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莫知
    那一声“冤”字在许文锦心中隐着不散,在沫子迁视线下他咬了口日照酥。抬手示意,沫公子也点了头,咬了下手中点心。

    责令部没过多久便到了,晁常与许文锦也准备起身告辞。看到责令部来人晁常冷笑了声,火“峥”一下冒上来,“其他人呢?是只有一个当官的?!”

    魏延神色尴尬,朝他狂使眼色。

    在坐人不知魏延刚刚处理了何事,只当他是与晁常不合。

    他二人吵架拌嘴的消息传到沫子迁耳中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沫子迁叹了口气,开口打浑道:“我想魏延也爱吃甜食,这日照酥口味也好,因此便叫了他来。”这话当然是假,因为点心还是沫子迁现叫人去包的。

    魏延接过点心。谢过,招呼晁、许二人一同回责令部。

    回了责令部,魏延道:“许将军是自己先问,还是?”他看了晁常一眼,晁常撇撇嘴,直接错开他目光。

    “我自己先问吧。”在得到魏延应许后,他走到关着那行人的黑屋前。

    “问完了,我们再压回牢中。”魏延道。

    他点头,推开门,魏延开始往回走,许文锦关了门。门内人被光刺了一下眼,看了他似乎很惊恐。

    许文锦叹了口气,拿出其中一人嘴中的布。

    “是什么冤?”

    那人不说话,别过脸去,屋中视线太暗,许文锦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许文锦咳了两声,拿了桌上的刀子,又问了一遍,心中默数十秒,用布重新将他嘴塞上,刀抵在那人大腿处。那人仍是没有要说的意思,狰狞的表情,腿上的鲜血一点点往地上滴。

    有人嘴硬是因为身后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那只要找惜命的人问便行了。许文锦站起身来,目光落到那些人身上。

    他看到一个缩在角落里,一直在发抖的人,“你呢,说吗?”

    抽涕声混杂着呜咽,许文锦蹙了眉,终还是开门对远处的晁常道:“可还有多的房间?”

    将人一个一个带进房间,单独审训下,缩在墙角的那位哭着说了出来,许文锦将形式走完,朝魏延点点头。

    魏延点头道:“他们的亲人也叫人去查了。与此事无牵扯的会派官兵暗中保护着。晁常,你可还要去查?”

    晁常与魏延将在丞相府的不愉快掀了篇,晁常摆摆手,“我本觉得许将军下不去手。既然问出来了,我便也不去了。”

    魏延笑着揶揄他:“五年沙场,怎么也比你十年得有九年半待在京城的强吧。”

    晁常仰头用下巴对他:“呆十年京城的迟顿老王八。”

    晁常说完又转头面向许文锦,“可要我带许将军随悉一下责令部?”

    “不了。”许文锦推迟,“况且,我找晁官员还有些事?”

    晁常愣了一瞬,“那好。我便先随许将军去。”

    许文锦叫他时,晁常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该来的躲不过。

    “昨日,晁官员说陛下召我去宫中。”许文锦也邀晁常去的翡翠楼,毕竟他多年未在京城,除了此楼也不知有何处更适合密谈。

    晁常尴笑了两声,还在想如何答。

    “是因今日喊冤的那行人吗?”许文锦又道。他从怀中掏出那份写了“暮眠村”的信递给晁常。

    晁常打开,脸上僵了僵,“将军心中可有了猜想?”

    “我认为是沫相一营,具体的人…黄官员吧……”许文锦接过晁常递来的酒道。

    晁常摇摇头,“黄官员,是陛下一营的人。”他饮尽杯中酒,不奈道:“讨人厌的性子。”

    他对黄官员似乎意见颇大,嘴角抽了抽,扯了抹冷笑,“责令部也收了这封信,人力物力查下去,种种证据指向当今的外戚——华宗。不过这封信似与那封字迹不同,无论是谁所写,背后领导的应是同一个。”

    晁常停顿一下,想了想还是对许文锦道:“将军问我昨日为何谎称陛下召将军入宫,其因是那喊“冤”的一伙人似乎是冲着将军去的。”

    许文锦叹了口气,那群人偏见他时加大声音开始动手打人,想来也是针对他而来。

    可问时却只问出是一胡子友人给了银俩,故而行了此事。单喊“冤”字,可这“冤”的何是一概不知。

    晁常垂眉,“我本已以为责令部会看住那伙人,可谁想没到一日便将人放了出来。”话音刚落,他却忽然想到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丞相竟如此不厚道,魏延听他令听的脑子都不转了。”晁常切了一声,“将军放心,我明日便到陛下面前说此事。”

    许文锦应了声,“那官员今日随我去趟暮眠村。”

    晁常在思考,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泯了两口桃酒,仍在思考。许文锦也不催他,静静等着他答话。

    暮眠村晚间刚叫魏延杀了人,今早又叫了官兵去处理,晁常叹道:“按理说,这暮眠村我不能去,许将军你更不能去,可…”

    许文锦等着他的下句。

    晁常又喝了两杯,似下了决定,“我们今晚去。”

    许文锦应下,也转入思考模样。

    暮眠村深处每到晚上都透着阴森,许、晁二人一人挑了一个白光灯笼,晁常被壁虎爬到了鞋上,灯光发散着,照得他脸色也发白。他将壁虎甩出去,颤音开口,“将军没说,不是去庙附近啊。”

    许文锦在看碑上的名字,“官员也没问啊。”

    暮眠村的土似比别处干的慢,踩上去湿呼呼的,直将人往地上吸。晁常大着胆拍了许文锦一下,“将军找什么?我帮你找。”

    “有劳,晁官员看看是否有刻‘赵’字或‘江’字的墓碑。”许文锦找了有字的墓碑指给他看是哪二字。

    晁常应下,心底有些发毛,“要二字,三字?”

    “单一字。”许文锦手上还提了用葫芦装的两壶酒,走着能听见酒水的晃动声,吵了安静的夜,着实令人心安不少。

    偶尔还能听见风声,空中突然又啪嗒了两声。所幸雨没下起来,黑云只带来了凉意,便被风挟裹着去了。

    十几行错乱的碑土看过,仍未见单刻有“赵”“江”二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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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碑的身影。

    便衣沾上泥垢,衣摆处已见乌黑,晁常心中急,但总归沉稳,他一个个仔细看去,还不忘对许久锦道:“将军可不要将我随将军探暮眠村的消息告知他人。”他想了想补充道:“特别是陛下。”

    许文锦笑了笑,逗他道:“告知了陛下会如何?”

    灯被风吹的一晃,显些灭掉,晁常深呼了两口气,“陛下那不知会如何,但肯定少不了公公的一顿训。”

    “刘公公吗?”许文锦道。

    “是啊。”晁常将灯柄往自己身前靠了靠,“原来被沈先生训,现在被刘公公训,何时到陛下训我啊。”

    “晁官员…”听他前两句许文锦本还在笑,听最后一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

    “没想到还有如此癖好啊。”

    晁常愣了下,“玩笑话。这几句…”

    许文锦答他道:“也不会在陛下面前说的。”

    晁官员放心的点点头,又看见了什么,“许将军,这有单一个江字的。”

    许文锦过去仔细看了看,“不是这个。”

    最后是在近三更时找到了的,“赵”字碑与“江”字碑相隔不远,两处碑前还都摆着纸叠的菊花。

    许文锦将两壶酒放到碑前,“我明日也去见陛下。如果我所猜想的没错,便还要来趟,如若错了,便需问谁还知那消息。”

    晁常未听明白他指的何事,“这件事我可得知吗?”

    “我所说的不算,官员明日问陛下吧。”

    晁常点头。“将军与我一同?”

    许文锦刚开始没听明白,后续才反应过来他是问明日是否同去见楚凌,他淡然开口道:“错开吧。”

    又踏着泥泞往回走,晁常呼了口气,“幸亏脚印未散,若在这迷了路,嘶,一想起便浑身泛冷。”

    灯笼里烛芯燃了大半,快到暮眠村边缘时,天已泛了白,二人便在此告了别。

    许文锦走在路上,脚下湿土又沾了尘土,走起路来沉甸甸的,他找地方弄了下,鞋帮边缘泛着土黄色。

    总不能穿着这双鞋回将军府,街上人多也认得他,多亏晁常想得周到,走了一半,还拿了双鞋回来找他。

    “多谢。”许文锦拿兜中银俩。晁常拦了下,跑出老远,“许将军这就生疏了。”

    许文锦换了鞋,原本那双放到晁常拿来的装鞋布袋中。

    回府换了官服去参早朝,朝上并无大事。楚凌说了“下朝”后,他求了见。

    “臣昨日到丞相府贺了礼。”楚凌点头。

    “臣昨日还去暮眠村见了江队长与赵队长之墓。”楚凌依是点头。

    “他二人墓前是陛下令人摆了菊花?”陛下叹了口气,他不太愿提这话题。

    “是朕叫人放上的。”

    许将军忽然垂了眉,“江队长那件事,除了臣与陛下,还有谁知?”

    “那事本也不是朕所使……锦衣卫出了三奸细,也许更多。现已经重新选人,时机到了便全部替换。”言外之意,他不知有多少人知道江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