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枝下意识地伸手抹了下嘴角。
他醒来前还在做着吃海鲜大餐的美梦,帝王蟹、小青龙……
全是只在网上见过的奢侈东西。
“哦。”简枝抿抿寡淡的唇,“现在几点了?”
季宴舟已经越过他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落了满屋。
“九点二十五。”
简枝:???
“卧槽!!!”
他之前的作息一直是六点起床排两个档,没课的话直接去奶茶店兼职。
今天周六,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到店在备料了。
“迟到了啊啊啊!”
简枝胡乱套上衣服,房间内的洗浴间被季宴舟占了,他只能冲到厨房用冷水快速漱口洗脸。
低头穿鞋时,李苹果刚坐上餐椅,季宴舟也整理着袖口慢悠悠走出来。
“哥哥,你不吃早餐吗?”
简枝闻言回头扫了眼。
五星级酒店的餐食本来就丰富,大概是为了弥补昨天的过失,今天的早餐更是堆了满满一桌子。
丰盛程度和简枝梦里的也差不了多少。
酒店里奶茶店不算特别远。
而最快一班公交要6分钟后才能到。
简枝直接回头。
“这么多你们肯定吃不完。”
他在厨房不知道哪个角落翻出来几个塑料袋子,挑着打包了一些,“我带一点走,没问题吧?”
疑问的语气,手上动作却一直没停。
直到关门声响起,身影彻底消失,李苹果才愣愣地回头。
“哥哥他……”
季宴舟连眼皮都没抬,可能是习惯了简枝的贪小便宜,也可能是经过昨晚的夜谈。
生出了几分理解。
总之他什么都没说,还敲敲桌子让李苹果吃快点。
“一会儿我要去公司,安排了人带你玩,”
如果李苹果还是那个有奶奶疼的小姑娘,季宴舟不会插手这么多。
可老人家弥留之际,宁愿把孙女交给他这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不愿意让她回到父母身边。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想要什么就买,别忍着。”
-
十一月中旬,临安仿佛一夜之间入冬。
简枝起床时被冻得浑身一激灵,上早课的路上呼吸出来的都是白气。
他只有上午有课,下午打算去批发市场买两身厚外套。
学校外没有直达的公交,简枝在最近的一站下车,又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
指尖被吹来的冷风冻得通红,简枝缩着脖子,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如何再攒点钱换个新麦克风。
这段时间他开始拍视频运营账号,播间在线人数稍微涨了些。
但也越来越多的人在公屏留言,说他的麦质量不好有杂音。
简枝心里清楚得很。
这麦克风还是他刚入行时花几百块钱买的二手货,不仅是有杂音,声线还被压得很闷。
但他手上暂时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唉。”简枝叹了口气。
下一秒,耳边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发动机轰鸣声。
简枝头都没抬继续哼哧哼哧骑单车。
这一整条路都是划出来的非机动车道,再怎么着也……
厚重的车身从身旁飞速掠过,车主还恶劣地□□。
巨大惯性下,简枝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后背狠狠撞上护栏。
“艹。”
他痛得深吸了口气,对着摩托离开的方向吼,“有病啊!”
后背一阵又一阵的钝痛,手掌因为下意识撑地,两边都被磨破了皮。
正往外冒血丝。
简枝这还不算严重的。
他把单车扶起来,才往前推了两步,就看到树下躺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
手臂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弯折着,脑袋还破了个口,深红色的血顺着额角留下来。
简枝:“不是吧……”
他急匆匆扫码还车,而后蹲在老太太身前,拨打120。
……
救护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担架推下来,立马就有医生上前。
“手臂骨折,大脑剧烈撞击可能会有脑震荡……”
“家属先去缴费。”
“家属?家属?!”随行护士又叫了两声,简枝才反应过来。
伸手指指自己,“叫我吗?”
“对。”护士给他指了个方向,“这边尽头缴费处。”
他们脚步很快,眼看着就要把人送进诊室了,简枝急急忙忙跟上去。
“我就是路过的,你们直接联系她家里人吧。”
护士扯扯嘴角,像是无语的冷笑。
在医院待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到,简枝这样为了不交医药费而不承认自己是家属的也碰上过好几回了。
“就几百块钱的事儿。”护士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旁边的路人见状也跟着附和,“是啊,好人做到底嘛,几百块也不多啊。”
“什么叫几百块也不多?”简枝也开始生气了。
他起初打120的时候只想着能把人送到医院就行,没想到还要牵扯出这么多。
“那是我半个月的饭钱!”
“要是人醒了不愿意还钱怎么办?我没钱吃饭怎么办?”
“别嘴一张就在这儿道德绑架,你是好人你怎么不替她缴费啊!”
周围的人显然是没想到简枝会有这么大反应,看他的眼神又震惊,又带着对市井小人的鄙夷。
让简枝有种被人群孤立了的感觉。
经济状况允许的话,他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
可他实在是不敢拿钱去赌别人的良心。
“行了行了,医院不是菜市场,别吵架。”
幸好院里有相关规定,情况紧急,会先给急诊病人开绿色通道,先救治,再结款。
看着老太太被推进诊室,简枝才靠着墙缓慢滑坐在地上。
兜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嗡响着,是草草和桑葚在信息轰炸。
【草草:人呢?】
【桑葚:哥晚上请你吃饭也这么不积极?】
简枝直接弹了个语音过去,“我不去了,你俩自己吃吧。”
“你不是买衣服去了吗?”桑葚:“买多少啊逛这么久。”
简枝调整了下姿势,立马痛得嘶了一声,“我现在要真在批发市场就好了。”
他简单把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艹,什么傻逼,撞了人也敢直接跑!”
“你人没事儿吧?要不要也开点跌打损伤药?”
“不用了。”简枝撑着墙站起来,“我歇一会儿好多了,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又说了两句电话挂断,简枝望了眼诊室里面。
病床间用一个个简陋的蓝色帘子隔着,看不清谁是谁,只能闻到刺鼻的酒精和血腥味。
恰好有个护士出来,“人醒了。”
简枝看着她,长长叹出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人醒了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
简枝舔舔干涩的唇,转身想要离开。
“诶。”结果刚迈出一步,护士又出声拦他。
“怎么了?”简枝看着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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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对刚才逼他缴费的事儿感到抱歉。
“我知道你们医护人员也不容易,咱们都互相理解下。”
他摆摆手,语气轻松,终于有了点乐于助人的成就感,“也不用让老太太谢我了,老人家保重身体最重要,我就举手之劳。”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嘛。”
护士狠狠皱了下眉。
她拦着简枝的手没收回去,眼睛死死盯着他,凶巴巴道:“谢什么谢!老太太说是你撞的人!”
-
季氏和英国威莱集团达成合作,季宴舟特地远赴海外商讨合作细节。
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回来的航班赶在了下午。
来接的是季父身边的司机。
“少爷。”司机是季家的老人了,几乎是看着季宴舟长大的,“季董在家等着您呢。”
季宴舟淡淡应了声,上车就合上眼假寐,任由车子驶入山腰上的季家老宅。
老宅的地是季宴舟太爷爷那辈买下的,建的苏式庭院风格,这两年刚刚翻新过。
“回来了?”季正风摘了眼镜,往餐桌那儿去,“那吃饭吧。”
桌子是红木打的,圆形,父子俩却并未挨着坐。
一个南一个北,面对面,却隔了将近两米。
偌大空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
最终还是季正风先开口,“这次和威莱的合作你办得很漂亮。”
季宴舟“嗯”了声。
他们从小就有人教授礼仪,在饭桌上长辈问话,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再回,“准备了很久,按计划做而已。”
季正风看着他,忽然放下了筷子,“季氏交给你我是不用担心,我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你的婚事。”
“我让你大伯母帮着物色了几家。”说着,管家拿出一叠照片放在季宴舟手边。
“长得都还不错,家族企业发展得也好,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让……”
“不看。”季宴舟直接截了话头,“也不去。”
季正风脸上的笑僵了僵。
他很多年没被人甩过冷脸了。
年轻时被长辈压着,后来接手公司所有人对他都是奉承。
他也想冷脸训斥,但季宴舟只是坐着就比他高出半个头,如今还执掌整个集团,羽翼丰满。只能把心底的不满压下去。
“那就是不喜欢这几个了,没事,我让你大伯母再挑挑。”
“别麻烦人家了。”季宴舟也放下碗筷。
长时间飞行加上始终高强度用脑,他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就开始头疼。
脸色不对劲到死寂都看出来了,从进门到现在,季正风却一点没发现。只在那自以为是地安排。
于是连带着语气也逐渐变得冰冷,“我不需要商业联姻。”
季正风逐渐隐退后住在老宅的日子变多,季宴舟有段时间没回,这会儿一抬头,居然看到客厅正中间的墙上挂着季正风和沈向初的婚纱照。
两人拥抱着,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意。
季宴舟静静看着,沉默很久,才扯开唇嘲讽,“你这又是在做戏给谁看?”
人活着的时候在外面逍遥快活从来记不得家里还有妻子孩子,人死了二十年了,又把婚纱照搬出来装深情。
“季宴舟!”
季宴舟没理,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车速很快,一路开到市中心,又因为突然亮起的红灯踩下刹车。
头顶挂着蓝底的指示牌,显示直行5km后是临安大学。
“临安大学……”
季宴舟垂下眼,忽然想起。
他也有半个月没见到简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