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块再次轰隆隆地移动,只是这次是两块一起。没有任何一盏灯火熄灭,板块停下时,墙上亮了一盏烛火。
“恭喜!你已初步掌握了移动自己的规律。”
墙上这样写道。
“成功了?”希伯斯惊诧道,“看来这一关也没有很难,也没什么危险?”
说着,他又在墙壁上写了几串数字,板块又挪动了几回,却迟迟拼不上第三块。
希伯斯蹲下准备再写,乌拉诺斯拦住了。
“我们不知道终点,或许可以试试调用我哥的无限法阵。”乌拉诺斯说着便伸手过来。
希伯斯要松手把匕首让给乌拉诺斯,却未想到乌拉诺斯直接握住了他的右手,带着他画了一个调用符号。
迷宫内本就湿热,希伯斯被蒸出了一身薄汗,倒也还算能忍。但乌拉诺斯的胸膛贴上他后背的那一刻,他感到脖子上几颗汗珠滚下,有些痒。
乌拉诺斯的手比他的小,不能完全包住,几根手指贴着他的指缝用力。
“好了,在这里写上规律。”乌拉诺斯画好阵法后撤开了手。
调用无限的符号其实不难,“∞”。有点像一双眼睛,也有点像一双手铐。
希伯斯看着它,不知是来自无穷符号的震慑还是刚刚被乌拉诺斯握住的缘故,总之右手有些打颤。
他在无穷符号下方写道:
2N+1、2N^2+2N、2N^2+2N+1(N≥6且N取整)
无穷符号被激活,板块迅速移动——可能是因为板块移动速度太快,此时看起来更像是神殿的其他部分围着他们横冲直撞。乌拉诺斯用于标记移动径迹的琴弦从金色变成银色再变成普通的铜色,像蛛网一样越织越密,最终不堪重负,“叮”的一声断开。
乌拉诺斯拨了几下琴弦,大喊一声:“停!”
无限循环断开,一堵墙壁靠过来,撞上板块一侧。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希伯斯问道。
乌拉诺斯摇摇头,走到墙边。
墙上显现了几行字:
“我不是数列。”
“我是一个小于1的小数。”
“我是一个无限不循环但有规律的小数。”
希伯斯将这三行字依次念完,道:“我觉得它很有可能是0.345512137242594041……由勾股数组成的无限不循环小数?”
希伯斯话音刚落,所有烛火在一瞬熄灭,大殿陷入一片黑暗。
“看来我猜对了。”希伯斯道。
紧接着,他们停留过的地方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斑,或明或暗,像点缀在夜空之中的群星。
那些光斑不够照亮周围,只够让人看见它自己。
他们再一次陷入漆黑之中,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害怕。他们知道自己就在对方身边,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位置。
恍惚间,他们好似站在浩瀚宇宙间俯瞰群星的神。
“又是无理数……我好像明白了!”乌拉诺斯道。
“明白什么?”希伯斯问。
“希伯斯,你说,怎么鉴别一个数究竟是不是无理数?”乌拉诺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既然阿美西说她目前的法术范围不涵盖无理数,那么——不能化成分数形式的小数,就是无理数。”希伯斯思索道,“或者换一个更容易判断的表述,无限不循环的小数就是无理数。”
“是了,无理数并非没有规律,也并非没有道理。它的定义只决定了它‘无限’且‘不循环’。它一样可以是有意义且实用的,比如根号2、根号6;可以是美的,比如黄金分割数、自然底数e;还可以是有规律的,比如这个迷宫想要告诉我们的数。”乌拉诺斯道。
希伯斯轻轻地应了一声,鼓励乌拉诺斯继续往下说。
“事实上,‘是否能化成分数’只是对自然界各类数的人为分类。它有用,所以受到了推崇。可它也造成了人们对‘有理数’和‘无理数’的刻板印象,认为有理数一定是简洁的、美的;无理数一定是混乱的、丑恶的——甚至是毫无道理的。人们给自己画了一个限制思维的怪圈,躲在里面不愿出来,反而会错过圈外的真理。”
群星闪耀,夜空浩渺。这本是无高下之分的两样东西。
乌拉诺斯记得小时候,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而哥哥阿斯特里已经是成功带领城邦走出一次数学危机的领头神裔。
所有的居民都仰望伟大的阿斯特里殿下,乌拉诺斯也仰望自己的这位哥哥。
准确地说,他和阿斯特里不像人类亲兄弟那样熟悉。
他不会叫阿斯特里的名字,但是会叫阿美西的名字。阿斯特里本性严肃寡言,脾气还疑似有些暴躁。乌拉诺斯有时看着他都有点怕,甚至在阿斯特里的衬托下,冰冷冷的神谕也没那么可怕了。
但乌拉诺斯渐渐发现,有理数殿下的暴躁只会对自己展露——尤其当他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阿斯特里哥哥其实也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受人爱戴。
灵力不成熟却被神殿供养的乌拉诺斯就不一样了。城邦中常有人议论,这位小神裔是否是带来“灾厄预言”的一位煞神。
乌拉诺斯常常对着神像问母亲,自己究竟从何处来,背负怎样的使命。这是他鲜有的,不笑的时候。有一次他跪在神像下时被哥哥看见了,他胡乱抹了眼泪就要从草地上起来,换上那副开朗的笑脸。
哥哥张开双臂抱了他。
这好像是哥哥第一次抱他。他靠上阿斯特里的胸膛时才意识到,阿斯特里是他的亲哥哥,他不是孤身一人。
乌拉诺斯没有再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像哄婴儿一样拍着他的背。
“哥哥……我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是神裔,为什么我什么都不会?我真的会成为合格的神裔吗?我想成为你那样伟大的人。”乌拉诺斯抽泣道。
“你会的。”阿斯特里安慰道。
“你是我的老师吗?”年幼的乌拉诺斯问哥哥。
“我是你的哥哥。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是你的老师。”阿斯特里认真回答道。
“你也有过老师吗?”
“我的老师是一位来自美索不达米亚的神谕。在他之后,已经换过好几任神谕了。”阿斯特里耐心道,“幼年神裔的老师往往会是神谕。我也建议你认西比尔做你的老师——不仅仅是符合传统,她也比我更有教导学生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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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不要西比尔做我的老师!”乌拉诺斯一下挣开了阿斯特里的怀抱,“我讨厌预言,也讨厌神谕。”
“预言只是西比尔的本领之一,更不是神谕的必备本领。如果西比尔只会预言,那她是当不上神谕的。”阿斯特里冷静道,“你可以扮作普通孩子,去城邦里转一转,看看神官们在神殿之外的样子。”
于是乌拉诺斯第一次走出了神殿。
他看见减法术士在医馆救死扶伤,看见几何术士骑着狮身人面兽出海云游,看见乘法术士教码头的商人们做生意……
当然还有各种民间流传的故事,诸如贝洛斯大战海怪、老乘法术士收徒,还有紫水仙与红山茶。
他最终听从哥哥的建议,认了神谕做自己的老师。
阿斯特里殿下本以为这事就算是完美解决了,可没想到乌拉诺斯出了一次神殿后就对神殿外格外向往,五次三番地偷溜出去。
乌拉诺斯每溜出去一次,阿斯特里都要发一次火。
这和居民口中那位温柔和善的大王子有理数殿下实在不符。
想到这里,乌拉诺斯忍不住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希伯斯问。
“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乌拉诺斯把自己的回忆一股脑倾倒出来。
希伯斯一边听着,一边会心地笑着回应。
“你跟你以前也不太一样了,我似乎能感觉到,你的灵力又成熟了一些。”最后,希伯斯道。
“确实不太一样。”乌拉诺斯凝神感受着体内的气息。
他抱着七弦琴,在黑暗中弹了一首明快的曲子。
周围的“星星”开始在琴声下缓缓流动,正如四季变幻时的斗转星移。
接着,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
琴声停下,乌拉诺斯轻轻走上前推了推门。
石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的那边一片明亮,黑暗中照进一束光。
希伯斯迎着光走上前:“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了,乌拉诺斯,你准备好了吗?”
乌拉诺斯点点头。
两人弯下腰,齐齐钻入石门打开的洞口。
几乎两人进入的那一刹那,石门“砰”的一声合上。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石门内侧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希伯斯一眼看见了最上面的一行,念了出来:
“一个死于所爱的人长眠于此。”
乌拉诺斯抓紧了希伯斯的手。
他看着希伯斯,没头没尾道:“我想我是爱你的。”
希伯斯一愣。
“不,我是说,我爱你。”乌拉诺斯笃定道。
希伯斯这才反应过来。石门上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没用的信息。目前希伯斯在神殿内明确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如果说他们两个中一定要有谁“死于所爱长眠于此”,是希伯斯的可能性更大。
希伯斯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呀!”
他眨了眨眼睛:“我敢保证我们两个都会从这里出去,不会有谁‘长眠于此’。这个石碑上写的也许不是预言,更不是什么通过条件。”
乌拉诺斯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打量周围。
“你看,这里像不像个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