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我应该是被风雪冻得心也冷硬了,找了处没人的树下将阿傩放下。我去不了更远的地方,也不能将阿傩带回京都。阿傩天生这副怪异相貌就是罪孽,是他无法和普通人共存的原因,不能怪自己心狠。

    我吃百家饭长大,四肢健康,体貌端庄,拥有普通人无法比拟的咒力,即便如此都经受了许多痛苦折磨。阿傩日后又如何能活下去?或许死在山上更好些。

    善弥酷爱替人占卜天命,嘴中念叨着玄之又玄的命理,我不喜欢这些,连带着关于这方面的术式都学的很少,敷衍了之。

    我讨厌占卜命数,我就是烂命一条。

    我在京都都混不出名堂,知道那么多是要成神吗?

    我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朝山下走去,笑着笑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

    浅川不鸣!

    你拔除咒灵时候的狠厉劲呢,你不是眼都不眨就能杀了那些似人的怪物吗!

    抿心自问,阿傩长得多可怕啊,他身上没有有正常人类的模样,他和那些怪物才是相似的存在,所以心中为什么会这么愧疚呢,阿傩的亲生父母都不要他了,他们不愧疚不羞耻,你难受什么?

    多贱的一条命,才会自找麻烦。

    但是阿傩真的死在山上了怎么办?

    山上有野兽,这是我选择在这附近安家的原因。他的脑海里浮现阿傩被野兽啃食的画面,鲜红的血溅满了雪地,樱红色的眼睛失去光彩。

    阿傩长相如同怪物,但没有妖怪般强大的能力。

    我停在原地,大口喘气,鸢紫色的眼眸浮现挣扎之意。

    “找阿傩!找阿傩!冷死啦!冷死啦!”

    “雪女要吃小孩啦!!”

    兔子式神围着我转圈圈,烦得要死。

    扔下阿傩后漫无目的走了很久很远,但此刻我希望阿傩还活着,至少不要这么快死去。

    “若是...若是我找到你之前就被冻死了,那也是命中注定。”我咬牙。

    “所以你得活着,等等我。”

    我的左脚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抱住,整个人绊倒在雪地。

    厚厚的雪铺满了地面,摔得不狠,只是雪有些冻人。

    抓住我脚的小东西嘻嘻哈哈的笑着,顺着他腿边爬呀爬,爬到胸前,接着往里衣钻,暖烘烘的脑袋贴紧他的肩膀,他攥住我的头发,手劲儿很大,攥的生疼。

    鸢紫色的长发散落到雪地,几缕发丝披散到我脸上,被阿傩抓住,含到嘴里。

    我翻身抓住捣乱的手,高举起这个拥有着四手的异形之子。雪花落进我眼眸,没有眨眼,像没有察觉到融化的雪水。

    我长叹,将阿傩抱紧在怀中。

    记忆里鲜少有父母出现的场景,更不要提如此亲呢的画面,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阿傩。阿傩是导师的孩子,自认不够资格做阿傩的义兄。

    我占卜的功夫很烂,归功于在寮院求学时不认真学习的缘故,试图占卜出加贺敦仄的住处。

    既不忍心取阿傩的血来占卜,也有这小子爬高蹿低不好抓的原因。

    有血亲的毛发便可占卜到详细位置,但不知为何关于加贺敦仄的星象虚虚实实,朦胧暗淡。

    我感到烦躁,手指无规则的敲打桌案,是我的占卜水准太烂了,也有可能是加贺敦仄有意隐藏自己的星象,他离家后加贺氏族不免有人。

    我与山上一只有灵性的母狼做了交易,冬日产下双子,母狼奶水充足,用少许咒力祝它修行,换了些狼奶喂养阿傩。

    阿傩胃口很好,很适应狼奶的腥甜。

    或许是冬日森冷,自被咒灵挖去左眼后的眼眶不在阵阵疼痛,我特意留长了前发遮挡住左眼,原先是没有影响。

    直到某日睡醒,阿傩掀开我的额发,手指试图戳进我空洞的眼眶,我才意识到不妥。

    我的眼珠完整的时候还算好看,是和头发相配的鸢紫色,沾着点靛蓝,是很璀璨的瞳色。

    我的样貌也算清秀,这也是那群咒术师们拿我打趣的原因之一。

    他们常常将我比作花街游行的舞姬。没有明白这群人险恶用心之前,我曾以为他们是好人,直到一次次被教训被捉弄,我才学会保持距离。

    拥有强大的咒力不代表拥有一切,更何况他不算强大,我对此恨得咬牙切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五十铃家的仆人找上门,为的是园月火祭。

    月色初浓,前一年百年花夜祭典上我喝的酩酊大醉,醉酒后又不喜欢闹腾,独自钻进远离人群的矮石后靠着休息。

    酒意涌上喉咙,呕的人反胃,喉咙里都是酒味。

    月色下,善弥一袭素色和服,绣纹着银色弯月的羽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不知道那是用什么银线绣出的样式,但肯定很贵重,因为那件羽织美得如梦似幻。

    “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这类人。”

    月色下,我向善弥发问。

    你是否和那些贵公子一般将他当做个玩物,消遣的乐子。

    或许是趁着酒劲装疯,或许已经醉了,心底却还想要个答案。

    善弥的手覆在我头顶,轻柔的如同一片鸿毛,和善弥的吻一样缱绻温柔,干涩的唇瓣相抵,却带来极大宽慰。

    我双眼紧闭,呼吸又轻。

    宪成说的不错,五十铃确实很漂亮,这张脸胜过京都内所有贵女。

    扣在腰部的手紧了紧,禅院善弥强硬的按住他,颇感意料之外,我很擅长亲吻,是本能也好天赋也罢,唇贴合的那刻舌尖舔舐着他的唇,如同灵巧的蛇。

    善弥说什么?

    “不鸣,努力的孩子应当得到回报,但在京都,有天赋且努力的咒术师恒河沙数,你无法出头。”

    彼时我的眼睛完好,咒力碾压寮院里除善弥外的所有人。年轻气盛,傲慢不自知,这是曾经的我。

    【五十铃,越是强大的人其言灵能力越发可怕,你否定未来的瞬间也对自己下达了咒缚,人类的情感凌驾于万物之上,复杂过所有的生灵的构造,这强大的能力也是最恐怖最无解的能力。】

    【咒术是诞生于人类情绪中的一种力量,你在咒术的领域天赋异禀,但身为咒术师者不可意气用事,不可沉溺俗情。】

    【你的心智过于软弱。】

    这是导师曾对对他的劝言,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一场日落一晚息,我和善弥同在圆月火祭等了三天,不算漫长,三日不出帐篷,善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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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问缘由,心情好时与我对弈。

    我不是善长交谈之人,善弥似乎有更忙的事,第三晚落账前加茂宪成找到我,他劝阻我回去。

    “你不适合成为咒术师。”他说,“也不应该拒绝善弥的邀请,他能给你的东西远比你自己拼命争夺来的要多,乖乖当个玩物不好吗,善弥也不是什么品行恶劣之徒,他对待情人很温柔的。”

    即便日后再善弥成婚,以他和善弥的关系也可以接手五十铃。

    看着宪成的脸,我忽然想起曾经骗他涂白脂粉的男子里有加茂分支的次子。

    “滚。”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此行,五十铃。”

    这是加茂宪成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语里仿佛藏着无形的枷锁,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住,这种被窥伺的拘束感,我皱眉,指尖划出半圆弧线。

    我本能用上净化式,加茂宪成大笑离开,直至圆月火祭结束我们都再未遇见过。

    灰暗的账落下,圈出一个安全范围,趁着夜色我和善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个方向。

    “五十铃卿可曾听闻民间人面树的传闻?”

    “这臭味来自那人面树?”我脑中灵光一闪。

    “是的,已是特级咒灵。”

    “不过此行我在你身旁,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善弥从袖口取出一个容器,抬手间,冰冷的气息出现在半空。

    我震惊,原来善弥也和咒灵结契吗?

    “人与咒灵其实并无分别,五十铃卿难道不觉得吗,人懂得善恶而不守,但咒灵更为纯粹直接,有时我觉得与咒灵相处更为放松些。”善弥继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其实我一直很想和你接触,但种种原因总是错过,五十铃,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同类的影子,你我都不是世俗规则能约束之人。”

    善弥仿佛变了一个人,那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纯洁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他更像是只哄骗人心的千年狐妖。

    “一直以来我似乎都忘记询问你,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认同感,还是权利,或者地位,人总有无穷无尽的欲望,你被困在其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未曾拥有过钱权。”

    “我想赋予你这些权利,介时,你我便更加相似。”

    “期待你的决定。”

    禅院善弥的咒灵发出尖锐的长啸声,他的双眼恢复澄澈,但我已经掉入了人面树的幻境。

    周遭突然变得空荡,烟雾散去后,我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夹杂着女人幽怨的叹息声。

    【好久没有遇到咒力充沛的人类了,单我不喜欢杀戮,做个交换吧咒术师,我替你实现内心深处的欲望,而你将全部都奉献给——】

    眩晕向我袭来,再清醒的时候他置身于宽阔的院落。

    穿过回廊,孩童的欢笑声从远处响起,嬉戏打闹的身影穿过我的身体。

    我看到五十铃家主跪坐于大堂中,周围跪满了京都赫赫有名的世家家主。

    他们虔诚的供奉着蒲团之上穿着华贵的年轻男人。

    他有着鸢紫色的长发,如同妖异的藤蔓般纤长,缀着白色花朵垂落,交织于脚边,腰间束缚红白腾绳,他转身,鸢紫色的双瞳中掺杂了点靛蓝,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