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大人，这磐石一定要背吗？”
天刚亮，睡意还未完全消散的荼蘼子看着比个头比自己还大的磐石陷入沉思。
前两天绕山跑就算了，这次居然还要背上石头！？
“你定力不稳，乃是根基欠缺，要想稳定输出就得多练。”
同样早起的祝仞则是神采奕奕，甚至还觉得这石头是不是小了点？
荼蘼子精神不起来，这五日跟着他上山下山倒也真发现不少鬼祟的痕迹，可奈何它们太会伪装，至今她连个鬼影都没发现。
而祝仞起初也不紧不慢，直到知道自己才刚拜入内门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青云山有道独门术法——旧忆咒。
可借尸还魂追溯死者在世时的种种，但与煞气相撞又极易诈尸，门中便有了非内门弟子不得擅学的规定。
她是学了，但不怎么会用。
“山君大人，您要捉的鬼到底什么来头？”
“想知道一些真相罢了，没什么来头。”
又藏着掩着，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山君藏着秘密，毕竟除了白日巡山，剩下的时间几乎人影不见。
他来这山中怕不只是捉鬼这么简单。
“午时开祭典便要开始了，绕完五圈还得锻身，抓紧。”
“……”
一晃五日过去，距离祭祀越近，山中就越发染上肃穆的云阴，以至于开天拜祭的头日便浮云蔽日。
依照山中规矩，头日是由贞祭娘请神，穿羽衣，裹红妆，簪花冠，乘坐花轿绕山而来于祭台上祷颂经赋。
作为花轿的护卫使者，顶着眼下乌青的祝余一早便被拽着候在了门外。
“山主盛邀拜礼，要不想回去遭人诟病就擦擦嘴边的口水。”
身旁的祝仞语气颇为嫌弃，多看几眼都是心梗的程度。
祝余打了长长一个哈欠，含糊不清地嘀咕道：
“换你五天睡不好觉试试。”
尤其是经历了昨晚，她不仅心力交瘁还心有余悸，能有精神就怪了。
“花撵来啦！”
循声望去，路的尽头出现三匹骏马，其后徐徐架着花簇锦攒的轿车，两旁是带着傩面的仪仗，凶神恶煞的傩面倒是与这花景格格不入。
“待会儿你去花轿中，切忌不要生事。”
“我？”
花轿中坐着的是贞祭娘，也就是雨师妾，这突然撞面多尴尬。
“你不是不让我和他见面嘛，让我也跟在车外吧！”
“今日阴煞冲天，恐有风云，你老实躲着别让我分了心。”
祝仞语重心长地嘱咐着，虽他也不愿将她送到那人身旁，但避着总归安全些。
“阴煞？你要找的那只鬼？”
祝仞最后看了她一样，没有回话。
最后花撵停在门前，祝余没了折儿，只好幽怨地上了车。
钻入矫内的那一刻，祝余险些恍了神。
一席玉莲羽衣，披罗衣之璀粲，珥瑶碧之华琚。
簪花冠淑耳，缀明珠以耀躯，新月笼眉，春桃拂脸。
雨师妾正坐中央，一眼望去，灼若芙蕖出渌波。
几日未见，他倒是比自己想象的变化大的些，不，是大很多！
“祝姑娘，几日未见，你可安好？”
祝余半弯着腰愣在原地，直到花轿起步才回过神来讪讪坐在了一旁。
“那个…我都好，祖宗您呢，伤口好些了嘛？”
祝余胡乱地看着，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紧张？
“托祝姑娘的福，我的脸已经好多了。”
祝余下意识朝他脸看去，四目相对的那刻却慌地立即躲开了去。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竟涂了口脂！
“说这是贞祭娘的规矩，就自己胡乱描绘了一番，可……好看？”
他摸着脸有些紧张，但心却是无与伦比的雀跃，直勾勾地望向她，眼中尽是贪痴。
“好……好看！想不到，您这么配合啊……”
配合到让她莫名觉得惊悚。
心狠手辣的妖尊居然会搽脂抹粉，这对嘛？
“既然好看，为何不多看几眼？”
身下传来的轻微震荡表明花轿依旧在驰行，但似乎除了他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祝余不经意地向矫窗外瞥了眼，一隅中捕捉到了祝仞让她消了疑心。
“祖宗有所不知，这几日晚上我老是睡不好，现在睁眼都费劲。”
她诉着苦衷，挤眉弄眼的小表情看得他喉结一滚。
“是嘛，为何睡不好？”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你新裁了衣裳？我竟没见过。”
“祭祀嘛，自然得重视……”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耳畔依旧是车轮滚滚的动静，但身旁的人却没了话。
半响后，什么东西被打开，“咯噔”的动静听的祝余一愣一愣。
似是……在齿间嚼什么？
祝余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俏咪咪地瞥眼瞧去，却被他斜依着脑袋抓了个正着。
不过这次她顺势扫了一圈，很好，很自然……
“嗤——”
一声轻笑把她吓的魂都颤了颤，瞬间后悔到无地自容。
“看了又躲开，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腕间一烫，她的手被牵动着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轻车熟路地贴入掌心轻轻磨蹭，依赖而又嗔怨，可终究发红的眼尾还是涟漪了春眸，让他惘然若失。
“不要不看我，也不要不想我。”
“已经说了五句话了，祝姑娘还未说思念我，让我好生难过……”
手心感受着热气，他的话一字一句似顺着脉搏落入心间，接着又是密密麻麻的亲啄落于手心让她心猛地一颤。
“这是作何？”
待他抬眼，她这才发觉他眼底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隐着疯癫的血红。
他那双醉的惊人的桃花眼中，沉淀的满满佳酿，勾着她，布上情欲。
“我只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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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间，含于嘴里的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祝余皱起眉却惹得他一笑。
“还以为有多好吃，为何你吃起来就看着好吃些？”
“？”
祝余不明所以，正想离他远些，下巴一凉只见他赫然低下头来。
如时间暂停般，她的呼吸霎时被掠夺，目光所及之处皆被他所占据。
这下，祝余总算知道他嘴里含着的是什么了……
是半颗梨花糖。
“你！唔——”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地贴向自己。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毫无章法的吻里，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蛮狠得让她心直打鼓。
滚烫急促的呼吸似细碎的火焰，溅落在战栗的肌肤上，而他来势汹汹，贪痴缱绻，欲求欲予。
惊诧之余，她的腰肢犹如风雪高松，被压得快曲作一条弧线，发了恨，便重重咬了下去。
炽热抽离，而他大手一捞，揽着她向前扑去，她本能地找着支靠，好不容易双手抓扶在他的肩上稳了下来，双腿却被她打开跨坐在了他的腰腹之上。
犹如溺水之人，眼下她只顾得及大口喘息，晕头转向似被吸食了精魄般无力。
“你咬我了……”
雨师妾的情况也算不上好，他伸过脸一下又一下地蹭过她的鼻尖，喘息的呼吸克制却又急不可耐，他探出舌尖卷舐着唇上的伤痕，被糊的乱七八糟的口脂此时却看着更为艳丽。
“不过不应该咬这儿……”
“而是与我的舌尖缠咬才对。”
他低哑的嗓音带着诱惑的诡谲，不知何时变幻的竖眸荡漾着化不开的欲色，似要用尖牙将她开膛破肚。
他在她耳畔低语，缠绵悱恻地从她的眼角吻至下颌，一点一点，玉石俱焚。
“在生气？讨厌我吗？”
“可为什么我每亲一下你的心就颤的这么厉害？”
他的双目带着近乎失焦的猩红，看着她诡异的弯起，像鬼第一次模仿人类的表情，僵硬扭曲，可确实让人移不开眼。
祝余这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个死过的人。
眼睑刺来凉意，她的右眼赫然被睁大成了怪异的大小，瞳孔干涩到颤动，眼中是他越来越近的脸。
“看着我，就像我在看着你一样……”
“好残忍啊，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偷看的感受你永远不会明白，我该怎么和你说呢？那种肆无忌惮表露在我眼中的一切，有意的、无意的，连你都未曾察觉的自己。”
“每个表情，每个动作，你又和谁说话了？说了什么？笑了嘛？和我有关嘛？知道我在你身后嘛？猜疑和好奇心杂糅的刺激，接着是自我折磨和焦虑的情绪都让我兴奋的快要死去。”
“你根本就不明白，监视你有多爽……”
所以，看清我的尸体，我的脏器，和无数种……加诸我身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