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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薛策冷淡地截断他。

    张勐一愣:“啊,你不是在深圳还给他打电话来着?”又笑,“怎么,提不得啊?”

    真是坏事传千里。薛策说:“他才不会秃头。”

    张勐翻了个白眼:“这是重点吗?我只是在说你俩工作强度不一样。”

    薛策捧着服务员送来的拿铁,慢慢将身子又滑下去一点,像只大水獭,对着吸管吸了一口。

    “他毕业就在那家公司了。”薛策说。

    “可怜,都没享过一天的清福。”

    薛策皱了下鼻子,没反驳。沈少渝硕士毕业时,他正要去法国读研,薛家父母虽然疼爱儿子但对于这个决定并不算支持,表示只出最基本的生活费,其他都要薛策自己去想办法。得亏薛策挠头抠脑地申到一笔奖学金,不然他连机票都买不上。再考虑到巴黎的物价很贵,一个小小的单间房租要600欧,双学位的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在机场候机时,他和沈少渝开过一个简短的“家庭会议”——他喜欢这么称呼,有种他和沈少渝是一体的感觉。

    他现在已经不太记得清当年的对话,沈少渝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好好读书,反正我赚得挺多,万一有个大事小情,我能帮你顶住。

    他当然不想花男朋友的钱留学,沈少渝的措辞也顾及了他的颜面。从结果来看,他在巴黎紧巴巴地过着,打工、上学、不旅游,虽然没能存下钱,确实也是自食其力了;沈少渝对他的经济支持限于节假日的红包,还算在一个体面的范围内。但反过来说,沈少渝所给予他的远不止是经济支持。如果没有沈少渝当初那斩钉截铁的表态,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异国他乡坚持下去读完这个学位。

    沈少渝的忧患意识太重了。沈少渝从那时候就知道,他要干一份高薪的工作,从而为这个赚不了大钱的小男朋友和这个没什么暴富机会的“家庭”提供底气。

    ——当然了,这是个人选择。

    ——可怜,都没享过一天的清福。

    张勐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没什么。”薛策又猛吸一口冰拿铁,“就想他挺好的。”

    张勐“啧”了一声,“认识你多少年了,你还在这儿装。”

    ——“喂,你好点儿没?”咖啡馆的旋转门打开,一个略带熟悉的大嗓门响起。薛策眼风飘过去,忽而定住。

    想了几秒钟,想起是去年那个差点把沈少渝拐进宾馆房间的“歹徒”。

    那人穿一身运动夹克,戴着耳钉项链,胳膊下夹了个笔记本电脑,流里流气地往咖啡馆里找了个座儿,一边还在打电话:

    “待会给你带点儿清淡的?

    “好好好,不带小龙虾。

    “我已经托人去发公告了,你想明白了吗,真要把房子租出去?

    “那我们再确认一下内容啊。等等我开电脑……

    “是这个地址吗?北京市海淀区XX街道新丰家园三号楼三单元404……”

    薛策慢慢地又从沙发上坐直了。

    那是沈少渝的家。

    作者有话说:

    昨天把正文存稿写完啦,一共33章,这个文很短很简单哒,他们会好哒!

    第26章

    【“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在北京,买了房自己不住,收租还贷,是很常见的做法。沈少渝刚买房时也不是没想过。

    反正他单身一个,物质需求低,在公司长期996,“家”对于他只是一张睡觉的床而已。当时同事都帮他去群发消息,还真有人打来电话,问他房租多少。但他最后还是自己住了。

    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从小没有过自己生活的空间,农村里厅堂大卧室小,童年时父母会挤着他,长大一些是弟弟挤着他。后来到县城上高中、到北京上大学,都是住六人八人的大宿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能有人在睡觉。他早已习惯了不把自己的需求附加到与人共处的房间上。可也许仅仅是毕业后那短暂的一年多,他租住一个15平的小单间,在薛策的追问下,却开始幻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家。

    床头要有一盏读书灯,最好还有一张休息用的沙发。窗帘要用蓝色的,对心情好。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单人小床上费劲地思考。薛策还煞有介事地补充一句:床头柜里要有用不完的套。

    现在何止是用不完,薛策上回往他床头柜里补的新货都要变旧货了。

    “嗯……”沈少渝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发出微弱的鼻音,“地址没错儿,麻烦你了。”

    唐洲一边啪啪啪地敲着键盘,一边说:“你这都病几天了?要不要去趟医院,吊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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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去。”沈少渝手背碰着额头,脸色潮红,嘴唇却白,“就是那天突降暴雨,淋着凉了而已。”

    “行吧。”唐洲撇撇嘴,“那你有啥事儿记得联系我,租房也不用着急,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看好。先养好病了再收拾。”

    这小孩儿,还挺仔细。沈少渝恹恹地笑:“多谢你啊,唐洲。”

    “这么感谢,不如考虑考虑我呗?”唐洲眼睛还盯着屏幕,骚话张嘴就来。

    沈少渝即使是习惯了,每次也还是不得不严肃对待:“抱

    歉,我现在没有心力想这些……”

    唐洲自己先笑起来,沈少渝恍惚地听着,他感觉这人和薛策似乎真有一些相似。年少的,精力无穷的,敢于试错的,不在乎结果的。但旋即唐洲低低说了句脏话,又忙道歉,突然把电话挂断了。

    不知遇到了什么。沈少渝的脑子烧了两天、躺了两天,已经昏沉沉成了一团浆糊,什么船啊浪啊都承载不起了。他想起唐洲还不知道门锁密码,从微信给他发了过去,而后手机掉落,他就彻底睡死了。

    *

    U大艺术中心的咖啡馆中,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唐洲的雅座对面。

    唐洲骂了声“操”,挂断电话,“啪”地关上笔记本,摆出了他的战斗态势:“干嘛?”

    男人年纪和他差不多,看起来却比他沉稳,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嘴唇很薄,总是似笑非笑。他叠起二郎腿,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说:“我来喝咖啡。”

    “这儿到处都是座位。”唐洲咬牙切齿,像嘶嘶吐着信儿的蛇一样眦着两颗黑眼珠子,“你这样很干扰别人。”

    “你可以继续你的工作。”男人两手一摊,很无辜似的,“你也可以走。”

    “烙大饼,别怪我不客气。”唐洲盯着他,吐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恶毒的称呼。

    男人呆了一呆,像难以置信:“你叫我什么?”

    “骆秉,你烙大饼!”大庭广众,唐洲不敢骂得太大声,手指神经质地敲桌子给自己助威,“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跟踪我!”

    骆秉说:“我在这里读博士后,我喜欢这家店的咖啡,你多大的脸,我要跟踪你?”

    “你烙的饼比我的脸还大!”

    “……小洲。”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