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烘烤干燥的仓鼠浑身毛发炸开,如一颗煮久的汤圆,生无可恋趴在软榻上,倔强地攥紧拳头维持最后的尊严。

    全身上下的毛发仔细清洗过一遍,甚至用篦子一点点梳理绒毛,查看是否藏着虫子,得出的结论是小鼠很干净。

    梳妆台上架着的铜镜中映出宋观清的略有苦恼的面容,温暖的屋内只用一件薄衫披身,衣领摩擦间颈侧红痕若隐若现,暧昧不明。

    “全当是对你的补偿,不该错怪你的。”宋观清干脆拿出一碟坚果摆在了仓鼠面前,指腹揉了揉它小爪子,“不过定时清洁一番,是不是感觉也不错呢?”

    小仓鼠粉嫩嫩的鼻尖耸了耸,抬起水灵灵的黑眼珠子哀怨极了。

    虽然洗干净是很舒服,但从记事开始还没人看光它没毛遮挡的样子,这也......这也太让鼠害羞了!

    “这次是我的错。”宋观清蹲下身子平视软榻上短腿一伸坐着的小鼠,亲自拿了南瓜子递到仓鼠嘴边,“吃了就不生气了。”

    仓鼠愤愤嚼着香喷喷的瓜子,黑黝黝的眼珠小幅度转了下,不甘心小蛇悠哉置身事外,伸爪扯住宋观清袖子往下一扯。

    薄纱料子丝滑亲肤,一下从肩头滑了下去。

    宋观清担心会扯着小鼠的爪子,正打算一点点解开,盘着休息的小蛇猛地窜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宋观清没能反应过来接住掉落的小鼠。

    小蛇韧劲十足的尾巴鞭子似的用力一甩,抽的小鼠咕噜滚下软榻,吧唧砸在了地上。

    居高临下霸占着宋观清身边的位置,竖起的危险瞳仁满是杀意,冲仓鼠发出嘶——嘶——警告。

    宋观清刚想阻止小蛇伤害伙伴的举动,扭头余光注意到了镜中一闪而过的暧昧痕迹,动作一顿。

    待到走上镜前仔细观看清楚,与颈侧红痕同侧位置的肩膀上,赫然存着个模样相似的痕迹。

    宋观清什么心思都没了,怔怔望着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痕迹陷入沉思。

    如果真的是虫子,在同一侧咬她两次的概率有多大。若不是虫子,是谁能悄无声息嘬了她两口......

    思来想去最终宋观清还是相信是虫子作祟,毕竟她身边是真的没有能如此亲密的男子。就算真有胆大妄为对她怀揣心思的人,除非半夜潜入府邸准确找到她的屋子,然后在不引起她察觉的情况下亲她两口。

    想到此处宋观清自个都无奈的笑了,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能如此彪悍,折腾那么一大圈只为了亲两下。

    琢磨不出具体原因,宋观清干脆就不想了。

    今日在家中留宿一晚,用晚膳时江知然和宋泊荣总是时不时瞄她眼,宋观清回望过去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吃饭的吃饭,喝汤的喝汤,没半点继续打探的意思。

    知道爹娘肯定有满肚子的疑惑想问她,奈何宋观清真说不出个理所然来,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一头雾水。

    太阳西沉,夜幕降临,气温骤然降下不少,宋观清简单洗漱一番便上床准备看会书就休息。

    女子身着素色中衣倚靠在床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开,床头烛台晃动的暖黄色烛光打在她身上,一切显得那么温馨。

    小蛇顺着床尾爬上来呆呆看着眼前令人心生眷恋的场景,心底涌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望,它希望眼睛能永远看见这副画面,能永远沉浸在宁静美好中。

    青蛇钻入被子贴着宋观清小腿逆行而上,丝滑冰凉的触感早已让宋观清习以为常,坦然接受了小蛇总喜欢蹭她的癖好。

    找了舒服的姿势团在了宋观清身前,扬起脑袋装模做样看书,似乎这样宋观清就不能随便赶它离开。

    “看的懂吗?”宋观清笑问。

    小蛇看向她,赤红色的眼睛中倒映出宋观清的影子,浮现出不属于蛇类的淡淡温柔。

    一闪而过的情绪外露宋观清没来得及抓住仔细探究,小蛇已经将脑袋搭在了她手腕上,尾巴尖极其自然地缠绕上另一只手的腕骨。

    宋观清摸了摸小蛇覆盖鳞片的身躯,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不清楚在想着什么,片刻后缓缓道,“我读给你听吧。”

    低醇轻缓的声音比那晚捕捉到的酒香还要醉人。

    一团薄雾散开,多次入梦的男子再次出现在了宋观清梦中。

    不符合常理的赤色瞳孔含着笑意看着她,上翘的眼尾带着无限魅惑,柔若无骨的胳膊亲昵环住宋观清脖子,凉凉的薄唇生涩暧昧地擦过宋观清侧脸,仿佛话本中夜夜入梦来勾的书生缠绵悱恻的妖精。

    宋观清动了动手腕,发觉这次的梦中她依旧有行动能力,当下推开了黏在她身上的男子。

    “这算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了,虽我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但目前的情况令我不得不相信。”哪怕做了心理准备,面对超出常理的现象宋观清依然有几分恍惚,“你若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能做到的会尽可能帮你完成,还请你不要再纠缠着我。”

    男子皮肤异常苍白,精致浓艳美中带着些许的诡异,此时乖巧跪坐着听宋观清训话,听到最后一句时不赞同拧了下眉。

    “青九。”

    “什么?”宋观清骤然发现身体不能动弹了。

    男子得寸进尺跨坐在宋观清身上,双手撑在了她肩膀两侧,垂下的发梢从脸颊一路扫到了胸前,带起一阵酥麻痒意。

    投射下的影子将宋观清包裹,男子俯下身贴着宋观清耳侧,“你该问我的名字。”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男子带着恼羞地含住宋观清耳廓,湿滑的舌尖绕着耳朵轮廓一点点描绘,啧啧水声无可避免的传入耳内。

    未经人事的宋观清连男子的手都不曾碰过,更何况被如此放浪大胆的调戏,肌肤上泛起一层薄薄羞红。

    “你,你叫什么名字?”宋观清忍耐住喉间痒意,配合着问道。

    啾——

    男子愉悦地落了个吻在她耳后,笑意覆盖上令人胆寒的赤色眼睛,献宝似的道,“我叫青九。”

    一个奇怪的想法冒出心头,宋观清直视青九双眸,尽可能忽略男子无意识蹭动时撩拨人的摩擦感,“我脖子和肩膀上的痕迹,是不是你弄的?”

    青九身体僵硬了一瞬,眼下浮现可疑红晕,衬的整张脸娇艳欲滴,好似春日里绽放的芍药花。

    媚态邪气霎时荡然无存,蹑手蹑脚从宋观清身上下来,捏着被子一角挪了进去,趴在女人身边闭上眼睛乖乖睡觉了。

    不能动弹的宋观清再次被迫当了一整晚的抱枕。

    太阳照常东边升起,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射进来时,宋观清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查看身边位置。

    空荡荡没有小青蛇的影子。

    满心的怀疑顿时成了担忧,青蛇趁着她睡着的功夫偷溜出屋子,被人发现就糟了。

    嘎吱——推门声。

    “阿姐,你起了吗?”屏风上出现宋钰的影子,语气欢快活泼道,“我刚在长廊下看到了青蛇,它认得我,你看还……”

    披着外衣的宋观清步履急匆走了出来,未束的长发随动作摆动,静静看着窝在宋钰掌中盘成一小团的青蛇。

    蔫哒哒的青蛇顿时兴奋地昂起脑袋,直往宋观清那处凑。

    宋钰眼睁睁看着青蛇乖巧地缠绕上宋观清手腕,恨不得整个蛇贴着人才好,小小失落的感慨,“哎,果然最喜欢的还是阿姐。”

    “你说在哪里看见的小蛇?”宋观清手掌熟练的从蛇头一路摸到了尾巴尖,在略鼓起的腹部稍稍停留了会。

    “青蛇穿过长廊时我看到的,它似乎认得我,游到我面前眼巴巴看着,一脸要我送它到你这儿的表情。”

    宋钰回想起青蛇躲着家中仆人穿梭灌木,见到他时仿佛看见了好拿捏的软柿子,就那么大大咧咧冲他游了过来,实在是通人性的很。

    问道,“它以前也会乱跑吗?”

    宋观清摇头,“平日里小蛇很乖,估计昨夜出去捕猎了,刚摸到腹部还残留着未消化的食物。”

    又问道,“小鼠呢?”

    昨个晚间江知然来了一趟把洗的白白净净的小仓鼠带走了,捧在掌心里稀罕的不行。

    很少能见到爹爹有那么喜欢一个小动物,宋观清也就没拒绝,外加上仓鼠看江知然端来的一大盒坚果仁看的眼睛都直了,哪里还记得原主人是谁的。

    “还在爹爹那儿呢,你要我就去给你拿回来。”宋钰道。

    “鱼琦召集人不过两三日的时间,我打算过几日直接前往西岭一趟,亲自指导监督工匠,力求一步到位。”宋观清半坐绣花凳,谈及正事时神情和姿态总是严肃认真,“小蛇还好能缠住我手臂,但小鼠带着实在不方便,就想让爹爹帮我照看几日。”

    安静听她们说话的小蛇不知道听懂了几分,宋观清只感觉缠在胳膊上的冰凉蛇身用了力气,鳞片滑过肌肤带上了略微刺痛。

    宋观清小口倒了气,压迫的束缚感骤然消失,小蛇赤色的圆瞳呆呆看着被绞出红印的胳膊,吐出信子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