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想要依赖
    风住雨歇,池宛棠难得一夜无梦好眠。

    九点要去展馆报道,她没敢赖床,麻利起来洗漱,整栋房子静得离谱。

    刷着牙,宛棠走近角落的木质推拉门,打开门锁,走下几阶楼梯好奇地探头看,蹑手蹑脚地走近附耳去听。

    静悄悄的,何斯复应该已经走了。

    她试探地推门,玻璃隔断又被锁了起来。

    防谁呢这是……

    她重回二层,收拾妥当,从外楼梯下到一层,经过昨夜的风雨,院子里满地狼藉。

    大门外的车开已经走了,可他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

    宛棠掏出手机,想给何斯复发信息,这才看到他一早的留言——

    「一楼房门没锁,厨房有煲好的粥,包子在冰箱,自己加热下。」

    她回了消息:「好的,谢谢斯复哥,我还以为你忘锁门了,那我进去啦,走的时候帮你带门。」

    池宛棠做贼似的又一次走进他的房间,门口茶吧台上的电蚊香分外惹眼,手机也适时震起来:「记得把电蚊香拿走。」

    昨夜他说没找到,池宛棠就也没再坚持要。

    她睡相不好,爱踢被子,只是一觉醒来,似乎除了脖间的那枚吻痕,身上也并没有蚊子包。

    她没在意,随手将蚊香液揣进包里,直奔厨房,饱餐一顿。

    临行前,池宛棠还是没忍住,趁没人悄悄靠近了他的卧室,仍旧是半掩着门,只是房间被室外的光映亮了。

    除了灰色地板,她还看清了墨蓝色的格纹床品,铺开的被子上有主人辗转的痕迹。

    床头一台蓝牙音响,还有幅立在墙边的油画,画的是……

    手机突然唱起歌来。

    心虚的池宛棠吓得一哆嗦,慌忙将卧室门关上了。

    八点半,是她提前订好提醒自己出发去展馆的闹铃。

    手握着门把,池宛棠暗骂自己猥琐龌龊,悻悻然冲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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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记忆馆是宁江市松间区新落成的博物馆,共四大展区,馆内藏品史料丰富,详述了宁江的历史文化变迁。

    展馆面向全国游客免费开放,同时也提供免费讲解。

    池宛棠的暑期实践,就是在这里做志愿者,负责馆内导览讲解和部分街道的外采收集。

    正式上任前有为期一周的临时培训,而今天已经是小结考核前的最后一天了。

    抛开对男人和爱情的态度不谈,池宛棠做事很讲原则,学习、工作也是认真努力,踏实勤恳。

    只是很诡异,她的人缘并不好,也不受领导喜欢。

    卢浚曾替她分析过,原因也许是她不该这么优秀积极的同时还长得漂亮。

    休息室里,池宛棠独自坐在一角,捧着手机和远在西北旅游的卢浚聊天。

    被孤立嘛,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池宛棠从不介意那些带着偏见和不友善的目光,她只在乎她喜欢的人如何看她。

    只是已经一星期了,自那夜暴风雨后,何斯复都杳无音讯。

    他们没有再在洋房碰面,连起初客套的信息也没再发,只除了前天他来送舒阿姨自己炸的肉圆藕合,打来电话提醒她记得拿走放进二楼冰箱。

    池宛棠扒拉着聊天记录,翻到底,也找不出发信息给他的借口和理由。

    退出对话框,又在通讯录里划着,很长一串的“莞莞x号”,宛棠看着这些备注,没由来的一阵厌恶心烦。

    她干脆利落地删除拉黑了几个,看着主界面仅有的五个活人发呆。

    卢浚的消息又来:「最近没背着我钓鱼吧?」

    池宛棠看着,和她谈情说爱不走心,这是他最聪明的地方,也是最无趣的。

    女人心真是难测,她想找个最像那人的,样貌、性格、身材……卢浚都是最佳选择。

    他聪明听话,给了自己渴求的、从小缺失的关爱,只是先前的她却觉得还不够,因他身上似乎缺少了男人该有的占有欲。

    可如今他当真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印迹时,池宛棠又觉得他破坏了规则越了界。

    于是她突然醒悟。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消耗自己的感情,到头来不过是印证了一个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何斯复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代替。

    她低头打字,回了消息:「忙,顾不上。」

    「也是,其实我说真的,你养我这一条就够了,包满意的。」

    「备胎要有备胎的自觉,先不说了,回聊。」

    培训组长陈姐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点了池宛棠和另一个志愿者。

    “来,你俩过来,上我办公室打扫下卫生,顺便搞两条抹布啊,走廊那几盆绿植的叶子该擦擦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吆喝使唤志愿者了。

    做的都是些培训技能以外的、非他们本职工作范围内的私活,但池宛棠却是头一遭被点名。

    另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姑娘已经是第四回了,听到组长的命令,她顺手拿起工具就要去。

    池宛棠多少是有些正义感的,她拦住了那名叫杨慧的姑娘,扬声反问:“组长,办公楼里没请保洁吗?”

    陈组长扫她一眼,充耳不闻,没接她的话,“这些资料,李东你去复印,要五十份,还有馆外宣传栏里的画也该换了,小刘你负责一下,两点前办好。”

    见池宛棠拦着杨慧还杵在原地不动,陈金凤状似无意地提起明天的考核,“你不想干,也别拦着别人,明天结训,通过考核就正式上任了,过不了,你暑期实践就等着泡汤吧,证明不要了?学分不要了?”

    “占用我们的休息时间,替你扫地擦叶子倒垃圾,对我们的培训有什么帮助?”

    池宛棠和她对峙,“不是一次两次了,觉得我们好拿捏是吗?来了七天给你干了七天活儿,颐指气使的,我们是志愿者,是为展馆工作的,不是服务你个人的,你给我们开工资吗?”

    领导做惯了的陈金凤被当众顶撞,很是下不来台。

    她打开随身带着的文件夹,笔在上面用力划了几道,然后将它摔在池宛棠的身上,大声喝道:“我说了!你不想做也别拦着别人!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说完摔门而去。

    金属文件夹边缘锋利,陈金凤砸过来的时候力道不小,割破了她的手背,两条小小的伤痕,缓缓渗出了血。

    一旁的杨慧捡起文件夹,里面夹着的是日常考核清单,池宛棠的名字下被狠狠划了几个叉。

    她偷瞄了眼池宛棠,合上没吱声,拿上文件夹和工具,灰溜溜跑去了组长办公室。

    满屋的人,一室安静,被分派到工作的志愿者都动起来了,却没有人理会为他们出头的池宛棠。

    她看着那些只敢躲在角落偷偷抗议的男男女女,又看看自己手背的两道血痕,没说什么,戴上自己的证件走出了休息室。

    好嘛,旧伤刚愈又添新伤。

    她随手用纸巾压着止血,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展厅,跟在正在进行讲解的前辈身旁认真听着。

    得罪了组长,考核过不过难说了,但她并不后悔站出来。

    如果面对不公人人都龟缩壳内,那么错误就会变成真理。

    她从来都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计后果。

    下班后,池宛棠照旧坐公交回家,经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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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食材店时,她突然想起了楼上厨房里放着落灰的电磁炉。

    常言道: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她进店一顿选购后,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出来。

    慢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默数着街边的梧桐。

    心情算不上好。

    如果真像陈金凤所说,她捏着考核不给过,那这里的实践就要泡汤;

    如果新的实践地点不在松间区,甚至如果不在宁江市……

    她岂不是又要搬走,又要分别。

    池宛棠长叹着气。

    神啊,要不就一直苦下去。

    突然让她捡到颗糖,捂了许久舍不得吃才刚含进嘴里,味儿都没品出来呢却又要她吐出来,还要一本正经地审判:这本就不是你的糖。

    她哪里舍得吐,她恨不得立刻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池宛棠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片乱七八糟闹心扎眼的红。

    转了弯,她继续数着树坑,视线放远,她突然看到了何斯复的车。

    确认没看错,她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伸长脖子仰脸看着愈来愈近的洋房,果见那一楼正亮着灯。

    又突然灭了。

    池宛棠小跑起来,赶在何斯复离开前到了家。

    她微微喘气,“斯复哥,你,你回来了?”

    何斯复看着她一头的汗,身上挎着包,两只手被袋子勒得通红,左手的手背上又新添了两道红痕。

    他偏头去看,眼神暗了暗,“回来拿点东西。”

    他接过池宛棠手里的袋子,回身走上楼梯,随口问道:“手上怎么弄的?划伤了?”

    “啊……没事的,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池宛棠将空空的两手背在身后,跟在何斯复屁股后面乖乖上楼。

    “这么重,买的什么?”

    她抬眼看着宽阔的背影,舌尖在口腔里裹着不存在的糖果,心头蓦地泛起一阵酸,低落的声音微微颤着。

    “我看楼上厨房有电磁炉,突然想吃火锅了,就是没留神,食材好像买多了……”

    他们走到了二楼房门前,何斯复将袋子放下,习惯性地嘱咐:“伤口尽量别碰水,处理食材记得戴手套。”

    她没应声。

    可能是又想到了考核不过带来的最坏结果,池宛棠给自己壮起了胆,“斯复哥,你晚上还有工作吗?”

    “怎么了?”

    她眼珠子一转,“我记得,你也爱吃火锅,要不要一起?”

    怕他拒绝,池宛棠给自己找好了台阶,“没事,你要是工作忙的话,不吃也没事,我就是怕会浪费……”

    何斯复沉默地看着她。

    从初中起,一直到高中,她最美好的少女时期,何斯复一直都伴在左右,是她最信赖的邻居哥哥。

    他年长池宛棠三岁,说是看着她一步步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孩也不为过。

    所以,她声音里的落寞,眼神中的希冀,小动作的紧张,他都懂。

    只是吃个火锅,应该不至于越过她划好的界限吧。

    何斯复弯身又将食材提起,点点头,“好。”

    池宛棠没想到他会答应,睁大眼睛看着他。

    何斯复避开了她诚挚热切的目光,转身下楼,“楼上的电磁炉好久不用了,去我那吧,我来处理食材。”

    池宛棠在他身后疯狂点头,一步并作两步,抢先到了庭院,“那我去买可乐!”

    “好。”

    她雀跃地跑开。

    天色渐暗,西边的霞光浓烈。

    池宛棠心想,必定是天使执笔,才能调得出如此动人的粉蓝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