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每天都在吃,按照云爷说的,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看见成效。
自夏瓜的事情过后,七亩便再不抗拒吃药,熬药时也坚忍着待在祠堂同云杳一起。
另一头关于万姓两人的事衙门也来了消息。
林三才从县里回来就奔走相告,恨不得生出八条腿家家户户通知到位。
“这县老爷还不算糊涂,万老八和万无量一人被打了二十板子,还被关了牢子,虽说才关半月,可也解气不是。”
“这狗东西真当天下没了王法,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找咱们林家村的茬。”
云杳是当事人,这消息传来最开心的无非就是他,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可那些毒言毒语是真入了心,每每想到万老八当时对自己的嘴脸,都气得半夜睡不着觉。
可他一直对七亩回避此事,那天若不是自己忍耐不住,七亩也不至于被人记恨上。
但话又说回来,若不闹这么一出,谁能知道七亩眼睛出了问题,真要等他们发现,怕都无力回天了。
想清楚这些,他心中的郁结才算解开。
听完好消息的云杳从地里回来,在路过那片花生地时,见黄色小花开了遍地,满眼憧憬着两月后的收成。
他还记得下种时同七亩承诺过的那二十斤醪糟。
回到祠堂,云杳将方才在地头捡到了落花放在无名氏的牌位上,这一幕恰好被七亩看到。
雀跃中还带点儿神秘:“七亩啊,这个无名氏你可见过?”
“近来我对他……还挺好奇的。”
七亩看着自己的牌位,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听拐子爷说是个少年小将,更是个重信守诺的人,也不知道埋骨在林家村,他会不会觉得不安。”
云杳说完,便在七亩跟前蹲下,眼底也盛满了笑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七亩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自豪的味道。
后面索性坐下。
“我说的那个人,应该和他是一样的,年少桀骜,意气风发,只不是在我这里,他失信了。”
小竹笋心里的那个人,以及在七亩耳边已磨出茧的过往,看来不论多少次提及,都难磨去那层光辉。
七亩艰难的回忆当年随手买下的那二十碗红豆沙,不爱吃甜食的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味道,唯独年幼时的小竹笋,大抵是长相没多大变化,在近来的相处当中,逐渐重合。
原先他还在林家兄弟里面猜测小竹笋心头的人到底是谁,谁知寻来寻去那个人竟是自己。
这场用无数耳边低喃捆绑出的告白,在猜出真相之后,或许能让年少时的自己生出悸动,可此时处境,只能换来他对小竹笋的一声唏嘘。
如此美好的一个人,他的一生本不应折在某人一次临时起意上。
七亩该如何告诉他,虞烽不配。
而且……云杳就快要摸到真相了,只需再多番打听,便能给无名氏牌位刻上名字。
七亩也不想在自己做不成虞烽后,在这世间再留牵扯。
必竟在他与家中决裂,孤注一掷要上西境那刻,他就已经不能现冠此姓。
父亲果真说到做到了,捷报发回京都,他也没有寻过来,而是任他落叶归根在一堆异姓兄弟身边。
一人一牛各怀心事,云杳还在自说自话:“前几天在树底下听婶子们聊天,不知怎么的就说到我的身上来,也是背着娘在他们才会那样,其实我心里清楚的,他们是真把我当林家村人才会跟我说这些。”
“万老八说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那天我突然意识到一些事情,我有点怕,怕今后因为是个寡夫郎被人欺负。”
“我说这个倒不是说后悔了,重选一次,我还是这样,因为这是我能想到的,守着那个人唯一的法子。”
“七亩啊,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那个人我明明藏得那么深,可他就日日在眼前,与他同岁同身量的,与他身份差不多的,我总能在那些人身上看见他,包括那个无名氏,还有……七亩你。”
七亩一惊,有些不置信的看向他。
云杳丝毫没察觉七亩的异样,仍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的,谁也不是他,但我一直在找他,但凡能瞥上一眼像他的,我就满足了。”
曾经触碰过月亮的人,如何能不守着大地去捡那一片片月晖,妄想终有一日能凑出一个真正的月亮来。
十七岁的云杳,本就是满怀春心的少年,见人家出双入对,又怎会不羡慕。
“只有这样,才能支撑我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话音刚落,一阵过堂风吹来,房顶上的幔帐刮倒了其中某座牌位。
一人一牛皆一惊,云杳如梦初醒般才发现这是在祠堂,且倒掉的还是他那未曾蒙面的亡夫的牌位。
云杳悻悻地吐了吐舌头,而后朝牌位拜了拜,“莫怪莫怪,我以后肯定不当你面说。”
七亩:“……”
不当面说,那就是背着还要说?
知道错了,下次还犯是吧!
七亩被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大祭那日林广安还说着要让银花婶给云杳再找个好人家呢,怎么这会儿还发起脾气了?
果然,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点。
云杳自知理亏,弯腰将林广安的牌位扶起,而后开始转移话题:“那个……咱娘和大哥都好着呢,尤其是大哥,能吃能睡能干活,你地下有知,就安心吧!”
换言之,就是下次别再闹出这动静来,反正也吓不到他。
临近中午,还未吃饭的云杳同七亩交待:“等会儿云爷就要来给你施针了,施完针还要泡药浴,村子都翻遍了都没能找到能装下你的东西,就只能委屈在泡种子的池子里了。”
“翠喜姐已经把柴火堆好了,随时能烧,我先去把池子刷干净。”
自打村众得知七亩的眼病以来,各家各户都不得消停,问只是其次,但凡关于七亩的事情,谁家都想摊上一手,时常为一点小事争得急赤白脸的。
实在是争不到了,就在一旁看着,好歹混出个参与感来。
就拿今日施针来说,云爷见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起,紧张的额角冒汗。
才学的手艺,这要扎偏了或者扎深了,把七亩扎出个三长两短,他云兽医今天绝对走不出这林家村。
“云爷,你是不是很热,要不我给你打个扇。”
云兽医摆了摆手:“可别,别把针给我扇偏了,我才五十不到,还想多活几年哩!”
因着云兽医这话,紧张的气氛这才有所松懈,云杳笑着吹捧道:“别人我是不知道,可云爷您的医术在县里称第二,谁又敢称第一,您可是阎王手里抢人,黑白无常都不能有脾气的大神医呢! ”
“得得得,可别再夸了,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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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赶紧把药浴备好,别耽误事儿。”
云杳信得过他,放心道:“好嘞,我这就去。”
云兽医为了今天这一遭,还特意找了附近的牛羊练手,就连自己都没放过,够得着的地方都扎了个遍。
在他心里头,这七亩的分量早不比人低,施针前,他在七亩跟前叮嘱道:“我老人家眼神不好手还抖,一会您可别乱动。”
七亩会意,趴伏在地,并将整个脑袋放在云杳一早准备好的枕头上。
云兽医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咱这就开始吧!”
针袋摊开,上百根针泛着光泽的银针映入众人眼帘,想到这些要往七亩脑袋上招呼,心软的婶子们问道:“这些针都要扎进去呢?”
“用不了那些,五六十针就够用。”
“那有啥区别呢,少扎几针行不行。”
“啧,是你扎还是我扎,治病呢,又不是买菜,怎么还讲起价钱来了。”
婶子自知多嘴,“行行,我不说了,你好生的治就行。”
七亩没少被这么万众瞩目过,可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自己如同那被捧在手里的奶娃娃,不仅云兽医小心翼翼的治,村众还要小心翼翼的看,一下针,婶子们个个龇牙咧嘴,那神情比扎在她们身上还难受。
“哎哟,看得我心突突的跳,脑袋也迷糊了。”
怕她真倒在这儿妨碍云兽医施针,跟前的人赶忙把她拉走:“一会儿再来的,我也看不下去了。”
七亩全程睁着眼,银针从脑顶没入皮肉,只一点轻微的痛感,倒是云兽医汗如雨下,硕大的汗珠都砸在了七亩脸上。
半个时辰过去,五六十针分别扎在了脑顶,云兽医询问道:“有不得劲的不,要有就眨眨眼。”
七亩眼神明亮的平视前方,算作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等个一柱半香我再取针,这空当您仔细着别乱动就行。”
说完便出抬手擦了擦汗,而后冲外头喊道:“杳哥儿,药浴准备好了没。”
“差不多了。”云杳一边往里走一边回道。
他也跟婶子们一样,看不得那密密麻麻的针往七亩脑袋上招呼,只得在外头忙,在看到无事后,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后面浸药浴的事,林家村人插不上手,谁都知道,七亩的背只能让云杳擦。
“七亩,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眼前亮堂了许多?”
一旁的云爷赶忙打岔:“我是兽医,不是神医,哪能那么快见成效。”
云杳紧盯着七亩的眼睛,力争道:“可我明明感觉七亩的眼睛亮了许多啊。”
“你觉得亮那便亮吧,你要真能问出来,明儿我还能出去招摇一二,给自己揽揽生意,”
“辛苦了云爷,拐子爷做了午饭,一会你们两个喝上一小盏,等日后七亩好全了,我定然买上一坛好酒答谢。”
“要说哄人啊,还是你这孩子在行,心意我领了,你们林家村本就日子不好过,自己省点,过个好年节才是正理儿。”
“嘿嘿,还是云爷会心疼人,您老人家既这么说了,我便不多礼了。”
云兽医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对着七亩说:“你说他是不是鬼精鬼精的,东西还没送,我就得先谢谢他。”
七亩看向笑颜如花的云杳,赞同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对自己可从没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