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烈火风云暗雷动,忠肝义胆卫苍穹
    山坳里乱作一团。

    受惊的马匹唏律律乱叫,冲入雨幕,四散奔逃。

    “大家没事吧?起来,起来!”

    火光闪烁,有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冲了进来,闷雷似的大嗓门,震得山洞里的碎石淅沥嗦啰往下掉。

    此女四十不到,身高过丈,头上挽了个发髻儿,斜插大白花。

    三角脸,两腮无肉;扫帚眉,斜插双鬓;血盆口,吞天裂地。

    正是左云寨死了的当家人、巴天虎的老婆裘九真。

    丈夫出去找小叔子,七八天了,三十几个人出去,一匹马都没有回来。

    昨天放出去的长哨回来禀报,说在囚云谷发现了大当家和弟兄们的尸骨,身上的肉快被秃鹫吃没了。

    好不容易在树杈上捡到巴天虎的脑袋,头盖骨被老鹰啄成十七片。

    抱着丈夫残缺不全的脑袋,裘九真吐血数升,召集百十个兄弟,发誓要找到杀害巴天虎的仇人,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馅喂狗。

    走到野狼谷附近,突降暴雨,众人安营扎寨,在山坳里歇息。

    未曾想飞来横祸,被蹿进来的火球炸死三个人。

    裘九真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吩咐手下料理后事,她抓起两柄镔铁九棱杵,跨上大青骢追了出去。

    “大嫂,雨大,您刚吐血,不能出去呀。”

    任凭手下苦苦哀求,那女人就是不听,眨眼间冲上山顶,仿佛无头苍蝇,顺着山脊线策马狂奔。

    真是无巧不成书,大雨忽然停了,月亮从拉丝云里露出小脸儿,崔平和赵元化哈哈大笑,收拾炮架往回走。

    越过两条河,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吓得二人目瞪口呆。

    这都将近丑时了,谁没事干,在深山老林里摸黑飙马?

    “兀那前面的贼汉,给老娘站住!”

    这一嗓子,不亚于晴天霹雳,恨不得把人的头盖骨掀开,往里面浇铁水,就跟敲皮鼓似的,嗵嗵嗵响个不停。

    赵元化捂住心口,喷出口绿色的胆汁,久违的口吃病重新回来了:“什……什么……声声……音?”

    “没事吧?老赵。”崔平赶忙牵住他的马缰。

    后面的女人嘬口打了个呼哨。

    崔平和赵元化骑过来的两匹马昂首奓蹄,将二人掀翻在地,迎着女人疾驰而去。

    我勒个去,见了鬼。

    发完牢骚,崔平意识到不对。

    前天也是这样的情形,巴天虎的弟弟巴天雄,把他们的马骑走了,那些马认识旧主人。

    不会是遇到左云寨的土匪了吧?

    荒郊野岭,大伊万用得一个不剩,轰天雷没有带。

    怎么办?

    没等他和赵元化从地上爬起来,一匹青白杂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他们面前。

    马上的女人奇丑无比。

    犹如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狰狞女鬼,手里舞着两把黑不溜秋的铁棍,冷冷地望着他们。

    “你……是何人?”许是受了赵元化的影响,从来没有磕巴过的崔平也染上了口吃的毛病。

    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悄悄将赵元化挡到身后。

    “方才那些火球,可是你等所为?”

    女人的声音稍微收敛了一些,尽管如此,仍然震得二人肝胆乱颤。

    崔平坐直身子,一只手伸到背后,悄悄捡了块石头藏在手里。

    “什么火球?”

    “是不是那些带响的?嘭,很响很响。”

    该死的赵元化,突然不口吃了,崔平估计出了事,本来想斡旋几句,被他一语道破。

    要想解释,已然不及,就见那丑女哇哇大叫,两根铁棍轻轻一磕,发出渗人的闷响。

    随即举起右手,手里的镔铁九棱杵迎头砸落。

    “喂,听我们解释,我们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山那边有人。”

    崔平抱住赵元化,滚出三米远,堪堪避开丑女人的迎头一击。

    铁杵击中的山石裂成数片,拳头大的碎石,噼里啪啦往外崩,弹中崔平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那女人翻身下马,拎着镔铁杵继续攻击。

    眼见着崔平和赵元化就要性命不保,一条白影疾射而至,用肩膀挡住丑女人下击的手臂。

    只听得“砰”的一声,两条人影迅速分开。

    “风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崔平大惊失色。

    来者非别,正是从县衙门出来,半路上遇到的白袍人风浪。

    他此刻面色凝重,扎了个马步,悄悄用反手抵住背后的山石,勉强站直身子。

    风浪并没有回答崔平的问话,而是将翻腾的热血强行咽回到肚子里。

    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指住丑女人哈哈大笑。

    “丑妇竞簪花,花多映愈丑。兀那女子,莫不是左云寨内当家的吗?”

    “呸。”

    裘九真往地上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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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说是左云寨的土匪,赵元化双目充血,牙齿咬得嘎嘣响。

    那女人接着说:“装神弄鬼,能扛住老娘的肘击,算号人物。那口血还是吐出来吧,免得伤及肺腑。”

    风浪仰天狂笑,扶住山石,往前走了几步。

    “臭婆娘,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问丑女人:“是不是感觉被虫子咬了一口?那是九步断魂针,你知道后果。”

    “我呸。既然不想活,老娘送你上路。”

    那女人丝毫不予理会,拎着两柄大铁杵走过来。

    崔平抓起石头往前冲,被白袍人轻轻一挡,摔出五米开外,撞倒正要跟着冲锋的赵元化。

    就听他冷哼道:“力气大了些,不过尔尔。兀那臭婆娘,你敢扔一条铁杵过来,跟老子比比力气吗?”

    话音刚落,裘九真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跟老娘比力气?好,给你,接得下老娘三棒,左云寨三条人命免费白送。”

    听了她的话,崔平知道真闯祸了,炸死三个人,难怪人家追过来。

    “风大哥,别别,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没想到那里有人,我愿意承担一切损失,给主人家赔罪去。”

    “赔罪?”风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可是左云寨内当家,跟她赔罪有用吗?”

    “废话少说!接杵。”

    女人等得不耐烦,将左手里的镔铁杵丢过来。

    “噗”

    那杵扎入坚硬的山石,深达半尺,尾部竟然纹丝不动。

    风浪推开崔平,缓步上前,绕着铁杵转了圈手腕,对女人说:“我若接下三棒,你,走人。”

    “接杵吧你。”女人恼了,抡起镔铁杵砸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面前白影一闪,风浪已然将铁杵横在左肩上,迎着铁杵硬顶上去。

    一声闷响,男人修长的身躯陡然矮下半截,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终于稳住身形。

    紧接着,又是两杵,就跟打铁似的,震得风浪如同深渊里独自飘零的小舟。

    女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抡起镔铁杵,第四棒砸将下来。

    “臭婆娘,说话不算数!”

    崔平再也忍不住,双目尽赤,拔出短刀飞扑而上。

    “找死!”丑女人大怒,抡起镔铁杵砸将过来。

    紧急关头,风浪沉声喝道:“烈火风云暗雷动,忠肝义胆卫苍穹。裘九真,你扛得住整个风字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