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冰冷昏暗的房间里。
抽泣声随之响起,“对不起……”
明明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看到妈妈青白沉寂的面孔。
桑晚的情绪再度崩溃。
除了那句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没有她,很早很早的时候,桑大炜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妈妈会不会就已经逃的远远的了。
去到一个桑大炜找不到的地方,开启全新的生活了?
如果没有她,妈妈就不会忍辱负重,为了给她好的生活,去家政公司做家教,做保姆,什么脏活重活都干,只为了供她上学好好长大。
继而成为陆家的保姆,发生之后的事。
以至于大狱十年后,落得如此下场。
桑晚又想到了前一次见面的时候。
如果那次她就告诉妈妈,她已经跟陆瑾年离婚了。
哪怕桑大炜出现,心里充满了惶恐和担忧。
可妈妈会不会坚强执拗的撑着一口气,想着如今的她只身一人。
她要努力走出那里,出来陪着她。
她们母女二人像从前那样,相依为命?
可疯子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想到监控里那个拳打脚踢的疯女人。
桑晚恨得咬牙切齿。
“妈……”
抱着双膝坐在床边,桑晚眼泪横流,“妈……”
一声又一声的妈,道尽了酸楚和思念。
门口的墙边,楼野低垂着头静静的听着。
整个一楼都笼罩在一层冰冷的悲伤里。
安静的等了许久,等到身旁没了声音,连抽泣声都停住的时候。
楼野猛地回头,就见桑晚已经晕倒在孙月清身边。
“来人!”
扬声喊了一句,楼野冲进房间,抱起桑晚去了病房。
已是深夜,静谧的医院里脚步纷至沓来。
楼氏旗下的私人医院。
楼野载着桑晚从郊外赶来的路上,孙月清就被办理完手续转移到了医院。
桑晚再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
“喵呜……”
卧在她枕头旁的2s立起身伸了个懒腰,复又卧了回来。
脑袋瓜蹭在她脖颈里,偎的更紧。
一瞬间想到了婴儿时期的她就是这样偎在妈妈怀里。
妈妈就是这样心软软的,一天天,一年年,把她养大。
桑晚俯过身,抱着2s,埋在枕头里哭了很久。
再起身走出卧室,客厅里飘着淡淡的香味。
桑晚上前。
楼野转身,“醒了?”
一身米白色家居服,楼野身上穿着她素日常穿的围裙。
炉灶的锅里炖着鸡汤,香味扑鼻。
“我煮了面……”
楼野放下汤勺,过来抱抱桑晚,“吃点东西再哭,好不好?”
总有人跟她说,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咬咬牙撑过去,就好了。
可楼野说,吃饱了再哭。
桑晚低头,脸埋在楼野胸口,眼窝热热的点头。
锅里的鸡汤沸腾开,呲呲的压在火苗上。
桑晚直起身。
楼野这才松开她,转身捞面。
简简单单的鸡汤银丝面,味道有点淡。
“面条熟了吗?我怎么感觉有点硬?”
“熟了。刚刚好。”
“哦,那就好。……汤里就加了一点点盐,上次你炖鸡汤的时候我看你还加了别的,你尝尝看,是不是差好多?”
“挺好的。”
“一会儿晾凉了,我把鸡肉拆下来,晚点给你熬鸡丝粥。”
“嗯。”
原本一点胃口都没有。
可跟楼野这么说着话。
又慢吞吞的吃着。
一碗面,桑晚竟也吃完了大半。
动作慢下来,桑晚抬眼。
楼野面色如常的接了筷子过去,“不想吃就不吃了。”
收了碗筷擦了桌子。
楼野走到桑晚面前,
蹲下身子看她,“你要在客厅待着,我陪你?还是,回卧室,2s陪你?”
桑晚怔怔的。
大脑空落落的。
这会儿的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可是,迫切的需要做一点事,让自己头脑清醒过来。
看着窗外明亮的天色,总觉得她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可桑晚想不起来。
直到看到远处高耸入云的楼氏大厦。
桑晚想起来了。
“今天周一。”
“我帮你请过假了,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哪天休息好了,哪天回公司。”
“楼野,我的比赛设计图在公司电脑里。”
“好,我让杨严发过来。”
“那……我去书房待会儿。”
“好!”
楼野起身,牵着桑晚的手把她送到书房门口。
桑晚推门。
“桑晚!”
桑晚下意识转身,被楼野抓着胳膊拽进怀里。
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
除非孙月清能死而复活。
楼野紧紧抱着桑晚,侧过头亲了亲她的脸,“桑晚,我在!”
眼底温热漫开,桑晚仰头,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的。”
楼野点头,松开她。
关门时,想到那一瞬楼野露出的慌张。
桑晚没锁门,半掩着留了个缝隙。
2s进进出出,原本只有两指宽的门缝一点点敞开。
书桌后,桑晚专注的侧脸在墙上投射出一个隽永宁静的侧影。
楼野眉心紧蹙。
医生说,出现这种意外,或自闭或崩溃都是正常的。
可桑晚只有昨晚面对孙月清时崩溃失控晕倒。
再醒来,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更加令他揪心。
手机嗡嗡的震着。
楼野抬眼看了眼书房里认真绘图的桑晚,走去窗边接电话。
“老大……”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坚硬,“伤人的女囚名叫姚慧,年轻的时候是四九街酒吧的陪酒女。后来生了女儿,转行做了鸡头,上个月肇事逃逸,情节恶劣,被判了三年。”
“昨晚她寻衅滋事,原因是探视日,她女儿没去。牢房里又聊起了孙月清即将出狱的事,姚慧心气不顺才挑头惹事。孙月清出事确实是意外,甚至推她那一下都不是姚慧推的。”
“好,我知道了!”
那段监控,桑晚昏迷的时候,楼野就看过了。
孙月清被推倒的时候,姚慧还在门里拳打脚踢。
两人之间隔了两米多的距离,还隔着好几个人。
非说姚慧是冲着孙月清去的,有点牵强。
更何况,没有理由。
眉头紧蹙,楼野再回头,就见桑晚感应到了似的,抬眼来看他。
不想让她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
楼野勾了勾唇。
桑晚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绘图。
“那就这样吧。”
楼野吩咐那头,“医院那边,水晶棺到了尽快安置好桑晚妈妈,不要惊扰老人家。”
“是!”
那头应声,却迟迟没挂电话。
楼野心里一动,“还有别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