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冬季过后便是春日,春雨连绵不绝的下了好几天,我在榻榻米上也躺了许多天。

    高热持续不退,汗如潮水湿透了一床又一床薄被。

    里梅应该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服侍着我,但是没有用。

    “吃药...也不一定能好起来。”我艰难的开口,沙哑干涩的嗓音令我都感觉陌生。

    “我没有办法坦诚的面对死亡,死对我不是终结,我答应了她,定下过承诺……”我喃喃道。

    “什么承诺?”

    “要陪伴她…直到永远...”

    黄泉番……

    碧落泉……

    彼岸花盛开的国度,我和黄泉藩的女主人许下约定,死后灵魂不入轮回,永生永世陪伴着她,所以黄泉番内无人敢渡我。

    身上疼得很厉害……

    又不是很难以忍受,这种疼痛比不上和被挖掉的眼珠的痛苦,可浑身都热的厉害,温度高的像是要把我蒸发掉。

    “烫……”我低语道。

    一只冰冷的手覆盖到我额头。

    “里梅?” 视线朦胧一片,偶尔能看到大片樱粉色的扎眼色块,一堆一堆,像是贵族们用昂贵色彩涂抹在绢布上的燃料。

    那只手顺着额头,抚摸到脸侧,冰凉的触感舒服的我忍不住贴了贴。

    然后我听到低沉的闷笑声。

    宿傩很清楚他现在这温顺柔弱,甚至是乖巧的模样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记忆里这个男人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就像是变了个人。

    不再锋利的嘴巴,温软的视线,朦胧的大脑蛊惑了他迟钝的行为。

    就像是披着洁白色被毛的野兽,乖顺的脱去獠牙。

    一旦病好后,就又会变成原来那个冷漠的人 。

    究竟那个才是真实的不鸣,宿傩搞不懂。

    “很难受?”

    “恩……”

    “那为什么会爽的叫出来?”

    “……生理反应罢了。”

    “看来你并不讨厌啊。”

    “你有见过醉酒后被剥下皮肉,在少女肌肤上作画的人吗,你有见过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靠吃尸体长大的孩童吗?我都亲眼见过,且经历过……这只半瞎的眼睛看过太多残忍的事物,我受过的折辱远比昨晚更甚,若你是想以此来攻击我,欣赏我崩溃的表情,那可就打错算盘了。”每说一段话都需要大喘气,喉咙像是含着烧红的炭,烫中灼热的疼,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强烈的羞辱感席卷了我的大脑,肺部艰难的运作,喘气着,但我依旧要说出这些话。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你们任何一人污蔑羞辱我的所作所为,我都不在乎,唯独那个人不行……”

    仿佛在挣脱某种束缚,我的手费力的从被窝中探出,像是要抓住那道光亮。

    “我…本来就是从最底层,最低贱的地方爬上来的贱民,我们这种人……”

    哪怕和贵族们站在同一片土地,都被视作污染空气的污秽,万物生来不公平,我早就认清这个道理。

    但是唯独那个男人……善弥……

    每当回想起寮院外,他站在众人簇拥的正中央,睥睨我的眼神,就令我无比恶心。

    仿佛尊严化为了实物,被他踩在脚下。

    意识一面撕扯我低吼道快去向他求饶!去奉承恭维这个未来的最强咒术师!哪怕是做他身边的一条狗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一面又愤怒极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那样看着我,不过是占着家世天赋的贵族,一丘之貉!

    京都里和鬼怪签订契约的咒术师不止我一人,为什么只有我被划为了异端!

    所有不甘愤怒的负面情绪,连带着那些契约汇聚成的咒力,汹涌澎湃。

    宿傩只是瞧了一眼,将那些滔天的咒力化为泡影。

    “那个人是谁?”

    “......”

    ————

    我能看见了。

    我没有声张,里梅如往常侍奉我洗漱,即便习惯了他的照顾,但现在已然能看见,是很新奇的体验。

    他比我想象中更要娇小点,很少有表情,气质很冷,符合我想象中里梅。

    木制勺子抵在我嘴边,肉汤的味道朴实又甜美,里梅距离我很近,近到可以嗅到他身上的香气。

    “大人,今天想出去走走吗?”

    “好啊。”我说。

    逃出这座山并没有费太大功夫,慢悠悠的跑到山顶时才看清楚这里居然就在京都地界外不远处的荒山上,我甚至可以看到云雾笼罩中的入霞山。

    眼看快要离开,几枚冰刀瞄准我的方向射出,狠狠扎进我脚边半寸的土地里。

    我有些不解,他原本可以杀死我,但又临时改了主意,有几枚瞄准我命门的冰刃半空炸开。

    隔着百米距离,我看到了白发少年,风吹散他的额发,他目光冰冷的盯着我。

    要对这个骗子说什么。

    可人类生来就是满口谎言的动物,面前的男人更是从未遮掩过他的意图。但里梅无法克制内心怒火,它在心底一阵阵膨胀,撕咬里梅的理智。

    男人们都喜欢驯服的感觉,可当宠物脱去温顺的皮囊露出真实面目,他们又无法接受现实。

    他的手微微颤抖,从愤怒到平静,他转变很快。再睁眼时已经下定了决心,最终,眼中那一抹苦涩消失。

    “大人,请随我回去。”

    我想了许久,到底该如何报答他?

    最后决定用里梅最擅长的术式杀死他。

    咒力没有恢复完全但用来对付他足以,冰霜顺着地面如蛇般蜿蜒追寻,很快抓住里梅,我伸手抚过他的侧脸,他来不及做抵抗,分秒间将他冻成冰块,他变得更像雪妖了。

    里梅那双漂亮的眼眸失去暖意前依然死死看着我,似乎要将我的面容刻进下一世。但没用啊,我不会轮回,他就算翻遍整个黄泉藩也休想等到我。

    “里梅,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说过会好好报答你,所以别着急,很快啊,你的主人也会随你而去。”

    我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一个人,对里梅主人的恨意乃至迁怒到里梅本身。

    经过一处装横华贵的大户人家时,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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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浓厚的血腥味,本以为是咒灵在作祟,我停留在宅子外的老树上观察。

    宅院里,仆人们疯了一般尖叫着面带惊恐的朝外面跑,满地都是尸首,看起来不像是大型咒灵作祟的痕迹。

    紧接着,我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靠近里院,一个樱色的身影逆着人流而上。

    是阿傩,我几乎一眼认出他。

    他应该是极其愉悦的心情屠杀了这户人家,亲手挖出那贵族少女的心脏时,他脸上疯狂丑陋的笑意刺激到我。

    他踩着那堆血肉模糊的尸体,翻找着锦色绸缎,看到不错的便收集起来,因为手掌的血印到和服上很是懊恼,只能扔了那块不料。

    那些人死之前称他为什么?

    怪物。

    我慢慢蹲下身,靠着树干,痛感从身体传到了灵魂深处,滔天的悔意席卷了我,我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啊,到底保护了什么啊,这还是我珍视的孩子吗?心脏一揪一揪的疼痛,拉扯着神经。

    想到第一次带阿傩在入霞山上闲逛,他笑着抱住我,手臂穿过腰,心脏贴着心脏,山上的空气稀薄,我们都需要很用力地呼吸,下山的坡道很快,他紧紧抱着我,我也抱着幼小的他,像是要把他揉进我的心脏。

    但我不敢看了,也不敢想,我怕剖开胸口,捧出来的是一滩烂泥。

    回到京都里,我没有和任何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几天后,我将一切告知加茂宪成。

    加茂宪成对面对任何事都显得游刃有余,虽然脾气大,性格差,不尊重人,总的来说还是很可靠的朋友。

    “有些惊讶,你为何不告诉善弥殿,若是向求助他应当是更好的人选。”

    许久不见,加茂宪成的脾气倒是包容了很多,我还以为他会像往常上来就得骂我,然后将我赶出去,再过上一两日准备妥当了拽着我处理后事。

    这种事情,怎么好让善弥知道啊,一阵无言。

    加茂宪成温和的笑了笑:“不鸣,其实这件事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只是有一点,你想要那个四首死,还是活着?封印他,还是制成咒具。这种天生适合做成咒具的素材极为难得,一切决定权都看你。”

    我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加茂宪成以前从来不会建议我将学习咒具的制作方法。

    “还有一件事,其实善弥殿一直都知道这些。”

    身后屏风异动,禅院善弥和他所饲养的咒灵们从自屏风后走出来。

    禅院善弥:“有点难过,不鸣居然会瞒着我单独来找你寻求帮助,原以为他心中可依靠的人只有我。”

    加茂宪成:“笑的很假哦,善弥殿,事到如今了还玩这些暧昧把戏就太无趣了。”

    加茂宪成撩开长发,额见骤然出现一道显眼的缝合线,他笑容略显猖狂。

    “五十铃,更正一下你的错误。他早已是冠上两面宿傩之名的鬼神,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在召集全京都的咒术师讨伐他,思来想去,你更适合做领头人呢。所以,要不要抓住这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还是让全京都的人知道,你是这个怪物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