草,诸将……”

    楚凌往沫丞相那看了一眼。沫丞相笑了笑道:“此事,参将交于我便可。”

    许文锦叹了口气,当初先皇去世那年,最先攻打楚的便是魏国。

    魏国不会傻到在贡品里动手脚,而楚凌也不会傻到在楚国的强盛时期,还与周遭临国友好相处。

    许文锦是不喜打仗的,可以说,自从父母在战场上死去后,他是有些厌恶打仗的。

    多年前的请愿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他的陛下,可如今……

    “罢了。”许将军在心底道,他只管忠于他的陛下便好。

    徐徐春风拂面,将人的发丝吹乱,长明灯换了三回,天色已经很晚了。

    面上染红的陛下正吩咐着众人,将喝醉的官员抬回家去。

    许文锦抬头望月,这是与幼时同样的月,可却是与幼时不一样的景,他也起身,正欲回去。

    “文锦要如何回去,还是由黄太仆所送可否?”陛下已安排了大概,叫了黄太仆到许文锦面前。

    “麻烦了。”许文锦朝黄太仆道。

    “将军客气了。”黄太仆微微抬手,示意许文锦往前走。

    许文锦与黄太仆本就是初识,回府路上一句也没有交谈。

    到将军府的时候,二人相视无言,只互相鞠了一躬,便告别了。

    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他刚刚沐浴更衣没多久,外面便又响起了马车声。

    “将军骗人,哪里有曲儿?”杨翔喝的烂醉,嘴里还不忘念叨他的曲儿。

    另一将领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你不是已经在皇宫听了吗?小声些,将军或许已经睡了。”

    许文锦没发出声音,指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原因,而微微颤抖、发热。他扶着门框,欲开不开,心口隐隐作痛却道不出是什么情绪,像炸乱的絮布堵住血管,又像吞食气泡后所致的窒息感。

    那边人似乎被安排进了屋子,“谢……江年还没回来吗?赏赐还没领呢。”

    “我们出去找找吧,要告诉将军吗?”

    许文锦没再听见声音,皎洁月光透过窗子,将整个屋子照的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