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小少爷让正道开心许多,他五指化掌,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闪现,每次出现都会带走一人的性命。
他甚至有心情翘腿坐在尸山上,挨个数有多少个忍族。
最顶上的“尸体”动了动。
正道数数的声音一顿,转头用指尖,顶着“尸体”的脊柱下滑。
一块、两块、三块,在数到第五块的时候,正道三指用力一扣,咯嘣,没死透的尸体顿时彻底瘫软。
日向正道拍拍尸山,得意地往龙丸那边看去。
然而小少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没看到他的精彩表现。
日向正道笑容消失。
他跃过去,踏着小少爷的背拿脚推他:“喂!”
龙丸仍没有动弹。
他半跪下来,挪开挡住面部的胳膊,露出龙丸脸上成片成片的毒素痕迹。后者睁着眼,双目却没有聚焦,显得颇为无神,嘴部蠕动着,似乎在说话。
日向正道面色一变,立马将人扶起。
他迅速检查过龙丸的身体,拽下背后水袋,取出三枚不同种类的毒丸放入水袋之中,隔着皮革将毒丸捏碎,使得毒性完全融入水中,才用左手揽着人,试图把水灌入龙丸的口中。
“正道……正道……”
日向龙丸嘴中反复嘟囔着:“告诉千枝还有人……告诉千枝是那个人……告诉千枝是那个人……”
他一直在说话,水袋贴在嘴边也没有该有的饮水反应。
正道找不到机会施救,非常烦躁地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拽,腾出半个左臂掐住后者腮部,呵他:“闭嘴!喝你的水!”
神志不清的龙丸仍嘟嘟囔囔,闹着要赶回去。
两人折腾半天,最终以龙丸的嘴被捏成“3”型,塞进水袋嘴里为结束。
吃下新的毒之后,旧的毒褪去,日向龙丸随着毒素的起效逐渐安静,头歪在正道身上,似是睡着了。
日向正道将人抱起,以草木作水面,足尖轻点,仿佛飘荡般平稳前行。
他并未立即返回日向,而是在南贺川周围徘徊,捕捉毒物,搭配他在今川取得的药草为伤者施毒。
在一次次施毒中,龙丸体内的毒素愈发和谐平稳。
日向正道把最后一叶毒膏渡进龙丸口中,看着后者恢复正常的脸色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日向正道的精神世界里,黑色光球疯狂闪动。
正道看着龙丸的目光,不知不觉地变了味道。
他的手摸向身上藏着的毒药。
毒尸的制作过程颇为复杂,条件异常苛刻,仅是维持实验对象体内的毒性就拦住了无数的人。
而此刻,他的眼前有一个合适的躯体……
“我们现在在哪?”
耳边忽然传来动静,日向正道猛地回神。
他问道:“你说什么?”
日向龙丸的声音极度虚弱,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
他闭着眼,枕着正道的肩膀轻轻重复:“现在在哪……”
正道:“还在外面。”
“是吗……”
日向龙丸的声音微微提高:“快回去告诉姐姐,有人藏在——”
正道揽着人的手啪的抽了他胳膊一巴掌,没好气道:
“省点力气吧,你都快死了,要说什么等回去再说。”
日向龙丸沉默。
他呵呵轻笑,有些感慨:
“没想到你也救不了我。”
正道“啧”了一声:“我学的是杀人的功夫,不是救人的。”
日向龙丸又沉默了。
正道以为他终于学会闭嘴,身体微微前倾把人抱起来,好继续赶路。
日向龙丸感觉到有两滴汗掉在自己脸上,他又道:“我要死了?”
“嗯。”
“这样啊……”龙丸的声音渐渐变弱:“我要死了……”
日向正道感觉有水浸在肩头的衣服上,冬日寒冷刺骨的凉风便顺着那里浸入身体。
他嗤笑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大少爷还是个爱哭鬼。”
龙丸:“……”
龙丸转移话题:“你记得把话带给千枝,告诉她那个人——”
闻言,正道直接松手。
日向龙丸摔在地上倒吸一口凉皮,气到磨牙:“你就这么对伤员的?!”
“那对不住了,没照顾过任何人。”
正道俯视着龙丸,持续嗤笑:
“而且我可不乐意干替人交代遗言的事,我跟那些好欺负的土医不同,你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现在就闭嘴。”
日向龙丸冲他翻了个白眼,闭眼休息,续命去了。
等到龙丸真的彻底安静后,正道再次把人抱起,离开了这里。
……
在正道去找龙丸的几天内,日向千枝已经调来人保护车队,自己提前回到族里遥控指挥。
千枝此时正在族长宅,翻看仓库的统计数据。
二长老和稻田并未带回太多收获,她准备待车队归来,就把车上的精粮卖掉,换成其他的粮食,以供过冬。
族人懵懵懂懂:“贵族赏赐下来的精米能卖吗?”
千枝:……
千枝:“这件事让稻田来做吧。”
族人继续懵懂应下,但也因为这件事想起了稻田的吩咐:“今年的天气有些诡异,族里的老农们有些担心明年开春雪化。”
千枝拿扇子击打着掌心思索。
“让二长老带着稻田再建个仓库吧,建在哪里让他们看着办。”
族人不懂为什么跳到了这个话题,乖乖应下。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有族人大老远呼唤千枝:
“少族长!少族长!正道和龙丸回来了!”
闻言,日向千枝情不自禁地往外冲出去两步,随后反应过来,整理自己的着装和表情,缓步出门。
……
正道没有告知族人已经寻到龙丸的事,直到远离千手,贴近族地周围,才被发现踪迹。
族地大门口处,越来越多的族人聚在这里。
洁净的大白花在冬日盛开,轻轻摇曳,散发柔和的香气。
在众人的等待中,日向正道带着失踪了一个多月的人,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如同飘落的花瓣那般,从高空缓缓落至地面。
在落地的刹那,正道足尖轻点,更换了轻功功法,借着下落的势头飘到门口。
族人们纷纷让开道路。
忽然,远处出现一群人喊着“让开让开!土医来了!”风风火火地往这边冲,直接停在正道面前就要抢人。
“快快快,把人给我!”
正道不悦地皱起眉头,但看他们十分着急的模样,寻思反正人必死无疑,死在谁手里结果都一样,于是把还在睡觉的龙丸撂给土医,抛下试图跟他搭话的其他族人,独自回家更换衣物去了。
他身上的衣服是离开车队之前换的少爷备用装,上面都是这些时日在林间穿梭时沾染的灰尘泥土、不知名植物的尖刺与种子,以及敌人和自己人的血。
日向正道用凉水简单梳洗过后,把这件衣服在泥里搅上两圈,带着脏到没眼看的衣服去了族长宅。
……
族长宅内,数位族人和稻田等在这里。
日向龙丸正在和千枝这个月发生的事情,尤其强调了对面在寻人能力的上的异常,和他们俩都知道的那个目光。
千枝眼底的疲惫更甚,却一只手搭在弟弟手上,轻轻俯身微微侧耳,倾听龙丸的话。
“和正道那里的苦涩味道不同是吗?”
“是的,他们似乎是两股势力……”
提到正道,日向龙丸不由得跟千枝强调:
“千万要拽着他学习更多的宗家招式,他们下一个要杀的有可能就是正道。”
千枝应下:“放心吧,这件事长老们阻止不了我。”
龙丸的目光涣散又凝实,精神状态比刚才好上些许。
他摸出封印了自己与敌人的眼睛的卷轴递给千枝:“等我死了,记得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千枝已经知道了龙丸体内的毒素情况,此刻看到后者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反而高兴不起来,拿着卷轴苦涩笑道:
“我自是知道的。”
龙丸握住姐姐的手,安慰似地笑着:“我知道你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想和你多说说话。”
千枝垂着脑袋,和龙丸轻抵额头,轻轻喃喃:“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的漆黑长发铺在地板上,纠缠在一起。
龙丸:“把那个黑泥告诉正道。”
千枝:“好。”
“他如果不想替代我就由他去吧,那家伙变得更随性了。”
“好。”
龙丸闭着眼,喉间颤动数次:“如果……计划失败了,你不要责怪自己。”
千枝顿了顿,正要应下,纸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拉开。
日向正道大步踏入屋内。
千枝和龙丸若无其事分开。
日向正道看了一眼龙丸的状态,就知道这个人在什么阶段。
他三两步靠近,将少爷装在龙丸面前展开,给这件衣服的主人看这件衣服的结局。
日向龙丸深吸口气:“你没学医术真是可惜了。”
正道:“?”
龙丸虚弱着咬牙切齿:“死人都能被你气活!”
话刚说完,日向龙丸没忍住笑出声。
正道察觉不对,警惕起来:“你笑什么。”
日向龙丸看向他的目光非常欣慰,像是看到孩子终于变成熟了的大人:
“之前还没注意,没想到你真的肯穿这件衣服,我后继有人了。”
日向正道连忙将衣服丢到一边,和这件衣服划清界限,面上嫌弃得很:
“你就不能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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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实去死,非要说这么一句话恶心我。”
“衣服不是你拿来的吗。”
龙丸的精气神更足,慢慢笑着,愉悦的声音从嗓间传出。
听到他笑,在一旁站着的日向稻田的眼睛反而越来越红,闭着眼不敢再看。
正道冷哼:“你知道我不是你,何必牺牲自己保全族人。”
龙丸轻轻摇头:“如果是你遇到陷阱,我也会牺牲自己保护你。”
龙王难得对正道说心里话,但正道眉头一皱:
“事到如今,你依旧看不起我?”
龙丸哭笑不得。
“你这家伙,好赖不分。”
正道自知理亏,继续冷哼。
日向龙丸问他:“你的柔拳怎么样了?”
“三十二。”
闻言,日向龙丸扯了扯嘴角,好像是在嫌弃。
“你是趴在地上打的吗。”龙丸呼出的气越来越长:“以后小心点儿吧……”
龙丸的声音越来越小,日向正道靠的越来越近。
“三十二,不够的……”
前者喘了口气,到最后,日向正道连他的声音都几乎要听不到了。
“不够…活下去……”
正道沉默片刻,再接话的时候,既是回答也是回呛:“我比你想的更强。”
日向龙丸也不知道还听不听得见回复,只见他嘴唇颤了颤,望向稻田所在的方向,不动了。
日向稻田睁眼,看到的就是龙丸没有聚焦的双目。
他双腿一软,坐到地上,口中失魂落魄地喃喃着例如“完了……”“日向完了……几年的计划完了……”“这下没有未来了……”之类的话。
“吵死了。”
正道一脚把他踹翻。
稻田保持着被踹翻的姿势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才和大脑转动起来了似的,趴在地上哭着喃喃龙丸少爷。
正道又去看千枝。
日向千枝跪坐在地上,抓着龙丸的一只手,垂着脑袋毫无动静。
以正道对千枝的印象来看,千枝作为少族长,不可能对稻田在这种时候打击族人信心的发言没有反应。
他眉头一皱。
“千枝?”
陆续有族人发现千枝的不对劲,抹抹眼泪唤她:“少族长?”
这下真的是有问题了,日向正道连忙上前接触千枝。
哪想他的手刚碰到千枝的肩膀,后者便脑袋一歪,向一旁倒下。
正道连忙搂住千枝:“土医!去叫土医!”
族人们急忙离开。
日向千枝的脸色本来就因为前段时间的忙碌偏向蜡黄,现在更是没有一丝血色,比躺在地上的死人情况更糟。
正道把指尖搭在千枝手腕上,试图凭借自己玩毒涉猎的一点点可怜的医术,判断千枝的情况。
数息过后,正道松了一口气。
千枝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过度疲劳又悲恸至极,暂时晕过去而已,趁这次昏迷休息休息就好了。
话虽说如此,他却渐渐攥紧拳头。
土医们冲进来,看了眼没法下达命令的稻田,和根本没想下达命令的正道,把龙丸的身体留在了屋里,急匆匆接走千枝,救治少族长去了。
剩下的族人也跟土医跑了出去。
日向稻田终于哭完一波,脑子略微清醒些许。
他扑到正道的身上,抱着正道大腿,说龙丸还睁着眼,肯定还有一口气,让他救救龙丸。
正道被他烦得不行,右腿一抖,将人震开。
——他学的是杀人的办法,不是救人的办法!
话虽如此,人虽然救不了,但正道却有别的打算。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指腹捻磨间带着一丝难耐与兴奋。
看到正道开始掏东西上前,日向稻田乖乖安静下来,小步随着正道靠近龙丸的尸身,微微探头期待着。
正道将诸多类型的毒药取出,摆放在身周。
他思索着药中的毒性,或喂或割,或抹在皮肤上以查克拉导入,把近八成的药物都留在了龙丸体内,细细观察着尸体的变化。
半炷香过去,尸体并无太多改变,连腐毒都耐它不何。
正道小小的兴奋了一下,又紧接着失去兴趣。
他的毒尸失败了。
就在此时,身旁突然传来有人咳嗽和撑起身体的动静。
“龙丸少爷!!”
日向稻田兴奋大叫一声,扑到两人身上。
正道光顾着照顾毒药别被这个脑子彻底下线的家伙踩到,此刻躲闪不及,只能勉强用双臂在自己和亡者之间撑出一点安全距离,免得与尸体进行亲密接触。
但稻田的呼声他也没有无视。
低头一看,本该气绝的小少爷后仰着头,略带惊慌和好奇地注视着他。
正道:?
……我学的……应该是杀人的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