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舟一愣。
虽然不知道医院明确的住院规章制度，可陈元舟作为医生预备家属思想觉悟也不低。
积极配合医生工作，做一个听话的好病人，而且就算他之前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临时出院和廖仄清看电影的想法，可不也老老实实说不去了嘛——
难道这也不行？
陈元舟看了眼对面正休息的老人，咬着牙哀嚎了一声，眼眸一垂，向来明亮的眼睛很快失去了光彩。
他不能去也就算了，现在就连把票给别人的权力都没有，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廖仄清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变得铁面无情了。
刚刚还想着打探他轮休时间，妄想能让他帮忙搬家的陈元舟此刻怏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几天眼看着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廖仄清还给他煮粥了，结果稀里糊涂的又把人惹生气了。
廖仄清这么爱生气，难道他是个河豚？
陈元舟一愣，脑海里突然冒出廖仄清变成河豚的样子，生起气来圆滚滚地喊他：“陈元舟！”
这样想着陈元舟很轻的笑出了声，不出两秒，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廖仄清就算变成了河豚，那也是最好看的河豚。
拿起手机，给廖仄清改了微信备注。
【生气的河豚】
改完还不够，陈元舟戳了戳廖仄清的头像。
【我拍了拍‘生气的河豚’。】
廖仄清这个时间估计在休息，陈元舟贴心的没再打扰。
估摸着工作日的起床时间，陈元舟拿出手机加了许阿姨推来的房东微信。房东很快就通过了，两人简单介绍一番后敲定了价格。
【一轮明月：其实价格都好说，房子租谁不是租，不过熟人推荐的我放心点。】
秉着感谢的心情，见房东有意搭话陈元舟斟酌着回复。
【zz：真是谢谢叔叔了，许阿姨昨天跟我说了点注意事项，我一定会好好爱惜您的房子。】
等了一会，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又闪，正疑惑时对方发了条消息过来。
【一轮明月：其实不用那么客气，我今年不过也才28。】
陈元舟：……
确认了下头像和资料卡上显示的岁数，意识到阿姨可能直接将那位要出国的G大博士生推给他了，陈元舟立刻汗流浃背道。
【zz：不好意思，我弄错人了。】
【一轮明月：没关系，这几天你抽时间过来签合同吧。】
陈元舟回了句：“好的。”
想了想，又回了句：“多谢。”
有些尴尬，陈元舟正准备退出两人的聊天框，但对方很快发了条消息过来。
【一轮明月：没事，托你的福，我也占人便宜了。】
陈元舟缓缓露出“？”的表情。
“也”？
虽然陈元舟确实是占了便宜，可哪来的“也”？
出于尊重陈元舟压下疑惑礼貌地回复了个微笑，好在对方也没再往深处聊，很快将住房地址发了过来。
退出了两人的聊天框，陈元舟在床上没躺一会，安静的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句陌生的学术用语。
医生来查房了？
陈元舟心一动很快的坐了起来，他偏头往门外去望。
“哎，你醒了？”
随着门被打开，一道陌生的男声倏地从门外传来，只见站在林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还睡着呢。”
陈元舟往门口看了几眼，随后坐直了身：“我醒来一会了。”
“老廖说让我晚点来，我来了几次你都还睡着。”林海看了他一眼，笑道：“不过我再晚点就要吃午饭了。”
“……”
“来，我看看。”
恢复严肃脸，林海翻阅病历本例行检查道：“我看了你的碳C测试结果，测试量不是很高，只要按时吃药饮食清淡就可以调理过来。”
陈元舟点点头。
“你这两天胃还疼吗？”
“不疼，”陈元舟诚实道：“只是吃完饭后有轻微的灼烧感。”
林海嗯了一声：“平时要少吃多餐，不能太撑也不能饿着，胃病就是娇气病需要养着，但你的问题不是很大恢复得很好。”
陈元舟闻言眉眼一松。
沉默几秒后他看向门口：“林医生，按照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出院一趟吗？”
林海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病例本递给身后的实习生：“按理说是不行的，但如果你有急事确实要出去一趟，签了责任书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我也说也没用，”
语气一顿，他朝陈元舟笑了笑：“廖仄清才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得跟他说。”
还没等陈元舟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略带惊讶的男声。
“陈元舟？”
略过人群望去，只见站在门口一位身穿西装手提礼品的男人朝他笑了笑：“你怎么也在这住院？”
“曾与庆？”
陈元舟语气一顿。
只见他和林医生打了声招呼，随后将礼品放在对面老人桌上，笑着扫了他一眼：“你还记得我？”
曾与庆是廖仄清大学室友，以前和廖仄清是上下铺，两人没出来租房之前陈元舟总往廖仄清宿舍跑，每次都撞见曾与庆没洗澡就往廖仄清床上坐。
陈元舟不喜欢他，但面上还得过的去，后来大二新学期开始，陈元舟就串掇着廖仄清搬了出来。
之后除了聚会外就很少和他接触，最近一次联系是在廖仄清出国之后——
曾与庆找他问廖仄清的联系方式。
“哎，”曾与庆突然看了过来：“你知道廖仄清在这当医生吗？”
陈元舟没说话。
“估计你之前也不知道，我是来看我爷爷才恰好遇上。”
曾与庆拿出了手机：“要不是廖仄清我都看不到我爷爷了，这不想着明天是周末，怎么说也要请老同学吃顿饭嘛。”
说完他看了眼陈元舟，像是这才想到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身体没毛病吧？”
陈元舟笑了笑：“就是普通的胃病。”
曾与庆一愣：“胃病？”随后他惋惜道：“我还想着遇到了请你一块去吃，这可真不巧。”
沉默几秒后，陈元舟忍不住开口问：“廖仄清答应和你吃饭了？”
曾与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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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笑容尬在脸上，陈元舟叹了很长一口气：“廖仄清他忙，估计没时间和你吃饭。”
语气一顿，他故作苦恼道：“我说廖仄清也真是的，自己都忙不过来还非得要照顾我，这不，连夜熬出来的粥我刚喝完，中午还没到又在微信里问我要吃什么。”
“你俩……”曾与庆停顿了一下：“现在关系还挺好的。”
品出他的言外之意，陈元舟笑意淡了淡，一双眼眸很静地放在他身上：“确实挺好。”
见曾与庆望过来，陈元舟平静道：“我俩一直都挺好。”
曾与庆向他投来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陈元舟懒得琢磨他什么意思，礼貌点头之后将帘子拉上了。
躺在床上半秒陈元舟越想越气，动作幅度很大动静很小地将手机拿了出来，他要问问，凭什么曾与庆比他先知道廖仄清回来。
点开微信，廖仄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回了消息。
【生气的河豚：打错字了。】
【生气的河豚：点了什么外卖？】
【生气的河豚：刚醒，有什么事？】
【‘生气的河豚拍了拍你。’】
看到这么多消息，陈元舟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莫名其妙生出几分委屈，他缓了缓皱眉打字。
【zz：廖仄清，曾与庆说要请你吃饭。】
【生气的河豚：？谁。】
陈元舟：……
算了，连小胖真名都记不住的人怎么可能记得别人。
【zz：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过来？】
对方停了几秒。
【生气的河豚：马上。】
【zz：廖仄清，我想问你件事。】
【生气的河豚：嗯。】
陈元舟沉默了两秒，透过帘子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曾与庆，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zz：明天你有空吗？】
【生气的河豚：你不是说不想和我看电影？】
陈元舟：……
怎么老提电影这事，而且为什么对电影上映时间这么了如指掌，廖仄清不会为了逮他连电影院都先摸清路线了吧？
都说不看了！
【zz：不是看电影。】
有些难以启齿的，陈元舟忍着心悸快速打字。
【zz：我家猫会后空翻。】
【zz：廖仄清，你想去我家看看吗？】
消息发出之后陈元舟沉默了两秒，随后耳尖瞬间通红，他面无表情地切出了后台。
等了几秒，手机还是没收到消息，怀疑是自己没发出去，陈元舟胆战心惊地将手机拿了起来，伸出手指挡在眼前，陈元舟秉着呼吸从指缝中点开了微信。
只见聊天框上‘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又闪。
隔了好大一会，又匆忙闪了一下。
【生气的河豚：陈元舟，你把我当傻子？】
完了完了，真生气了。
早知道不抖机灵好好说了，陈元舟心一沉，正准备开口解释时手机屏幕接连着亮了起来。
【生气的河豚：看来你经常用这种理由邀请别人。】
【生气的河豚：陈元舟，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