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去客房,再去书房搜!”一个粗声粗气的士兵道:“剩下的跟我走,去后院搜!”
那群士兵各个整装待发,气势高昂。
一溜整齐的应和声传来,带着盔甲摩擦声:“是!”
绍相逢贴站在墙边,收回视线。
“这群人训练有素,和刚才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恐怕没那么容易甩开。”
“直接打好了,”云上月斜倚着,“反正都是假的。”
邹老爷左看右看,战战兢兢:“几位大人,什么是假的......?”
“这你倒是不用管。”王五哈了口气,往他脑袋瓜上狠狠一敲。
“哎哟!”
“闭嘴。”绍相逢横他俩一眼:“安静点。”
邹老爷悻悻地缩成一团。
眼见追兵走进了客房中搜查,绍相逢仍不打算跳窗离开,云上月在一旁放冷话。
“喂,你们不打算跑,我可就继续喝酒了。”
王五紧张得屏住呼吸,即便这里是假的,可痛觉却是实在的。若被逮住再打一顿,不知道自己这身板挨不挨得住。
相逢未置一词,默默从窗边折回,在书架上四处摸索着。她忽然把住一只花瓶,试探着拿起来,提不动,只能横向扭转。
倾着脑袋,耳朵靠在花瓶瓶身上,每转动一下,绍相逢就在心中默默记住那‘喀哒’声的高低。
根据声音高低不同,来判断打开暗门的拧动方向。
王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天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的?”
邹老爷也不敢相信,却被王五捂住了嘴巴。云上月三下五除二再次把他捆了起来。
“嗯嗯!嗯嗯嗯嗯嗯!”
“他在吱歪什么?”云上月问。
王五压低嗓门,学着邹老爷的声调,怪声怪气道:“聪明!这就是大侠?!”
二人一齐看向邹老爷,他无奈叹了一口气,皱着脸深深摇头。
王五又学:“撬锁!快来教教我!?”
云上月摇头,表示不肯相信。
齿轮转动声缓缓响起,绍相逢的动作停下了。后退两步,看书柜缓缓打开,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缓缓敞开。
“他说的是——”
“疯子,那个是古董。”
她回头,长发跟着甩动,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在邹老爷面前摇了摇。
“不是哦,你这个是假的,真的在我家。今天差点被另一个疯子砸了。”
云上月抱着胳膊,咂摸着,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慢悠悠点点头。
“嗯嗯嗯!”
“他说什么?”王五问。
绍相逢瞥他一眼,随口道:“他说不可能。”
绍相逢拎起邹老爷的后衣领,把他拖入地道中去,剩下云上月也立即跟上,王五垫底,最后关上了书柜的门。
一甩手,把邹老爷再次丢在墙角。
“没成想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这里完整无损的样子。”绍相逢感概。
王五长出一口气,整个人不受控地打摆子,在这地窖中好似来到了天堂。
满屋满眼都是金灿灿的雕花。
“纯金的啊??”
“嗯!嗯嗯嗯嗯!”
“什么?”
“对,你别乱动。”
绍相逢替他转述完,欣赏着这些纯金浮雕,细碎的宝石镶嵌在金子中间。墙上雕着鬼鹤,四周用毬纹做框。鬼鹤是妖界传闻中能带来永生的怪物,毬纹则是代表人间仕途显达的纹样,所谓‘转官毬’就是指的官阶升转。
真是妖界人间两手抓。
“你如何知道他这里有地窖?”王五还没缓过心神,问。
“不是说我十年前来过?”她说得极轻巧:“当时他收了钱不办事,让母亲在狱中受苦。我走投无路,几乎活不下去。就夜里把他绑来地窖,让他看着我一点点把这金墙划坏,一直到他向我求饶。”
绍相逢点了点云上月的肩膀,云上月回过身来瞧她。
“我说过,偏不向他们低头,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云上月回想起灯会上她的一番话,突然提起这事,难道是在劝慰自己?
心神随着那句话跑远了。
很快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会心笑了笑,轻轻颔首。
“小姐说得是,小人受教了。”
意外没有攻击性了。
绍相逢一愣,万万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答,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等追兵离开,我们就去找出口。”
三人席地而坐,低声讨论着谜底究竟是什么。
“小姐,你为什么说,这里没有出口?”
绍相逢想了想,道:“你与我的灯谜,一个是恨,一个是怨。这些都与什么有关?”
“情感。”云上月迅速道。
“聪明,”绍相逢笑答,“因此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出口是跟我们过去情感有关的地方,所以来到了此地查看。”
“方才闲谈时我观察过书房,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于是又下到地窖,也无异样。”
“那么......”
“出口不是一个地方。”
“而是一个人真正的怨与恨。”
·
“真的能行么?”王五皱着眉头,反复考量着她的说辞。
“你的状况已经很差了。”
“而且这一定就能成功么?”
“万一这样不行......”
“太危险了。”
“我不同意。”
王五开始絮絮叨叨,他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你怎么变得像周严了?”绍相逢笑道,她又转而用话去点旁人:“况且,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一些人如愿。”
王五看着她,莫名竟真的随之安下心来。
“那我能跟着去见见师父吗?”
“可以,但务必小心,莫要在阵中失去神智。”
“好嘞!”
王五彻底开心起来。
绍相逢做好的决定,一向没有人能改变。
她立刻便画出地牢路线图,从邹老爷的金墙上挖下一大片金子,四处打点人脉去了。
王五奸笑着,看着这白捡的金山,又从墙上撬下几块宝石,自己个悄摸摸揣在怀里。
大摇大摆离开了地窖。
徒留邹老爷一人被留在原地,心痛到嗷嗷直叫。
最终三人装模作样地走在黑暗逼仄的甬道中。
王五为了撑起气势,装得二五八万。云上月跟逛灯会似的,乐呵呵同路过的囚犯聊闲。
只有绍相逢一人正经,但她正经到了有点唬人的气势。囚犯若看见云上月,会去跟云上月聊两句,可再看见身后的绍相逢,立马又退得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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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把他们都吓到了。”云上月道:“都没有人愿意陪我聊天了。”
绍相逢冷着脸,淡淡抬起眼。
云上月盯着她看一会,调笑道:“干嘛这么紧张?你自己都说是假的了。”
他好像很期待似的,却又不表现得太明显。
“到喽。”他站定,瞧着那铁栏后面色惨白的女人。
他又笑嘻嘻地问远处的绍相逢:“你会期待么?十年前抛弃你的女人,她好落魄。”
绍相逢心脏刺痛了一下。
‘抛弃’二字是云上月特地抛出的吊钩,目的是吊住她。用钩尾刺透她的患处,那块不停流脓、藏在深海下的溃烂。
收紧鱼线,弯钩扯住她的伤口,不断回收、不断收紧......
她不知怎么,并不上前。
强撑着镇静,心底却开始慌乱。
云上月笑得愈发得意,继续道。
“这是你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机会了。”
“用你来牵制他们,多高明的计策?让你们母子永世不得相见,让你永远痛苦下去。”
他凑近了,仔细端详着绍相逢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他希望的情绪。
“她为了让你活下去,最后对你说了什么?哈哈。”
看着绍相逢的表情越来越难堪,他仿佛能汲取到快乐似的。
他痛苦,就要让绍相逢感受到更多的痛苦。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不值得苟活的人生中寻得一丁点乐趣。
“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是绍相逢自己说出的这句话。
云上月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绍相逢冷冷地盯着他。
接着他大笑起来,笑到喘不上气,一直笑到眼角逼出泪珠。
绍相逢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用手握住监牢的铁栏杆,攥得手指发白。
她不肯转头去看母亲的样子。
十年太久远,记忆已经模糊。
浑身失了气力似的,头抵在杆上,肩膀在不受控的抖动,绍相逢低声笑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直掉。
无力地蹲下身去。
能听到‘沙沙’迈步声。
发尾在叫嚣,一只手抚上。
她低声啜泣。
“母亲......”
手臂脱力垂下,两张纸条顺着袖口滑落。
半空中,‘怨’和‘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在落地的瞬间消解。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云上月瘫坐在地上,挽起的发簪散落了,像一只无神的布偶。
“你竟然也会恨,会不甘?”
他哼笑两声,目光落寞下去。
“你怎么也会为人怨恨......”
云上月心中有一部分坍塌了,砖瓦泥墙溅起满天风尘。
废墟中又筑起高台。
绍相逢觉察到自己头脑晕晕乎乎的,那是一种灵魂抽离身体的知觉。
她知道,情绪波动过大,自己将要坠入妖阵更深处了。
无意识间,她抬起头,想要去看最后一眼。
接着,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想要抓住什么,迷蒙间,似乎有谁走近了,居高临下俯视她良久,终于弯下了腰。
她拽住了一片布料。
虚无。
虚无承接住了绍相逢不断下坠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