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玩玉器,又封了五百两白银给谢停:“给你哥送去。”
谢停:“你让锦衣卫、帮你、给锦衣卫行贿?”而且这也太多了罢,他平时拿人好处,都是三两、五两的,这景恒一出手就是五百两,淮安难道有银矿吗?
“让你去你就去,进贡的梅三酿你喝了几坛?”景恒用折扇点谢停腰间的孟云剑:“还有这宝剑,这锦袍。”
谢停把剑拍在桌上:“还你!小人!”
景恒道:“还有酒,有本事你吐出来。”
谢停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衣服用不用我还你啊!景公子。”
景恒做了个请便的表情,谢停也是个狠人,拍下宝剑就去接腰带。
景恒意见谢停来真的,忙道:“开个玩笑,怎还较真了。”
谢停不理他,把镶着琥珀犀角的腰带一抽,甩进景恒怀里,又去解袖口。
景恒忙把腰带往谢停身上系:“谢少侠,别生气啊,消消气。”
谢停不理他,二人拉拉扯扯间,一道阴柔尖细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光天白日的,二位这是做什么呢?”
两人同时回头,入眼的先是暗红色文琦绫罗公服,再看脸,面白无须,还敷了些粉。
景恒缓过神来,心想这应该是个太监。
景恒不识,谢停却认得,此人是印绶监佥书、三品太监郑文。谢停只是个六品百户,他松开手,向郑文抱拳行礼:“郑公公。”
印绶监乃十二监之一,掌古今通集库及铁券、诰敕、贴黄、印信、勘合、符验、信符等。
郑文在宫中多年,自然认得严同知的表弟,也不拿乔:“好些日子没瞧着谢百户了,竟是在淮安侯府上躲闲。”
他细长的眼睛一扫,见地上桌上摆着几个或敞或闭的箱子,敞口的那个露出金灿灿的枝叶,竟是株半臂高的多宝树,纯金的枝干上坠着宝石翡翠,琥珀松石。
景恒不认得郑文,瞧郑文不错眼的看着多宝树,心想真让侯夫人说对了,这京城里的人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景恒朝金豆使了个眼色,金豆看到,忙捧起那箱子送到郑文面前:“郑公公大安,我家公子第一次进京,竟不认得公公,万望莫怪,淮安穷乡僻壤,东西也粗糙,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郑文:……
谢停:……
谢停微微侧身,装作眼瞎。
郑公公笑道:“合该咱家先和你家公子见礼,咱家郑文印绶监佥书。”
景恒此番入京为受封世子,本就该归印绶监操持,出具表明世子身份的绶信册宝,只是打侯府的人进京,上面那位九千岁就不闻不问,显然是不想管了。
今儿郑文便是带着绶信来的,心想把早日打发算了。没想到这景恒跟二愣子似的,进堂就随便摆着些宝贝,还大刺刺的塞给自己一件,拿人手短,怀里的授信倒不好就这样给出去了。
这多宝树着实精致。郑文思附着,不如收了这人情,转手再把宝树送给督主,如此这般方显他忠心,无论督主是何心意,总责不到他头上。
郑文走后,景恒一头雾水:“他来做什么。”
谢停简直无语:“郑文来了半晌,你不请他坐,也不看茶,你且看他回去如何编排你。”
景恒笑了笑,没答话。
谢停蹲在木椅上,拿了个桃啃:“你干嘛当着我的面给他送东西,这不叫郑文记恨我么。”
景恒笑道:“多宝树有什么稀罕,也值得记恨一次,我送你一个,总能弥补他对你记恨了吧。”
谢停含着桃愣在原地,心中默念:不是我对督主您不忠心,实在是景恒给的太多了。
第10章 自命清高
五彩斑斓的多宝树立在御案上,微风一吹,金玉相扣,发出悦耳声响。
那声音落在郑文耳中宛若丧钟,他跪在地上,衣袖下的手微微发颤。
“这么说,没人去接淮安侯公子,倒怪本督没提前吩咐了?”
郑文连忙叩首,一叠声地说着不敢。
凤明不听他辩解,略一抬手,两侧的锦衣卫各出列一人,一个将郑文架起,一个捂嘴。
“拖出去。”凤明淡淡道。
郑文瞪大双眼,吓得竟是连发抖都止住了。
殿内众人都屏息听着,看这位厂督是否真想要了郑文的命。
“杖三十。”
郑文瘫软下来,他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好歹命是保住了。
锦衣卫知凤明没有要命的意思,拖了郑文出门,剥了郑文公服,只留着里衣压在长条凳上,郑文不敢挣扎,咬紧口中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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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廷杖由栗木制成,一端削成槌状,包着带着倒钩的铁皮,郑文在印绶监,少与这煞神接触,挨打挨得少了,这一棒击下去,哀嚎出声,险些要了老命。
两个行刑侍卫见锦衣卫脚尖张开,知这回是“着实打”,廷杖起落间直上直下,没用倒钩撕扯郑文皮肉。
这廷杖分“用心打”和“着实打”,监刑官脚尖张开为“着实打”,就是是留一命的意思;而若脚尖闭合,就是要“用心打”,侍卫手不留情,受刑者必死无疑。
然而郑文跋扈,媚上欺下,侍卫早看他不顺眼,虽没拉
扯,但杖杖均是冲着腰、股而去,三十廷杖打完,郑文已气息微弱,早晕了过去。
锦衣卫一盆冷水将郑文泼醒,拖着郑文向凤明复命。
凤明嫌血腥味浓,头也不抬:“送回去。”
*
入夜,淮安侯府。
凤明才落入小院,谢停便戒备地起身,从客房翻出,见是凤明,跪地行礼。
凤明止了他问安,微微皱眉:“你怎没同他在一处?”
谢停道:“公子说男男授受不亲,不叫我贴身候着。”
凤明:“……”倒像是景恒说的话。
谢停这几日的事同凤明报过,又说经过几日探查,淮安侯府尚且安全,未见可疑人员。
凤明微微颔首:“想他们也不敢在京城动手。”
谢停垂首称是。
“守着罢。”凤明说完便走。
谢停:“……”来都来了,这就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景恒跟害了病似的,茶饭不思。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话,说了死得更快。
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一回头,窗缝里露出半张幽怨的脸。
谢停:“!!!”
他手中滑出暗器,终于在出手前认出那是景恒。
景恒推开窗:“你在和谁说话?”
谢停:“没谁。”
“他来了是吗?”
景恒想学着翻身出窗,失败,把腿从窗户上拿下来,绕到门口。
院子里静悄悄的,檐下的八角灯轻轻晃动。景恒坐到梧桐树下的矮榻上,仰头看满天星斗,半弦新月挂在空中,洒下冷冷银辉。
定是月色不够美,才留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