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隧道啊，嘛，还是挺有咒灵栖息地的感觉。”
从车窗口探出大半个身体，虎杖一只手撑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搭在眉头，做出瞭望的姿势。
距离已经近到这种程度，凭借虎杖的视力不需要探身瞭望也可以。这行为一点也不符合交通安全规则，小孩子这样做会被妈妈爸爸担心教训的。
不过是想要表现出在观察的架势，也就是俗称的摆POSE。
作为本次陪同的辅助监督，新田小姐多少开始感到担忧。实际上见证过男人跟五条的亲昵场面时她就在想，万一是五条悟第二那种性格就糟糕了，而且还有在搭乘高专接送专车过程中下车买菜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是对五条特级有什么意见，五条先生当然是卓越到异常的最强咒术师，不过性格……
想到伊地知前辈办公桌上标有奇妙标题的文件，新田的心脏还是有些颤抖——她不擅长应对奇妙妖精系性格的人。
“是的，这里就是记录中冲刺婆婆栖身的隧道。”
“奇怪，特级咒灵不该是这种浓度的咒力？”虎杖把身体从车窗收回，扣转开关下车，“新田小姐先留在车里，我过去看看吧。”
“好的，请您务必小心。”
只是探查程度，无需降下帐。
虎杖按开手电筒的灯光，站在标语模糊不清的牌子外向内部照亮。由高专提供的户外探险专用高电量手电，打灯范围广且深，虽不是什么特别的咒具，也日常排在咒术师推荐好用榜榜首位置。
倘若咒术的存在可以向大众暴露，仅仅只是拥有这个头衔，就是极好的带货噱头吧。
手电的灯光在隧道里逡巡一圈，如虎杖散漫的思考。
然而，即便是好物榜榜首的手电也没办法一次性彻底照亮隧道，更远些的地方，手电的光芒仿佛被黑暗吞没般，预示此处比资料上预估的还要深邃。
虎杖转身朝新田监督打了个收拾，拿出满电的手机固定在手电筒上，开始录制拍摄。在跨过写有“立入禁止”的标语牌后，向着更深邃处进发。
这条隧道处处充满咒力残秽，几乎称得上遍布隧道各处，尤其是头顶。
看起来，栖息于此处的咒灵也是个喜欢在自己家里上蹿下跳的类型呢，明明是婆婆的年纪，却能硬朗到跟车子赛跑，这就是能够成为都市怪谈的理由吧。
虎杖不知道从谁那里学来的，捏着下巴思考。
前进到一定距离时，落在地面上一副碎裂的眼镜和不管怎么按动开关都无法再发出光亮的手电吸引了虎杖的注意。他立时警惕起来，咒力浓度确实在这附近升高，原本只是残秽的程度，到这里已经升高到“欢迎不要命的进来观光”的程度，不过对于有着诅咒之王体验的虎杖来说，都还在一般范围内。
“新田小姐，能够听到吗？”
“在的在的。”手机另一边传来女性的声音。
虎杖双手套上取证手套，用袋子将两样东西装起来。他敢肯定自己已经抵达了中心地带，咒灵不出意外就在附近，却似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露面。所以他想，先从新田监督那里问问之前的咒术师是否都会遇到类似情况。
“也不好说，距离这里最近的神樾市其实刚好有位能力出众的咒术师坐镇，有她在，正能市的咒灵评估报告才能长期均处于普通等级。”新田快速滑动平板，搜索近几年的正能市监督资料，“最近星子小姐，也就是那位住在神樾市的巫女出门参加综艺节目，附近的窗才会感觉到异动后上报到我们这边。”
巫女、参加综艺节目……虎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咒术师果然是个能人辈出的群体啊。
“我知道了。”挪开手机屏幕，虎杖看向四周，再往前依旧可以行走。
感受着四周咒力浓度的变化，他不断前进着。
“嗯？”某种界限。
一开始进入隧道时，他能够感觉到的咒力残秽相对较浅，越往内深入，咒力就变得越清晰，浓度也增加了。然而继续向前走，却呈现出更加复杂的性质，残秽变得斑驳，许多种混合在一起。
诅咒与人相似却并不相同。
越是弱小的咒灵越喜欢报团聚在一起行动，然而强大的咒灵却更喜欢盘踞领地。虎杖听说以前有个怀揣电影梦想的人，在确认拥有咒术师天赋并踏入咒术界后，利用咒灵这一特性拍摄不少声誉全球的经典作品，《伽椰子大战贞子》就是其中之一。1
有咨询报道，该导演后续将继续贞子、伽椰子以及红衣女鬼的三方混战电影的筹备，预计2025年上映。
当然，以上均为“听五条老师说”。
所以到了2025年，虎杖并没有等到电影上映。
别说上映了，可能根本就连演员都还没有诞生吧……
手机另一边的新田，听到了从耳机中传来的叹息。
越是高等级的咒灵，越会排斥与其他咒灵混居。把记忆倒带至少年院时，虽然不知道那个让虎杖吃尽苦头的特级咒胎是如何找到宿傩手指并吞下诞生的，可是在特级咒胎的气息形成后，虽然允许其他咒力出现在特殊领域中，却如同一群储备粮般被赶到一起，只能现身在边缘地带。
所以像这样特级咒灵残秽最浓郁的地带紧紧连接着驳杂的大量其他咒灵存在痕迹，是相当异常的情况。
更加异常的，是在跨越残秽斑驳带后，虎杖在隧道中央看到了一块另外的立牌。
相对于隧道口的牌子，时代明显要更加久远，铁质表皮上锈迹斑斑，勉强能够辨认出其中几个字而已。
“位置也太奇怪了。”歪斜着插在隧道路段正中央，两边地面还有少许凸起痕迹，形状像极了公路减速带。
“那个，虎杖术师，可以把屏幕对准牌子吗？”手机另一边传来新田的声音，或许是距离相对遥远的缘故，声音有些失真，夹杂着少许电音。
“哦，好的。”空气中的氛围变得微妙，温度似乎也有所下降。
虎杖很熟悉这种感觉：“我感觉好像前面变得不太一样，说不定是有更加强大的咒灵出现才会让原本的冲刺婆开始行动。”
集中注意力，用被咒力覆盖的双眼去观测，连同出现位置异常的生锈路牌在内，似乎都覆盖着一层浅淡的痕迹。
“前…不适………法？”新田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虎杖也在认真拼凑读音。
“是前方将不适用宪.法吧？”
“对，就是这个！”手机另一边的新田传来肯定的答复，“前方将不适用宪.法，诶？这是什么意思？”
“多半是有着特殊领域的咒灵，以前的记录里没有吗？”
“完全没，虽然知道是特级生活的场所，不过长时间也相安无事。以前也有进入隧道探查的咒术师，用咒力包裹全身的话是可以全身而退，顺利从隧道另一侧离开的，也没有检测到类似的报告。啊，难道是！啊痛……”
或许是感觉自己摸索到关键之处，虎杖听到电话中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然后是鞋子踩踏的“哒哒”声，还有纸张翻动的响声。
“新田小姐？你那边没事吧？”虎杖的头脑大部分时间总是被称作笨蛋的摆设，或许原因正是如此，在他问出那句关切的话语时，双腿已经有一次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转身向新田监督那边奔去。
只有两个来到特级咒灵的老巢，却把新田监督一个人撂下，他本来也不怎么放心。
——还是先去预订的酒店修正一番再正式开始调查吧。
这样想着的虎杖，在异常出现的路牌前反身离开，并且做出了奔跑的姿态。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染上诅咒的猩红，满头灰黑驳杂长发、面皮皱曲的老婆婆身影出现在他身侧。
“在跑步啊。”老婆婆咒灵特供3D立体循环声在隧道内播放，仿佛只是一句普通的寒暄。
可铺开的猩红色领域显然没那么普通。
“啊，忘记了……”手机屏幕顷刻被雪花覆盖，经典鬼片里失去信号的情况出现了，好在之前该录制的内容都已经同步给了新田小姐，“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
冲刺婆，也叫百公里婆婆、高速婆婆，在怪谈中对自己的速度极为自信，因此也异常容易被跑步是姿态或者动作、邀约挑衅。
“怎么，要试试脚程吗？”仿佛不知死活的少年人，虎杖说出这句话。
那就是跟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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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正面硬刚的意思了。
听到他这句话的冲刺婆果然精神起来，原本瘦小干柴的身躯逐渐膨胀，巨大的布满老年斑的皱皮面庞填堵在隧道一侧，逐渐挡住安插在中间的路牌。
或者说，这条隧道，已然成为了一条以诅咒为出发线，没有吹哨声也没有终点拉线的漫长赛道。
虎杖用眼睁睁看着变化在几息间完成，丝毫不曾停滞地发挥出肉身即可抵达的最高速度。
而身后的诅咒则发出轻蔑的嘲笑：“现在的年轻人，对上岁数的老人真不尊重，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来跟你比比吧。”
“规则按照我说的？”巨大的头颅几乎保持着比如今虎杖更快一点点的速度向他靠近，不过不用担心，他已经想好解决策略了。
“就用这条隧道的出口做终点，就像赛跑拉线一样，不论用什么方法，率先撞破隧道口的，就算赢。怎么样？”
“随便你定，我怎么可能会输呢？”冲刺婆苍老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隧道中，“直接开始吧，蠢货咒术师。”
某种束缚成立，虎杖能够感觉到，这样就彻底没问题了。
“啪”地一声他微微眯起眼睛，笑起来时露出那对小虎牙：“穿血！”
将自身血液压缩于一处，随后灌注咒力迅速向前迸发射出，其速度，足以抵达超音速。
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新田将手边不小心碰撒的咖啡擦拭干净，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刚要重新举起手机，查阅关于未知路牌的咨询就看见眼前的隧道口骤然炸起的红光。
一条细小笔直的血线，以超越音速的方式突破“隧道口”这一约定界限，在前挡风玻璃上留下一点针尖大的小孔。
因隐约感知到咒力波动才察觉到血线的新田不仅抖了一下，手边刚刚收拾好的咖啡杯再度碰倒，好在这次已经没有咖啡可以洒出来。
加茂家的祖传术式，作为年纪轻轻就踏入咒术界的人，新田不可能认错御三家的术式。
尤其她也跟京都校的加茂同学一同出勤过任务，高爆发、防不胜防的突袭，她不可能认错。
所以……难道说，虎杖术师是加茂家的人？
不是一个姓吧？
但是，有加茂家术式的人又跟五条家家主关系不错。
那一刻，新田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传闻中的御三家密辛。
难道是不可以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政治权利的斗争，年轻的加茂族人与五条家家主的禁忌绯闻，咒术界“贵胄”间的风花雪月……
“呜呼，赢了！”一边施放穿血，一边散布超新星来辅助自己干扰冲刺婆，红光炸裂的下一秒，虎杖就出现在隧道口。
与之相对到，是输掉比赛、身影依旧停留在隧道内部的冲刺婆。
虎杖欢快地蹦哒两下，扭头去看，只听隧道中传来一阵牙齿用力摩擦的声响，复回最初相貌。
“什么吗，跑赢了就不见踪影。”
在最后一刻他其实感觉到有种异常的诅咒试图缠上他，最后似乎是感知到虎杖身上复杂的咒力组成，终究还是放弃了。
毕竟虎杖是能薅到如月站台咒力羊毛的男人，那点诅咒缠上来，跟给他喂了口饭没什么区别。
所谓天克，正是如此。
虎杖拉开车门，回到座位上：“我还以为它不在里面了，原来是暗中观察，不过这次探查成果不错！”
他扬着笑容，忽然看到车内碰倒的咖啡杯——不管几次看到都觉得，车子里面能宽敞到放饮料，还有专门塞雪糕零食的小冰箱，真的好厉害啊，以前只能在电影里看见。
“新田小姐，你没事吧？”
眼前是虎杖真诚的关心，新田迅速抓回自己不知飘去何方的思绪，“没问题，只是不小心碰到东西了而已，说来，刚才立牌的事情我好像有听说过。但是现在，先回预订的酒店吧？”
“嗯，好。”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想法，虎杖点点头，乖巧地给自己绑好安全带，将手电筒关闭，放回口袋……“啊嘞？”
虎杖捏了捏原本放手电的口袋，不知为何，从里面掏出来一枚金球：“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