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六天过去,商队卖掉部分货物,离开了第二个镇子,进入密林深处。
清晨,鸟鸣阵阵,篝火热度将熄,湿润的泥土气息浸入鼻腔。
伴着难得的清爽温度,日向正道靠在树边,伸了个懒腰。
他换了一身新衣服,由日向卓友情提供,不过不是日向族人常见的白色族服,而是套头半袖黑衣,尺寸颇大,布料略垂。
而且上面没什么特殊的香气,他猜测是日向卓执行暗杀行动时的替换衣物,虽然不是新衣,但也总比没有好。
旧的那身染血族服在当天就被清洗干净,晾干后塞进了日向卓的储物封印卷轴里。
这储物卷轴可馋坏了日向正道。
只是如果请不到会封印术的熟人制作的话,购买卷轴的价格就会疯涨几倍,实在不是如今的他能够承担得起的。
日向正道掏掏忍具包,取出一颗兵粮丸当作今日的早饭。
这兵粮丸虽然能充饥,但滋味不足毒药的十分之一,缺少变化,完全不够随机,也不够刺激。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挪到活动完筋骨的日向卓身边,问后者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地方。
日向卓回答他:“以目前的速度,最起码还需要五天。”
今天是日向正道与毒室分离的第九日,不仅一直没有工具制毒,一路上看到的药草,为了不脱离队伍也只能摘取部分,让他的忍耐力接近极限。
但是,离回家的日子还有至少五天时间。
五天!
这一路上看到的材料如果能全部取得,给他五天时间,做出来的毒都能把敌人撑死了!
日向正道深吸口气,走到一边去,带着怨气跨步展臂,“哐哐哐”打了一套柔拳,“空空空”甩了一套手里剑,然后“哒哒哒”连踏数步,抬腿“磅”的一声把脚后跟搭在树干上,重心前移,向下压去。*1
就在此时,仿佛鸟鸣一般的尖锐声响自远处传来。
闻声,日向卓猛地仰头,只见天际边一道红色的光线划破长空,直冲云霄。
下一刻,高林密叶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光线完全吞没。
爆炸声紧随而来,轰隆隆的声波震醒了密林中的生物,惊飞成片鸟群,也惊起了他们这一行人。
有族人认出了光线与声响,立马高声喊道:“是侦查组的信号弹和爆破符!”
日向众人迅速握紧手中的武器,纷纷开启白眼,相互调换位置,利用白眼的透视扫视周遭,捕捉随时可能从远方出现的敌人。
狰狞的青筋,从日向众人的双眸向两侧蔓延。
一眼望去,在场的人竟然已经全员开眼,没有一人是混进来蹭任务浑水摸鱼的弱鸡……除了他日向正道。
日向正道没有觉醒开眼,此时无血继可用,他瞥了一眼商队的站位变化,果断取出鸩羽香的毒膏,将毒药抹于指腹之上,而后连退数步,隐藏于灌木中,搜索起日向卓的身影。
本应紧随正道的日向卓本人,此时已然消失不见。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日向卓借助密林的优势,顺着侧面轻巧绕行至商队前方,直插来敌侧翼。
他的查克拉涌向眼部,白眼的透视范围便在顷刻间扩大数倍,光速锁定到敌人的身影。
白眼看不到敌人的具体模样,只能看到人影与查克拉和经脉,于是在白眼的视线内,这些敌人身着长衣,头侧扎双丫髻,查克拉流向整齐划一,骨骼中流转着别样的波动。
衣着和发型可能伪造,但是骨骼的特点无法模仿,具有这种骨头的忍族只有一家——
日向卓皱眉。
他心道:“竹取一族怎么出现在这里?”
竹取一族,也称辉夜一族,目前居于火之国东南部边境,靠近熊之国与涡之国的位置。
他们通常服务于南方的贵族,极少踏入中部,更不会靠近南贺川上游这种大北方。
日向卓在前些日子有听闻竹取一族发生了权力变动,就是不知道此时深入火之国,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日向一族主修的是近战格斗的内伤系,以伤人脉络,阻断查克拉为主,觉醒血继需要夜以继日的勤奋训练,而且主要辅助,无法带来战力的显著提升。
竹取一族则与日向不同,他们的血继是快速恢复,以及能拿来战斗的全身骨骼。
他们觉醒不靠训练,但族内推崇战斗,人人渴望战斗,是火之国内有名的棘手存在。
正好克制他们日向一族。
双方相遇,战斗一触即发。
日向卓猛踏地面,顿时如黑豹猎鹿,瞬间逼近对面落单的竹取族人。
他右手长刀在前,左手暗握铁丝在后,黑刃流转,闪着寒光,狠狠砸向竹取。
而被他盯上的竹取不仅不见慌张,反而面色大喜,同传说中的竹取印象一般,脸上狂热之色涌动,激动非常。
在他看来,日向卓一个少年人,胆敢独自一人对他动手,实在是请狼做客,活得不耐烦了!
竹取的掌心蓦地裂开,从中窜出一道骨刃,被他迅速握住,以骨刃抵住黑刀。
竹取神情激动,可行动却不像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模样。
他并未硬抗,反而放松力道,引导日向卓往自己的方向偏来,同时肘部上前,顶出一根长刺,直直插向日向卓的双眼。
不过日向卓对竹取的血继早有防备。
他迅速偏头躲过长刺,右手用力撑住身体,假意踹向对方腰间,可实际却是左手五指微动,甩出数道长丝。
这些长丝末端捆着手里剑,在活动时,本应因为反光暴露行踪,却因遮天蔽日的巨木隐藏起来,悄无声地袭向敌人。
竹取的注意力被日向卓的腿部动作吸引,没能及时察觉忽然出现的暗器,被日向卓捆了个结实。
“来的好!”
竹取全身的查克拉鼓动起来,眨眼间就有五六把骨刃刺破血肉顶出,齐齐斩向铁丝。
他看出了这些铁丝不是什么昂贵的材料,只需要两息时间就可以斩断束缚。
然而,战斗时的两息,有时候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这短短两息,被日向卓抓住了机会。
“呵!”
日向卓爆呵出声,全身的肌肉紧紧绷起,以少年身躯将竹取高高甩起,狠狠砸进一旁的巨木之中。
“唔!”
巨大的撞击力度让竹取眼前一黑,他闷哼一声,终于斩断铁丝,立即结印替身术,避开了日向卓刺来的黑刃。
一刀落空,日向卓毫不犹豫,立马踏中树干,借力后翻落地。
他快步退至空荡的巨木间隙之间,高度警戒起来。
日向的血继虽然无法对战力有直接加成,但是有一个隐晦的好处。
那就是不熟悉白眼的敌人,一旦在战斗中落入下风,为了调整战斗节奏,就容易本能地按照习惯行动,利用忍术隐藏起来。
这种时候,就是他们日向的主场了。
查克拉在双眸中疯狂聚集。
下一刻,日向卓神色一凛,反握长刀,狠狠向后刺去。
刺穿血肉的触感清晰无比,日向卓抽出血刃,立即回身,当当当连砍数下,猛地将偷袭失败的竹取踹了出去。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砸入巨木树干之中。
木屑与灰尘层层浮起,完全遮掩住了树坑中的人影。
烟雾灰尘对白眼毫无阻碍,于是日向卓动作不停,果断甩身抽刃,单手掷出三枚苦无,尽数插入竹取体内,彻底断了竹取的声息。
他目视对方的查克拉散去,不待再次补刀,就直接跃走,消失在原地。
……
另一边,日向正道隐藏在植株之间,正凝神观察战场。
这次前来的敌人数量比他们多,而且都是成年人。
有着人数与战力优势的竹取轻松占据上风,只是一照面的功夫,日向这边就已折损一人,其余人也有受伤。
如果没有意外,恐怕不需要多久,日向就会被持续削减战力,最终陷入战败的结局。
日向正道眉头微皱,再次搜寻起日向卓的身影来。
他虽然不清楚日向卓的具体战力,但是日向卓在族内的名气,远比他日向正道大得多。
况且日向卓同为未成年,却已经多次完成了族长的任务,被提拔为族长亲信,实力必定不容小觑,只要日向卓能出现在此处战场,必定能扭转这个危险的局面。
然而,场内依旧没有日向卓的踪迹,不知道这个人在干什么。
“啧。”
日向正道冷漠啧舌,略带嫌弃。
他当场决定加入战斗,立即微弯身体,一点点靠近战场,摸向在边缘对战的二人。
这二人战局非常明显。
竹取一方的战斗经验明显更胜一筹,不仅将日向的攻击全部化解,还能抓住时机砍向日向的躯干,只是片刻便将日向斩得连连后退,血肉模糊。
危险之际,日向族人面露凶狠,不退反进,以肉身硬抗一刀,将手中的苦无刺向竹取的脖颈。
然而竹取并未躲避,只是用肋骨化作数个骨刺,便轻松挡住了日向的攻击。
这些骨刺晶莹剔透,未沾滴血。
竹取收回骨刺,狰狞嗤笑。
他跨步向前,用另一只手也握住一枚骨刃,一同斩向对面。
千钧一发之际,日向正道运气于足,低身疾行。
他化作一道低矮的黑色鬼影,瞬间就顺着草地滑至二人身旁,在两人腿上连踏数步,猛地一脚踩在日向胸膛,将人踹开。
大概竹取也没能想到,在这个战场上还能有一位小孩子在场,他的心力都在日向族人身上,完全没有警惕忽然出现的日向正道。
等他能够反应过来的时候,最佳的攻击时机已经错过,连躲避都晚了。
踹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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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日向正道神色未变,五指化掌,右臂抬起后撤,借着腰部扭转的力量狠狠击向下颌,将人打的往后倒去。
同一时刻,食指指腹上毒膏彻底散开。
正道唤道:“解药!”
日向族人立即停步,取丸吞药。
甜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顷刻间,竹取体内的查克拉暴动起来。
他的嘴脸溢出黑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意,在后仰的同时,一把抓住了日向正道的胳膊,唇间微颤。
瞥见这一幕的日向正道顿时寒毛乍起,下意识抓向他手腕的穴位,想要摆脱束缚,逃离此地。
竹取喃喃:“唐……松之舞……”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黑刃从侧面突进,斩断敌人的手臂。
日向族人抓住机会,将正道拽了回来。
刹那间,无数的骨头从他刚才近身的敌人身体里猛地钻出,那些骨头坚硬尖锐,连带着被毒素染黑的血液,刺向四面八方。
鸩羽香的香气还在蔓延,日向正道就着这甜腻气息咽了咽口水,心脏呼通呼通响个不停。
好险,只差一点,他就要被这些骨头扎成筛子了。
日向正道望向那柄黑刃的主人。
日向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附近,他迅速对周围下令吃药,便立即撞进下一处战场。
“多谢!”日向族人来不及与正道多说,也急忙赶去他处。
鸩羽香的蔓延还在继续,但是香气正在变淡,渐渐消失。
……这是第一个。
日向正道深吸口气,抬手按住自己吵闹至极的胸膛,于这战场边缘处缓缓闭上双眼,调整起状态来。
黑暗理应能抚平他的情绪,但是在众人的拳脚相接中,还夹杂着利器的铿锵之声。
这些声音尖锐刺耳,犹如兽爪磨铁、沸水爆鸣,丝毫不分敌我长幼,带着狂杂混乱的情绪,狠狠冲进所有人的脑海,令人心神无法平静,难以冷静下来。
然而不知为何,日向正道的心头忽然平白涌起一阵喜悦之意,外带着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一点点地浸满全身。
鬼使神差的,他觉得自己就算不使用毒药,也可以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仿佛他现在不是忍者,不是孩童,不是日向,而是另一个人,是个成人,是个空桑弟子。
这不符合现实情况的异常的感觉,令他茫然地睁开双眼,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时间不知自己所在何处。
正巧此时,一枚手里剑擦过身侧,打断了他的神思。
日向正道下意识抬起手,精准地勾住暗器中央的空洞,接着跃起,将手里剑远远掷出,随暗器直插混战中心。
战局中央的局势十分混乱,一个不留心就会被未被拦截的漏网利器刺中身体。
日向正道弯腰避过其中一枚苦无,抛出寒血白丸,脚尖微动,颠起半柄断刀,一掌击打在断刀刀柄上,将断刀击飞出去。
刺啦一声,这断刀顶着寒血白丸,深深刺入一位竹取的背部。
第二个。
日向正道心中默念,动作不停,第三次冲了出去。
就在此时,一位竹取族人从侧面袭来,那惨白的骨刃质地晶莹,上面却布满了伤痕与血迹,直劈日向正道的脖颈。
日向正道瞥过两人的体型差,对这危险的骨刃看都不看,速度突长,猛地窜出一截距离。
他双脚一错,带起一阵微风,如落叶般轻巧旋身绕至竹取身侧。双手化爪,一手抓背,一手抓肩,精准掐住这人的关节,咔咔两声便拧断了脊椎。
竹取闷哼一声,身子软软落下,被他补上一记柔拳,击断查克拉经脉,接着由族人挥刀收命。
第三个。
日向正道一脚踏在尸体上,环顾四周,再次闪身离去。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游走于战局之中,锁定目标,瞬间出现在敌人上空,在遮挡住光线的同时,催化了所有的毒膏。
鸩羽香即刻散开。
那甜腻的味道仿佛有形有质,带着丝丝.诱惑,像夏日绽放的妖艳花朵,随着日向正道抽出的纸扇用力一扇,便浸入人群之中,混入战局。
注意到日向正道行动的族人立即服用解药,被敌人缠住来不及服药的族人,也在日向卓与周围族人的帮助下,顺利脱离纠缠。
下一刻,周围所有竹取突然面色发黑,猛地喷出一口浓黑的血液,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零碎的光斑洒在战场上,将一处处凝固的黑色血泊照亮的闪闪发光。
有些机灵的日向以刀身击飞血泊,用毒血污染敌人的肉身。也有竹取击倒日向,将日向钉入血中。
日向正道轻巧下落,停在巨木的高大树根旁。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日向正道站在高处,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满地横尸。
他同好似无数双眼睛的光斑一同,静观下方的刀光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