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辛河两个鼻孔喘着粗气,用力抽荆条的手青筋暴起,看魏晓枫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事无成的窝囊模样,眼神更是轻贱。
“你不嫁人,那便去自梳堂呆着,自个儿好好想明白!”
“爹,我不去自梳堂,我错了,您别送我去那里……那里,那里荒山野岭,我怎么,怎么呆得住?”魏晓枫抽噎得厉害。
“管家,给五哥儿收拾东西,今儿便送过去!”
管家上前将魏晓枫从桌底下拉了出来,好心的宽慰了两句:“五哥儿您就听话吧,莫要再惹老爷生气,等老爷气消了,就会接您回来了。”
“不去,不去,我不去!”魏晓枫哭哭啼啼,被赶鸭子上架,直到上了马车,这才接受现实,这自梳堂今儿是非去不可了。
万灵秀闻迅赶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求着管家,“宋管家,你让我跟着一起去罢,他一个人不行的!”
魏晓枫岔了口气,突然打了个嗝,眼泪也止住了,“娘?”
宋管家撇嘴,无奈道:“万小娘使不得,那儿是自梳堂,都是些未嫁的老哥儿,您跟去这不成体统,再说五哥儿去那儿是去自省的,又能遭什么罪?您且放宽了心!”
万灵秀无法,娘两抱头哭了好一阵,眼看这天色越来越暗,管家不断在一旁催促着赶路。
“这些银票你拿着。”万灵秀抹着泪水,满眼心疼。
好在魏晓枫只是有点憨,他不傻,那些银票他没收,“娘,那荒山野岭几间破庙的,我拿这些银票做甚?床榻还没睡熟呢,大概就被抢了个干净。”
“啊对对对……不能带这个,这可咋办?”
“嗐!”魏晓枫把泪水一抹,冲万灵秀笑了笑,“这几日肉吃多了,我就当去那儿吃几天素解解腻,等爹消了气,就会接我回家了。”
“你遭得住吗?”
“我体格子好,咋会遭不住?你们不是嫌我胖么?瘦到只剩半个魏晓枫回来,都比朱依强。”
母子俩相看无话,心中苦涩蔓延。
“娘,你放心。”魏晓枫说完这句话,利落的将车帘子放下,催促着管家:“快些走吧,总得赶上吃晚膳吧?”
“万小娘,那我便带五哥儿走了。”
万灵秀踌躇在原地,直到马车消失在傍晚黯淡的霞光里,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从小魏晓枫便听说过自梳堂,是一群终生不婚嫁的哥儿合伙建的山中孤庙,与世隔绝。
一入自梳堂起了誓,便终生都要在自梳堂,不再入这红尘。
若有人违背誓言,依堂规走过刀山火海,那刀山是真的从房梁密密垂下的刀刃,那火海也是烧红的炭铺成的路,过了刀山火海能活下来的人,从此与自梳堂再无瓜葛。
山路崎岖,魏晓枫一路颠簸,骨头仿佛都要散架,撩起帘子往外一瞧,满山的萤火在寂静的山间忽高忽低的飞着,那是在京中没有见过的景色,一时惊喜得瞪大了双眼。
“好美啊!”
他伸出白嫩的手去抓,握着拳头凑到眼前看掌心的那点萤光,无邪一笑,又展开手掌任它重新飞回夜空。
这一点新鲜感,被饥肠辘辘给冲淡。
管家将他送到门口,与堂里管事说了几句,还给了一袋钱便丢下他走了。
魏晓枫一心想着吃饭,一步三回首的跟着里边的哥儿进了庙堂,揉着肚子,小声问了句:“晚膳没赶上,我现在还饿着,你们还有吃的吗?”
这老哥儿瞧着就不太和善,问他要点吃的冷着个脸训诫道:“自梳堂申时用膳,错过了就没有吃的,你既然来了这里,不管你从前种种,是何身份,便要守自梳堂的规矩。”
“第一天来,不能通融通融?”
“不能。”
“宋管家说我何时能回家?”
那老哥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来了这里,你还想着回去?”
魏晓枫不解:“那,那不然呢?我总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吧?”
“住一辈子怎么了?一辈子也不长,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魏晓枫这才知道害怕,这里比想像中的更阴暗潮湿,他又不是自愿来的,哪有扣着不让人走的道理?
“我叫骆玉书,你以后便称我骆掌事就行,这里有五个掌事,一个正堂主,一个副堂主,平日里安份一点,别做多余的事,听懂了么?”
“哦……”
“进屋自个儿铺床睡觉去吧,动作轻些,莫要吵着其他人。”
魏晓枫领了粗糙的被褥,走到通铺最末的角落里,站在床头半晌,一动未动。
床板这么硬,连草都没垫,就薄薄的一层床单被褥,这怎么睡人?
他将床单被褥胡乱一气地摊在床板上,皱巴巴一团,也是困极,只脱了鞋子便蜷缩着身子躺下了。
明明很困,一闭上眼,脑海里涌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早知道会被丢进这里,他就不那么贪玩,拿着入学柬书去哥儿学堂。
哎,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又或者也像其他哥儿一样,应该早早找个条件过得去的郎君嫁了,如果那郎君是个好人,说不定还能带着娘的嫁妆一起走。
哦对,娘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了。
说到底,还是他太不争气,如果他有苏清栀的一半好,如果他再长得更好看些,脑子再聪明些,说不定爹也会喜欢他的。
这世间钟灵毓秀的人儿那么多,多他一个又怎么了?为何偏偏他就生得这么平凡呢?
他要是像苏清栀那样的人儿,也能勉强与广陵王配上一配。
真活该他来这自梳堂里当老哥儿。
遇到的不喜欢,喜欢的配不上。
想着想着,魏晓枫眼眶一热,酸涩地拉上被子蒙住头细细抽泣起来。
没关系,许是他不习惯,习惯这里就好了。
“魏晓枫,不许哭,呜呜呜……我想回家……”
*
这几日皇帝时常召封越进宫,在御书房里与他商讨些军事上的布置与训练。
封越是个百年难见的将才,他拿出军事图,以棋子排兵布阵,与皇帝细说着那几年的军事战况。
“有一年,边境的气候两极,种不出粮食,城内粮草短缺,后援军的粮草迟迟未到,军中难以支撑战事。我和镇国公及几个将领商讨了一个晚上,想个了对策,我们决定向敌军借点粮来。”
“哦?这如何借?”皇帝听得十分兴起。
“这是敌军的驻军方位,这是我们镇守的青阳城,我们兵分两路,声东击西,让新兵假意偷袭敌军东边的粮仓将守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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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引过去,儿臣带着一队精兵从西边悬崖攀岩而上,攫取他们西边的粮仓,用云梯与滑绳将粮食从悬崖运下来,待他们发现的时候,他们西边的粮仓也搬得差不多了,搬不走的,便放了一把火。”
皇帝扶须笑得得意:“朕听着容易,这要真实行起来,怕是万般艰难险阻啊!”
“天时地利人合,缺一不可,不成功便成仁。”
他清楚的记得那次行动,两百多新兵无一回来,粮虽然拿回来了,将士们却消沉了许多天。
可这已经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训练一个老兵不容易,只能选择牺牲新兵。况且这一次行动,本就是九死一生。
皇帝又留了封越在宫中陪他用了膳,晚间批阅奏折,时不时的问他的一些想法和意见,封越倒也坦诚,不知道便说不知道。
直到夜深太晚,便留宿在了和风殿。
元公公伺候着人睡下,这才去了凤霞宫复命。
陈皇后一脸倦色撑着额靠在软榻上将睡未睡。
“娘娘……”
听到轻唤声,陈皇后立即清醒了过来:“结束了?”
“结束一会子了,老奴伺候了王爷洗漱才过来的。”
陈皇后这才松了口气:“都说些什么了?”
元公公如实回道:“都是王爷在军中的一些事,皇上听得十分兴起,用完晚膳,又叫去御书房批阅了奏折。”
陈皇后:“元公公,你说,皇上这是不是有意要立越儿做太子?”
元公公若有所思点点头:“三殿下是众皇子中最早封王的,又战功赫赫,立三殿下做太子,那是顺理成章。”
陈皇后思虑极重,摆摆首:“哪有这么简单?这上头还有一个嫡出的大皇子,大皇子母氏一族拥趸众多,他是皇长子啊!不是比越儿更顺理成章?”
“娘娘莫要想这么多,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元公公也早点歇着去,越儿的事,日后还要多烦你多操心。”
“是老奴份内的事儿。”
次日辰时三刻,宫外传来消息,二皇子封骁遇刺,受了重伤,连夜请了御医过去,现下还不知是何情况。
封越得到消息时,正在陪陈皇后用早膳。
陈皇后惊得连碗都没拿稳,粥洒了一身,女使劝她先回房换件衣裳,陈皇后哪还有这个心思?
虽然封骁不是她亲生的,可那么小的娃儿带在身边十几年,感情深厚,与亲生的无异。
“快,快备马车,本宫要去探望二殿下。”
倒是封越巍然不动的坐在凳子上继续用膳,语气平缓的劝道:“母后莫担心,二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御医连夜已经过去了,想必会没事的。”
陈皇后心脏漏了一拍,之前还觉得他们兄弟两人感情淡了许多,封越回来这些时日,都没去探望过他这个哥哥,与以前大有不同。
之前只觉自己是多心了,现下一瞧,并非是她多想,是越儿对骁儿存了她不知道的芥蒂。
“越儿,你不同母后一起去么?”
“去,自然是要去的。”封越不动声色笑笑:“母后先去换件衣裳,用好膳便出发,回来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去见见我那二哥哥了。”
陈皇后略感不安的点头,让女使搀扶着回了室内,挑了件出宫的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