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雌雄情蛊相近,太子的病也渐渐好转。
没有人怀疑她,除了太子。
景恒继续讲述那一段早已堙灭的往事:“父皇认出了你,可他没有什么没有说。巫族灭族之事非他所愿,父皇向来宽和仁厚,高祖下令之时,他缠绵病榻、不省人事。如果不是你过分执着一定要他死,他会阻止的。”
巫女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姓景的惯会把自己摘得干净。是你父亲负我,你祖父灭了我全族,我不该报复你吗?凭什么他景文寰负心薄幸,我还要好心的救你、救你爱人,看你们双宿双栖、看你们幸福美满!”
“都说景室惯出情种,你是一个,你弟弟景朔是一个,为何偏偏你们的爹就这样负我!”巫女抓着景恒的袍角,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死后,景朔为了救凤明求到我这里来,我将金石丹给了景朔,告诉他,这药即能压制石虫蜜,又能控制凤明。如果七星续命灯奏效,你即便回来,凤明也成了景朔的娈宠,那时你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可景朔没有这样做。
哪怕他为替凤明试药,染上丹瘾,受制于巫女,他依旧不肯这样做。
景朔清楚的知道,如果让凤明选择,凤明是宁可死也不愿被控制的活着,所以景朔像个傻子一样冲进皇宫中,宁可要凤明杀了自己,也不愿意成为别人伤害凤明的工具。
“我得不到的,他却唾手可得。”巫女含恨看向昏睡中的凤明,又看向一边的彩墨:“总有人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那目光如同一柄刀,彩墨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巫女将景恒溅到她脸上的血抹开:“我活的够久,知道的事情也更多。”
子时已过,蛊母蛰伏起来,凤明也该醒了,巫女打定主意要挑拨景恒与凤明。
于是,她说起了另一件往事。
在凤明转醒的那一刻,他听见巫女说:“凤明刚入宫不久,高祖便看中了凤明的样貌,可另一个叫彩墨的小太监顶替了他,做了高祖的娈童。”
彩墨微微惊诧,这事巫女怎么知晓?
见景恒看向他,彩墨轻咳一声:“是我贪恋权势,主动献媚于高祖,怎么?没见过卖色求权的?”
巫女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都出去。”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这才察觉凤明醒了过来。
凤明坐起身,长发披散在肩上,因长久高热,眼角发红,嗓子也有些哑:“大半夜的,在我房中开什么三堂会审,都滚出去。”
大半夜的,汪钺、朝峰、朱汝熙、乌洛兰津四个人被迫听了半宿皇室辛密,早想走了,闻言立即躬身退下。
彩墨倒是爱听这些陈年秘史,前提是这秘史不要扯到自己身上,他只能祈祷着凤明什么也没听到,缩着脖子往外走。
玄一提着巫女,景恒将受伤的手往袖口里一藏,也跟着出去了。
眼看着殿门就在眼前,凤明叫彩墨的名字:“彩墨,你留下。”
彩墨求助地看了景恒一眼,景恒此时心中杂事繁多,哪儿有功夫救他。
彩墨只好留在了殿内。
殿门合上,屋内再度安静下来,彩墨从茶台上倒了水,端给凤明。
凤明单手接过茶盏,却不喝,长眸微垂,看着茶盏中荡开的涟漪。
彩墨笑笑闹闹,习惯了没个正经样子,他受不了这样沉默静谧的氛围,他喜欢热闹,凤明不说话,他只好清了清嗓子,打算说点什么,就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可他才咳了一声,凤明那双美丽的眼眸就锁住了他,刹那间,他什么都忘了说了。
“是真的吗?”凤明凝视着彩墨:“该去做娈童的人是我。”
彩墨哑然一瞬,才捡起话头:“是我不想在司设监擦青铜皿了,你怪我抢了你的机会吗?”
凤明抿了抿唇,他不是个擅长询问的人,他只能认真看着彩墨,试图用谴责怀疑的目光逼迫彩墨自己把实话说出来。
彩墨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挪开视线,努力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模样:“你看着我做什么?”
凤明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彩墨的脸,他还发着烧,手指是热的。
有些烫。
彩墨温顺地垂下眼,他没穿女装,为了方便在宫中行走,穿着身靛蓝色内侍服,像二十年前在司设监时那样,清丽俊秀、不染铅华。
可细细看,彩墨的眼下已然有了浅淡笑纹,笑起来堆成一道可人的卧蚕,不笑时就只余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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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条淡淡的纹路里,已经多年前的往事重新被描绘上绚丽金边,逐渐清晰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大的BOSS巫女,凭借一己之力差点把景室王族玩团灭。
景衡他爹病重引起储位更迭,景文轩因此自尽,其余皇子陷入夺嫡之乱,斗死了还几个,乱成一团粥的时候,巫女进京,爹病好转,再次被立为太子。
景衡继位后,巫女又出手,借李纪仁下毒,一招完成景衡与凤明的双杀,景衡死后又逼死了景朔,接着挑唆景沉谋反,景沉也殉了。
景衡在他爹哪见过巫女的画像,所以看见巫女容貌的就全
懂了。
第102章 番外4--红尘万千
十岁的小凤明藏在皇极殿门柱后, 小声唤他的朋友:“彩墨,彩墨。”
穿着桃色宫装的小彩墨将小凤明拉到角落,恶声恶气质问:“谁让你来找我的?”
小凤明去拉小彩墨的袖口:“我……”
小彩墨甩开小凤明的手:“这衣服也是你摸得的?这是蜀锦月缎纱!”
被凶了一句后, 小凤明就不说话了,他用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 静静凝视着小彩墨。
这种眼神没人能硬下心肠来,小彩墨别开头, 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 扔在地上:“拿上钱滚,以后别来找我,看见你就烦。”
小凤明看着小彩墨远去的背影,垂下头,不知为何他的朋友穿着宫女娘娘们才穿的襦裙。
***
往事倏忽, 刹那经年, 终于知晓前因的凤明眼眶微热,一眨眼, 泪就流了下来。
彩墨哎了一声:“哎,你怎么了, 你别哭啊, 我……”他想去给凤明抹眼泪,伸出手又觉得僭越, 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无论是十岁的彩墨,还是三十岁的彩墨, 都是看不得凤明流眼泪的,那双漂亮的眼合该冷清如月, 高高在上, 不染尘埃。
凤明声音也如映在寒潭中的泉水一样清冷:“为什么不告诉我。”
彩墨哑然, 不知该答些什么,只能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那女人随口一说,你怎还当了真?”
凤明垂下长眸,带着些许鼻音:“巫女有何不对劲吗,怎么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