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舟忍着将纸一把揉皱的想法，在人群后做了几个很深的深呼吸。虽然他知道廖仄清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可没想到他俩分开这些年来他压根没什么变化。
一如既往的坏心眼。
这话不是没有来由的，当初他俩小时候就当了邻居，两家隔着一条马路，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陈元舟爱玩，没心没肺，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廖仄清话少，半响憋不出一个屁，每天除了在家就是在图书馆。
按理说他俩性格差那么大理应玩不到一块去，但陈元舟打小就是颜控，廖仄清虽不爱说话但长得好看，陈元舟每天跟屁虫似的黏人身后。
陈元舟那种黏法，是让他回头想想都觉得很震惊的程度。
譬如每天不下于喊二十遍“廖仄清”，虽然基本上都没个正事，比如两人上学路上看到路边的狗打架了，小胖英语没及格又挨打了，就连他掉了个牙也要大半夜爬起来跟廖仄清分享。
后来小胖知道了，还生他的气了。
觉得陈元舟只在乎廖仄清，完全忽视了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挚友。陈元舟赔笑，嬉皮笑脸哄好小胖后当晚又摸去了廖仄清家里——
廖仄清答应今晚陪他看新出的柯南。
就这样以陈元舟为核心的三人友谊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读了高中，不知怎么地廖仄清就突然不愿意和他玩了。
刚开始陈元舟发现廖仄清故意躲着他时生了很久的气，后来发现廖仄清油盐不吃，是铁了心不理他了。
陈元舟气的小胖面前发誓，说这辈子都不会和廖仄清说话。小胖夸他有骨气，结果在他单方面宣布冷战计划的第二天，就麻利夭折了。
那是一场校园篮球赛，练了半个月篮球的陈元舟正开心着能大施拳脚，结果刚上场就瞟到对手队伍里有一道异常熟悉的身影。
“廖仄清怎么上场了？”
陈元舟一愣，闷声道：“我不知道。”
同伴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天天和他在一起这都不知道？”
当时廖仄清已经两周没和他说话了，陈元舟一听到这话就来气，留下一句：“他上不上场关我什么事。”
这场球陈元舟打的异常亢奋，几乎是打红了眼，以至于最后抢篮板从半空摔下来时，他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感受到身下有人吃痛闷哼一声。
陈元舟这才发现，一直游离于队伍边际的廖仄清不知时候冲了过来，垫在了他身下。
最后这场球赛以廖仄清脚扭伤而结束，陈元舟看着他孤零零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很轻的抿了下嘴。
当晚陈元舟绕路买了药膏回去，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摸着黑，娴熟地翻了廖仄清的窗。
廖仄清当时站在窗前正发呆。
两人隔窗对视，不说话。
陈元舟气得要死，廖仄清简直莫名其妙，这么多年的感情说闹翻就闹翻，但一看到他扭伤的脚顿时就红了眼： “你疼吗？”
白天没问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廖仄清盯着他看不说话，直到陈元舟翻窗进来，他才扶着人很轻的问了句：“你哭什么？”
陈元舟不想和他说话，只想给他上药。
意料之外的被拒绝了。
“我上过药了。”廖仄清说。
“你骗人，都还是红的。”
陈元舟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没等廖仄清说话下一秒就抱住了人，软绵绵的卷发蹭着人颈窝，他很轻地偏头嗅了嗅：“哥，你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他很少叫廖仄清哥，一是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二是他很要面子，不想给他当弟弟。
当时陈元舟顾不上这些，一句“哥”说出口，剩余的话也顺其自然地说了出来：“你不跟我说话我难受的睡不着。”
说完，陈元舟蹲下身就要给他涂药。
廖仄清将他一把捞了起来，双目对视，过了好久才哑声道：“想帮我涂药，陈元舟你这辈子只跟我好。”
虽然搞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但陈元舟想都没想的当场发誓：“哥，我只跟你好。”
说完他语气一顿，打着商量：“但能不能偶尔跟小胖也玩玩。”
“可以，”廖仄清一脸冷酷：“除了他，别的不行。”
说完他从书桌里拿出一张纸来：“写保证书。”
陈元舟犹豫着，见廖仄清神色不妙连忙接过写下了保证书，顺便还在旁边画了个认错的小人。
一个神似陈元舟的小人。
——
从电梯出来，陈元舟支开了护工帮忙去买粥，没让人陪着，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艰难的从过道滑到病房，进去病房后才发现和他同住的那位老人像是睡着了，一块白色帘子挡着，身边没有家属。
陈元舟收回视线，他小心翼翼地滑动着轮椅，尽量将声音放到最小，好不容易移回了病床，他撩开帘子艰难的爬上了床。
这一天折腾下来，陈元舟很累了。
钻进被子里闭上了眼，脚疼胃又不舒服，挣扎了一会实在睡不着，陈元舟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先将住院证明发给了领导，陈元舟点开了朋友圈，一刷新就刚好刷到万年不发动态的小胖，他发了一张订婚照，穿着西装，和新娘两人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陈元舟也跟着笑了笑。
还没等他评论，小胖就心有灵犀地发了消息过来。
【小舟我这段时间都快忙死了，你过得咋样，下个月能腾出时间吗？】
陈元舟想也没想就回复。
【我好着呢，你订婚我能不来吗？到时候不得给你挡酒？就你那比狗小的酒量。】
小胖骂了他几句后发了个点赞的表情过来。
随后又抱怨着结婚流程繁琐，除此之外，小岑还想婚前去爬山顺便露营，这些天一直在看场地。
【我记得你今年年假还没休，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差不多一个月后，到时候咱们直接回G市。】
陈元舟手一顿，有点心动了。
他平时除了上班就是上班，实在疏于锻炼，隐约少了点腹肌的影子。
他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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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长了点肉。
想到这，陈元舟心情又很快跌了下去。
【咱俩很久没见面了，想早点见到你。】
小胖继续发来了消息。
离他结婚估摸着是一个月之后，到时该好的都好了。
想到这，陈元舟就答应了。
和小胖聊了些别的，但婚礼事多，加上陈元舟胃有些不舒服，聊了几句后就终止了此番对话。
盯着手机屏幕陈元舟沉默了一会，在输入框里输进一个烂记于心的号码。
依旧是张空白的头像。
当初他提出分手之后，廖仄清把该删的都删了，可这么久了，电话号码却没换。
外面突然刮起了风，天昏昏沉沉的立马就暗了下来，许是受天气影响，陈元舟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他将手机放到枕头底下，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廖仄清回来很久了没想着联系他，见了面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甚至或许还有心情去相亲。
受胃病影响，陈元舟有些难受的眨了眨眼睛。脑海中突然浮现廖仄清穿白大褂的模样，沉默半响后有些难堪地将头埋进枕头里。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拿起手机，陈元舟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最近他在接触一个新项目，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正是需要到处走动时他却生了病。
稀里糊涂想着，陈元舟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白天廖仄清画的小人。
虽然不知道廖仄清是心血来潮捉弄人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陈元舟一看到这小人就没了脾气。
盯着这个小人，陈元舟脑海里浮现出零碎几个画面，当年廖仄清不知道手绘了多少张这个小人，要不是他阻止，估计能把家都贴满。
更过分的是，廖仄清将这个小人做成了棉衣娃娃，就放在床头，两人每每办事的时候被被盯着看，实在难为情。
但廖仄清口味奇特，就喜欢这样。
躲又躲不掉，陈元舟浑身颤栗被顶的想哭，廖仄清这时就会亲亲他，动作不停地闷声笑道：“哭小声点在看呢。”
原本早以为忘记了的往事此刻却历历在目，沉默片刻之后陈元舟叹了声气。还记得他当时提分手时廖仄清沉默中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眼，每每想起，陈元舟心里都控制不住一阵颤抖。
他想，廖仄清应该恨死他了。
不然当初也不会走的那么果决。
满腹愁绪地想着，连护工进来了也不知道。
“陈先生，我买了粥。”护工将粥放到了桌上：“你现在要吃吗？”
陈元舟道了声谢：“你放着吧，我等会吃。”
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几秒后他有些为难地开口：“小沈，之后几天我就不请你了，谢谢你今天帮我忙，我把钱转给你，真的实在不好意思……”
小沈了然道：“没关系的，廖医生在嘛。”
品出他的言外之意，陈元舟正准备解释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只见小胖发来了消息：
“小舟你知道吗？廖仄清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