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晒的空气异常干燥,土路两边野花草蔫巴巴垂着脑袋,偶然吹来阵微风跟着晃动几下。
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穿着绿色圆领大袖常服的女子身姿挺拔,频频侧眸认真倾听身旁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介绍周边地貌。
“宋县令啊,自从您上任提议修建河坝,梅雨季节就没发生过洪涝啦,西岭村的大家伙盼着您过来,要好好感谢您呢!”
西岭村的村长粗糙黝黑的手指局促地捋了捋麻布短衫,一番场面恭维话不知道在私底下琢磨练习了多少遍,拗口模仿着官话。
被称为宋县令的女子低垂着卷翘的睫毛,唇角弯起弧度,耐心等着老人家说完。
在金凤白玉美人敷面抹粉的风气下,宋观清拥有着阳光轻抚过的小麦色肌肤,卷起的宽袖露出修长富有线条的小臂,不拘小节的头戴草帽一路从山下走来。
烈日下宋观清出了好些汗,抬袖随意擦去,乌黑的瞳仁向远处郁郁葱葱的山脉看去,声音温润有力,咬字清晰的官话传入在场人的耳中。
“村长,这片山脉是不是规划出来的禁猎禁伐区?”
提到关于这片土地的事,村长一改窘迫羞涩,骄傲地挺起胸脯,大手一挥介绍说:“您下达的命令没人敢不遵守,大家伙深刻明白了取之什么,用之什么来着?”
“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
村长不好意思地挠头,冲搭话提醒的官员憨憨一笑,“啊对对对!俺们理解就是别盯着一个地方砍树,别逮着一片捕猎。”
身后跟着的是宋观清同行下属,一个个顶着草帽晒的拉拢眉眼,好歹是跟着宋县令到处下乡考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体渐渐磨练结实不少。
人群中一位满身书卷气的女子热红扑着脸蛋,自山下就落队伍一大截,微微翻着白眼一副随时能晕过去。
脚步虚浮咬牙跟上队伍,干裂脱水的嘴唇微微张着,明显身体抵达极限了,看的人胆战心惊又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宋观清拧了下眉头,留意到不远处四角亭子,提议道,“日头毒辣,到前面我们休息一会,补充点水分。”
众人松了口气连忙应和,暗道宋县令总算注意到京城派遣下来的官员快累虚脱了。
她们来来回回跟着宋观清跑山路访问村落习惯了,可从繁华金砌的京城来的柳双那是面若白玉盘,腰带勒着的小蛮腰估计两手就能掐住,风稍微大点的天气得给她身上拴根绳,免得不留神被吹走了。
四角亭遮挡住烈阳,偶尔山风吹过带走暑气,身上凉快了不少。
宋观清解下腰间水壶,注意到了坐下双腿忍不住打颤的柳双,靠着亭柱急促呼吸,时不时干剌剌地吞咽唾沫。
“喝点水。”宋观清把水壶塞进她怀中,就近坐下。
柳双犹豫不到一秒,拔开水壶塞子大口灌入,清凉甘甜的泉水滑过风干的喉管,控制不住将壶中水喝了个干净。
身体温度降下,干渴得到缓解,神志清醒后知后觉失礼,自己都觉得诧异,眼神奇怪盯着晃不出声的水壶,“我,都喝完了。”
“我们要去的河坝在上游,那儿水源干净清甜,可以去那儿取水。”宋观清把水壶挂回腰间,拿起草帽扇风,“还有大概十里路这样。”
勘察河坝得在阳光好的时候方能看的清楚,休息片刻继续赶路,柳双身体恢复了不少,脚程能跟得上她们了。
西岭村顾名思义村西头挨着山岭,方圆几十里肥沃的土地规划在西岭村下,村民靠着农耕养殖自给自足。
每两月西岭村的村长会前往山下镇子采购针线布匹等物资,偶尔附近村落来回跑交流,体力除了宋观清就属她最好,过半百的岁数走起山路比她们这群小年轻还要快。
日头悬在头顶已是正午时分,村长站在山坡上望到了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热情邀请道,“宋县令啊!俺们不然先去村子里歇个脚,吃点东西缓缓?”
“不成,得先看河坝。”宋观清谢绝了村长好意,擦去下巴滴落的汗珠,耐心的解释道,“没记错的话,年前河下游开垦了荒土,大豆收了两波,今年就能播种庄稼了。”
“对!”谈到庄稼村长笑的眯起眼睛,抹了把脸笑呵呵,“用草木灰混着土种了两次大豆,看收成土壤肥力够播麦子的了。”
宋观清应声,带队不停留路过西岭村,奔着山间而去。
“快入夏了,夏秋最是要注意梅雨,一旦河坝出现问题,最先糟践的就是下游的沃土,关乎于民生的事马虎不得。”宋观清解释给村长听,同时也在告诉跟随来的下属。
垂头丧气想去歇息的下属们立马打起了精神,能来天高皇帝远的清河县当差,多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这片滋养一代又一代的土地有着别样的情感。
村长一拍大腿,不会华丽的辞藻赞美,最朴素的语言夸赞道,“俺就说您不会到村子里来,只是村里那帮人找不到方式感谢您,非得让俺试试。”
宋观清脸上时常挂着一抹微笑,此刻笑容扩大了几分,“真要感谢,下次宣传科普的官员来,可别再拦村口不让进了。”
村长黝黑的面孔浮现羞红,憨憨一笑,连连保证不会了。
再往前走了两里路进了林内,茂密葱绿的树冠投下斑驳光影,凉爽的温度令人眉目舒展,鸟叫虫鸣仿佛回到了儿时纳凉的夜晚。
约莫走了一炷香功夫,隐隐能听见湍急的水流声,随着靠近水花撞击碎裂声更大。
拨开遮目的枝叶,泛着白花从天而降的瀑布赫然出现眼前,掀起的风裹着飞溅的水珠打湿了岸边人衣衫。
瀑布侧边有一条石头简易堆砌起的小路,野草挣扎从石缝钻出,叫不上名字的白瓣黄蕊小花点缀其中。
村长随地捡了根木棍走在前头,时不时拨弄下茂密的灌木,“你们小心点两边草丛和头顶啊!这片经常有蛇出没,绿油油藏着看都看不见,有时盘在树枝上能掉头上。”
被那么一说,柳双抬头看遮阳的树冠带上了几分微妙,系紧了草帽带子。
“早几年有商人来清河县高价收蛇,不少人冒着危险捕蛇,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五六岁孩童,为了拿蛇换钱死了不少人。”
说话的是位挽着长发笑容恬淡的女子,年岁要比她们大上些,眼尾留有细小的皱纹。
柳双记得是叫上官朝歌,无官无职却能在县里的事务上提供参详意见,影响力不小,身份有点皇嗣府内幕僚的意思,只不过她是为县令出谋划策。
曾听说过毒性越大的蛇能卖出的价格越高,皇室也会向些地区要求每年供多少数目,所以出现了捕蛇人。
只是她一路走来没看见类似的身影,忍不住发问道,“后来呢?”
她俩落在队伍末尾,周围瀑布混合着林子里鸟虫声,哪怕是正常说话最前头的人也很难听清楚。
“田地无苗,商铺无人,黄纸盖了满地,锁呐日复一日的吹。”
短短几句话听的柳双后背一层冷汗,同时困惑萦绕心头。
“是不是觉得这儿不像我说的那样?”上官朝歌视线落在了走在前头的宋观清身上,目光柔和起来,“那已经是前任县令的情况了,后来宋县令任职清河县,花了好一通功夫才整改回来。”
哪怕在京城柳双也多少听闻过捕蛇人的事,繁盛之际一条毒蛇的价格可以抵得上普通百姓一月的开支。
前赴后继的人抱着博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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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态钻入林中,驻扎在蛇经常出没的地方,里面有多少人懂得如何抓蛇,咬伤后怎么急救不得而知。
金钱的胃口一旦养大,再回归到漫长劳苦的农耕怕是没几个人能静下心来,没几天又带上装备捕蛇去了。
口中说的花了好一通功夫,必然付出了许多精力和代价,柳双不免对待人接物温和的宋观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走到路尽头视野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河流印入眼帘,最值得注意的得是分流缓冲的河坝,鬼斧神工的立在山上。
“劳烦大家分散开勘察,有问题及时汇报。”宋观清一声令下大家伙熟练的分散开。
已经不是第一次前来勘察河坝,每年梅雨季节来临前宋县令就得过来一趟,大家早已习惯流程。
“等明年我向上面请求,在中下游地区修建堤坝,哪怕上面撑不住,下头还能拦着点别漫出来。”宋观清蹲下掬水净了面和手,把水壶灌满递给了站在她身后的柳双。
柳双迟疑接过,左右看了看没其他人了,“你是在对我说?”
“喝点水。”打湿的衣领贴在宋观清颈侧,湿润的眉眼仿佛被水浸润过的黑珍珠,温润带着独有的光泽。
她道,“中央派你来担任知县一职,以后清河县内许多的事需要你我一起商讨。这次行程是早就规划好,只是难为你千里迢迢赶过来,没休息两天就跟着走山路。”
柳双捏了下水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中央派官员到地方担任副手,说是学习其实是对地方县令的监督。路上柳双已经做好了跟宋观清打太极的准备,没想到她是个直爽的人。
“在其位,谋其职,尽其责,身为清河县的知县,都是我应该做的。”或许是因为入目皆是自然美景,身在其中不自觉放松,柳双忍不住好奇询问道,“路上听了些关于清河县前任县令的事,这人放纵百姓捕蛇,导致县内混乱,可受到了惩罚?”
宋观清摇头,“前任县令升职前往京城了。”
柳双确认宋观清不是玩笑话,震惊道,“怎么会这样?”
“前任县令从商人口中得知部分的蛇是卖给宫内,便招捕蛇人替她捕蛇,一筐筐的送京城孝敬。”宋观清无声叹息,“清河县距离京城太远了,消息闭塞很难传递出去,上头便一直没发现。”
这点柳双倒是深有体会,她们派遣下来的那批没一个想往这儿跑,就怕呆着回不去,被圣上忘在偏僻且穷困的县。
谈话间两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来到河边,大一些的放下竹筐蹲在河边捧着水解渴,年纪小点的晃着竹筐咯咯笑。
“哪家孩子?”宋观清问坐在石头上歇脚的村长。
村长定睛一瞧,“回县令,是山里头陈当家的两崽子,陈当家是有官府文书批准的猎户,常年住在山里头,那俩崽子经常满山头乱野,对这片熟悉的很。”
大点的自个喝饱了,招呼小的过来捧水喝,拿布给擦手擦脸的。
宋观清看的有趣,走上前问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我娘在家陪着爹爹呢。”小姑娘不怕人,脆生生的回她,脑袋一歪看到后头的村长,甜甜笑着打招呼。
“陈当家的夫郎怀孕了,算着日子快到临盆的时候了,大概是专心陪着免得出意外。”村长替两孩子把话说全。
小点的不爱说话,站在竹筐边手搭在盖子上扣着,怯生生看着一群出现在家不远处的陌生人。
“筐里头是什么啊?”宋观清蹲下身子和小姑娘平视,柔声细语的问。
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外加上宋观清身上给人的感觉如和煦的春风令人不自觉想靠近。
炫宝似的踢了踢竹筐,“里头是条小绿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