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家雀需要时间,中午吃不上了,只能收拾好拿盐腌上,晚上回来再炖。
秋收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富有一点的人家会割条猪肉回家炖,稍微差一点的也会吃几个鸡蛋,再差点的会比平时多吃点干粮,谢家炖家雀就算飘出点肉味也不算出格。
而且,他们家因为孤儿寡母的关系,平时都关紧门户,不怎么接待来串门的人,除了谢燊在村里到处跑,有几个小伙伴一起玩,张瑞凤和谢赟也不怎么去别家串门。和谁都是不远不近的处着,和谁都能说上几句客气话,没有什么掏心窝子的朋友,也没有敌人。
下午,谢赟又背了无数筐玉米,肩膀都被磨得快失去知觉了,后背汗湿的能拧出水来,才把今天的10个工分拿到手。
柳树屯大队每个人的工分都是由全体社员根据一个人的表现情况评估出来的,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能干、肯干,就会给她打一个比较高的底分。
底分每个月评估一次。
早期男女同工不同酬,就和这个“人民打分制度”有关。大家都默认男的就是比女的能干,所以,男的整体打分比女的高两分。
后来,妇女主任提出了不同意见,宪法都写了男女同工同酬,柳树屯大队竟然敢违背宪法!
这个说法把大队委吓了一跳,接下来,大队组织了男女竞赛,大家才发现,村里最能干的人竟然不是男的,而是女的。拿10工分的男劳力和拿8工分的女劳力一起干活,同样的劳动时间、同样的劳动内容,同样的劳动强度,竟然是女的干的更多、更快、更好。
这样的劳动竞赛组织了好几次,女人没输过,至少也能打成平手。
柳树屯大队从那以后才实现了男女同工同酬。
不能否认很多男的比女的力气大,但是干农活比拼的不光是力气,还有耐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女同志们在耐力和吃苦耐劳方面表现的非常卓越。
谢赟刚参加劳动的时候,社员同志们给她的底分是5分,因为她之前就在队里打猪草、干杂活,大家对她有一定的了解,所以给了个比较高的分数。有的人刚开始干的时候底分只有3分。
干了一个月之后再评估,谢赟的底分就涨到了8分。实际得分在这个基础上上下浮动一两分。
谢赟要强,从来都是向上浮动两分,没向下过。
张瑞凤也是如此。她的底分是7分,实际上能拿8分,有时候还能拿9分、10分。
就比如今天,记分员就给她记了10分,还夸道:“谢婶子,你这两天真是拼了。你家斌斌就缺了一天工,你这是要拼命把那一天的工分给补回来啊。太厉害了。”
她又夸谢赟:“斌斌也很厉害,昨天刚生完病,晚上就去剥玉米,今天就拿10工分,咱们大家都得向你们学习。”
张瑞凤拿起脖子上的布巾子擦了把汗,笑道:“没办法,穷,再不加把劲,欠大队的工分不知道啥时候能还清呢。”
记分员笑道:“就你们这个干法,肯定很快就还清了。以前就你一个人干,一个人挣,三个人花,这两年不是有斌斌了吗。胜利就在眼前,你们加油!”
谢赟笑道:“也不光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集体。现在大家都在抢收呢,咱们干多点,干快点,早点干完,公社的拖拉机就先来给咱们耕地,不至于耽误事。”
记分员冲她竖了竖大拇指:“有觉悟。”
谢赟脸上带笑,也用包脑袋的布巾子擦汗,没再说话。
她这条布巾已经湿透了,眼睛里进了汗水,滋滋啦啦的难受,脸也蝎蝎螫螫的又疼又痒。
忙了一天,谢赟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劳动人民的不容易,这会,谁要是在她面前浪费粮食,她可能真的会动手打人的。
那真是汗珠子掉地摔八瓣,太难了。
擦黑下工。
回到家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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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就是用小炉子把家雀炖上,然后生火煮咸汤。
谢赟跟张瑞凤要了一分钱,让谢燊去邻居家换几个西红柿。
谢燊接过钱拿起一个篾条筐就往外跑,没一会就拎着几个西红柿回来了。很多人家都在家里种了菜,他不用跑远就能换到。
“姐,你看,我换了好几个呢。”
他先跑到谢赟身边,帮谢赟打着掩护,让她把中午那个西红柿放进了筐里,然后才又拎到张瑞凤那边炫耀,“二奶奶家的洋柿子结的多,她家吃不完,给了我不少。”
张瑞凤笑道:“你洗两个和你姐生吃,咱们明年也在家里种几棵。中间这块地就不留了,都种上东西,留一点空地能走路就行。”
张瑞凤爱整洁,前院贴边的地方种了地瓜,但是院中间还留了一块空地,让院子看起来不那么拥挤。
“哎。”
谢燊答应着。洗了三个西红柿一人一个,吃的时候把里面的籽留了出来,等着明年开春种。
炖家雀需要点时间,让谢燊看着锅,谢赟和张瑞凤去了后院忙活,把剩的一点地给刨完了。
张瑞凤边干边说:“一半种土豆,一半种白菜。前院再种点萝卜,一冬的菜都有了。再过两年,咱们就能把超支还清了。”
谢赟跟她说:“
妈,我昨天早上一发烧吧,想法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咋不一样了?”
“以前我老想着省吃俭用,赶紧把超支还了,人无外债一身轻。现在吧,我就想着,咱们也不能太节俭了,该改善生活的时候还是得改善改善,这样咱们才能有好的身体,才能长命百岁。这也不影响咱们还超支,顶多就是多还两年,总能还清的。你说是不是?咱们要是太节俭了,少吃多干把自己累趴下了,那咱这一辈子,不是太苦了吗?再说了,木木才9岁,咱俩要是趴下了,那就剩他一个人了。妈,咱们三个,少了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