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别院,只有三间小屋,不算宽敞,但地段很好,按理说,裴鹤玄是买不起这小院的,但这里之前住过一个六品的文官,发疯病死了,街坊邻居都说以后谁住这屋子,谁就走霉运,所以卖得格外便宜,裴鹤玄趁机买了下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个别院。
别院幽静,住得格外舒心,隔墙有棵老槐树的树枝,遮了大半边院子,树底下一排三间屋子,裴鹤玄让人收拾的很干净,一间作卧房,一间作书房,一间作堂屋,去年还在院里栽了一棵银杏树。
夜过残更。
“我没让人添葱花。”裴鹤玄向老妇人打听了李惟的口味,她也是不爱吃葱花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昏暗的烛光摇曳,桌上摆着的糕点没有动,李惟凝神看书,没有说话,就好像屋里没这个人。
裴鹤玄走到她身旁,大手挡着书本,“你当我不存在吗?”
二人离得很近,李惟微微后仰,拉开距离,随后看着他道:“你挺碍眼的。”
如今裴鹤玄的地位如日中天,怕是没有那个小娘子敢这么跟他说话,乔彦暗暗吃惊,把食盒放下就离开了。
裴鹤玄“嗯”了一声,拿过她身前的书,“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会儿话。”
李惟跟在长公主身边,有些事也是耳濡目染,“只是说话吗?”
裴鹤玄眼中笑意蔓延开来,“自然不是。”
李惟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想要我给你做妾吗?”
就算是平襄王的女儿,她也毫无依靠。
裴鹤玄看着倒映在茶杯里的影子,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心里住着一头随时可能失控的野兽,“我自然是舍不得的,你想错了。”
李惟对他戒备很重,觉得他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虐,眸色冷淡的盯着他的脸,“那就是外室了?”
裴鹤玄的手指抚过杯沿,睫毛下是浓密的影子,“不是。”
“那我们合作吧,我心甘情愿给你做外室,你给我自由,”李惟的语气很平缓,让人听不出情绪,“反正你在我身上下了毒,我也逃不了。”
裴鹤玄听完这话怔了一下,那些字如同一把刀一下下的戳着他的心窝子,“我以为你会让我帮你杀了赫连旭。”
李惟眼神一黯,装出来的平静没能维持太久,“我的仇,怎能让旁人来报?”
“旁人?”裴鹤玄咂摸这两个字,眼底划过恶劣的光,忽而轻笑一声,下一刻,他倾身扼住李惟后颈,把人压在书案上,“李惟,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恢复身份,就不只是杀了赫连旭这一件事,你还有阿姐,还有弟弟,还有平襄王的旧部,这都是你要顾及的事。”
书被碰掉了一地,李惟没有反抗,手指攥着绯红色的官袍,喘了一口气,“所以我才没答应她回去,我若是死了,不能连累她们。”
没有记忆就没有羁绊和牵挂,所以她的决断很果决。
“要是让你的好姐姐知道你是这个想法,她得多心痛?”裴鹤玄揽着她的腰往怀里带,轻轻含住她的唇吮吸着,一点一点攫取着她的气息。
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李惟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仰着头没吭声。
色是杀人刀,酒是灾祸苗,裴鹤玄不想败在色上,他忍得一身热汗,没收着手劲,捏得她手腕发红,漆黑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却与平日里凛然的算计不同。
屋里是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声音里带着的喘息和欲望。
显然,裴鹤玄的定力不够。
李惟耳根发烫,绯红色一直蔓延到颈项,她被吻得喘不过气,偏开了头,下巴抵在宽阔的肩膀上喘息。
“抖什么?”裴鹤玄半眯着眼睛吻她的脖颈,解开衣带后,手探入衣裙,温热的掌心慢慢揉捏着她的腰身,“不是已经想好了。”
李惟身上沁出了一层热汗,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两侧,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松开”
“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裴鹤玄托着她的腰臀,抱着人去了床上,跟她耳鬓厮磨,“李惟,我想做。”
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睡了近两个月的书房,这会儿什么火都蹭起来了。
情难自禁,裴鹤玄在她耳边低声软语,指尖绕着沾了汗的发丝,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
李惟听得耳热,眼角绯红,“闭嘴......”
她羞耻得说不出话。
......
两人折腾了半晌,裴鹤玄强压着欲|火,不敢做太过分,最后堪堪忍住,他拿湿帕子给李惟擦了手,抱着人躺在床上,“床太小,以后我们换个大的。”
李惟把脸埋在枕头里,如鲠在喉,一时无话。
裴鹤玄将人抱紧些,脸埋在她颈窝处,声音哑了许多,“能不能再等等我。”
李惟低声说:“等什么?”
裴鹤玄不言,心中百般滋味,更是不敢抬头看她。
李惟心微微沉下去,“你定亲了。”
“吃味了?”裴鹤玄撑着床起身,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在她的下巴亲了一下,这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确实没顾上裴家和苏家的婚事,“我会想办法的。”
李惟思索了一下,“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裴鹤玄心中熨帖,挑了下眉,笑声低低的,“那就交给你了?”
李惟道:“前提是,你帮我从仪銮司弄出来一个人。”
能从仪銮司出来的都是活死人,不管进去的是达官显贵还是皇亲国戚,都要挨一遍酷刑,哪怕是一掷千金,他们也不会放人。
这是个难事。
裴鹤玄注视着她,“谁?”
李惟道:“銮卫的侍卫长,南星。”
裴鹤玄警惕道:“男的?”
“女人,”李惟顿了顿,“你可以吗?”
裴鹤玄一口答应,眼尾的笑意渐浓,“好。”
李惟嗯了一声,呼吸变得绵长,沉沉地睡了过去。
裴鹤玄只睡了半个时辰便醒了,借着微薄的晨光,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俯下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离开。
李惟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又睡着了。
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
蔓草萦骨,拱木敛魂,满目疮痍,秋风乍起,纸钱吹得比城门高,在长空里呼啸的风响中,她听见哀鸣的马,嘶吼的冤魂。
折戟沉沙,黄尘古道,大漠边上的关隘埋着无数白骨。
李惟从梦中惊醒,咽喉犹如被人掐住,半晌,她回过神来,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屋外的丫鬟听着里面的动静,问道:“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李惟调整好情绪,应了一声,丫鬟推门而入,把饭食都摆在桌上,“姑娘还有需要什么,奴婢去准备。”
“不用了,下去吧。”李惟穿得单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丫鬟瞧了一眼,小脸一热,低着头就出去了。
李惟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烧热水洗了个澡。
丫鬟守在屋外,一直等着她。
李惟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对这个小丫鬟生出几分好奇,“你叫什么名字?一直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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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别院吗?”
香莲小声道:“奴婢名叫香莲,六岁就跟在裴大人身边了。”
李惟想了一想,道:“多少年了?”
“七年。”香莲胆子小,禁不住她的问话,生怕出了什么缘故,“姑娘放心,奴婢不是大人的通房丫鬟,大人洁身自好,也从未跟别的姑娘有过什么,奴婢平日也就是扫个院子,做饭什么的,大人的衣服破了都是他自己缝的,不曾经过奴婢的手。”
李惟干笑一声,道:“......倒是心灵手巧。”
香莲激动地点头,“大人也不喜欢被人伺候,凡事亲力亲为,是个顶好的人,而且大人还会苏绣,比宫里的娘娘们绣的都好。”
竟然还会刺绣,李惟自惭形愧,也奉承了一句,“裴大人......贤良淑德。”
不过,有件事倒是奇怪,裴鹤玄好歹也出身名门望族,怎就过得这般穷酸,上次吃馄饨,连那二两银子都计较,日子过得跟砸锅卖铁敲骨熬油似的。
难不成真就靠着朝廷给的那点俸禄过日子呢?还是个清官。
香莲没听出不对劲,见她往院外走,忍不住问道:“姑娘要出门?”
李惟随口说道:“出去透口气,晚上回来。不用跟了去,留个人看家吧。”
说着,人已经离开了院子。
裴鹤玄抿了口热茶,继续翻看文书。
杨序澜瞅着他眼底乌青,才想到太子把那些烂摊子都扔给他,“裴大人连着几夜没合眼了?”
裴鹤玄不甚在意,道:“还好,这两日把冯家的事处理完,就能喘口气了。”
“那我可真是心疼你了,”杨序澜笑了一下,“昨个太子召了几个美人入宫,听了一晚上的曲儿,今儿入宫递折子,我连面都见着。”
太子刚监国就投机取巧,若是想了解朝中局势,熟识大臣言行,都是从奏折中去细心品味,他不经意间把这个机会交给裴鹤玄,让他批阅奏折,这是犯了大忌。
裴鹤玄道:“太子妃生气,忙着哄人呢。”
杨序澜笑着问他,道:“要这么说,太子妃也是得宠的?”
“宠啊,怎么不宠,”裴鹤玄搁下手里的文书,跟他作答,心中却想着旁的事,“苏太傅的人,他能不宠吗?”
杨序澜心想:“那这不就是第二个冯仲启了?”
他道:“那你和苏家的婚事怎么办?苏怀仁那边可是给你施压了。”
裴鹤玄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杨序澜觉得稀奇,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谁给你想法子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裴鹤玄沾了笔墨,继续写字。
杨序澜一笑,在怀里掏出了小本子,翻了一翻,“裴詹事有所不知,这公主府的就是在下查的,府里的人员,包括銮卫我都记录在册,全府上上下下我都查了,可唯独不见一个叫李惟的人,裴兄知道她在哪吗?”
裴鹤玄抬起头,面上毫无波澜,“你就查到这些?”
“不止,”杨序澜收起了那副纨绔相,神色一肃,“我还翻了七年前平襄王谋逆的卷宗,上面抄写的户籍,他有一个三姑娘也叫,李惟。”
裴鹤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是她不错。”
“平襄王府没落,身为一个弱女子,自保尚且是个难题,遑论报仇,她恢复身份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而且,待她日后嫁了人也就顶着夫家的姓,李惟没什么可忌惮的,更不会有人记着她,”杨序澜顿了顿,“比起她,我更好奇你是谁?”
裴鹤玄搁下笔,缓缓说道:“无处藏身的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