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飞没急着走,吩咐利叔点了炷香计时。
患者初次使用抗生素是有可能会发生过敏的,所以她还得观察一下卫国公服药后的反应。
万一卫国公出现了急性过敏,这里的大夫又不知道该怎么急救的话,那么她今天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萧燕飞温声道:“国公爷,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
“等您退了烧,我再走。”
萧燕飞在心里估算着,等卫国公退烧,他要是还没什么异状发生,那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卫国公点点头,维持着半卧的姿势,阖上了眼。
屋内便安静了下来,只偶尔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萧燕飞百无聊赖,时不时地抬眼去看那炷用来计时的香。
等待的时间无趣得很,她干脆又把旁边的脉案与方子都拿了起来,把它们全都给背了下来,这些可是外面的书铺买也买不到的宝贝啊。
她背到一半时,原本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顾非池忽然就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窗边。
萧燕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手里的那叠绢纸中抬起头。
“得得……”
外面的街道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铁蹄重重地踏在内城的青石板街道上,分外响亮,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锦衣卫”、“赶紧避让”之类的词此起彼伏,喧闹不已,夹着一个高亢的男音:“听说,这些锦衣卫是在搜查谢无端的下落吧?”
“肯定是。”另一个苍老的女音信誓旦旦道,“谢以默父子谋反,害死了这么多人,罪该万死,就该凌迟,挫骨扬灰!”
“没错。绝对不能让谢无端就这么跑了!”
这两人的声音中气十足,二楼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非池薄唇一抿,将一扇窗户推开了一条缝,从二楼望了下去。
那浓密纤长的乌睫半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暗影,眼睛的线条显得格外秀长,透着几分冷然,满身肃杀之气。
锦衣卫怎么来了!?这也太巧了吧!萧燕飞心头警铃大作,悄悄地朝顾非池看去。
察觉她的目光,顾非池转头,视线准确地投向了萧燕飞。
萧燕飞忙不迭地举起双手,澄清
道:“不是我。”
她可没出卖他!
“我知道。”顾非池莞尔一笑注意到她下意识蜷起的纤白手指仿佛缩起爪尖的猫爪。
他周身那种凛冽的气息随着这一笑褪去犹如冰雪消融。
从对方的表情与语气萧燕飞瞧出来了顾非池的确没误会自己放心了眉眼微弯。
萧燕飞也大着胆子凑过去看下方街道上两个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吁”地停在了万草堂的大门口。
“两位大人不知有何指教?”伙计诚惶诚恐地朝那两个锦衣卫迎了上去笑得有些勉强。
其中一个虬髯胡锦衣卫翻身下了马强势地问道:“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可有什么受了刀伤的人来看诊或者来买金疮药的?”
伙计恭敬地答道:“回大人我们医馆也就今早治了一个被家里的菜刀割伤的小孩别的就没了。小人昨天也在医馆肯定没错。”
“这几天不许卖金疮药。”虬髯胡锦衣卫高高在上地吩咐道“若是有受了刀伤的可疑人士来求诊立刻上报到官府!否则就是包庇凶徒一并治罪!”
“听明白没?!”
伙计连连应声表示“知道”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走!”
那两个锦衣卫又策马离开了嚣张的马蹄声沿着街道渐渐远去。
街道上又响起了小贩的吆喝声热热闹闹。
“退烧了!”利叔忽然激动地喊了起来“世子爷国公爷退烧了。”
顾非池连忙走回到榻边
对上儿子欣喜的眼眸卫国公心头复杂:他有多久没看到这孩子这么高兴了?!
利叔两眼放光高兴得眼睛都红了。
之前萧燕飞说卫国公一炷香左右就会退烧时语气相当笃定当时利叔是存疑的。
可现在利叔再看萧燕飞眼神就大不一样了少了质疑多了敬意。只要她能救国公爷就是让他把人供起来也行。
哪怕不用体温计萧燕飞也能看得出卫国公的脸色没之前那么潮红了他的烧确实退了而且他也没有过敏。
不过卫国公虽然暂时退了烧却只是因为
退烧药起了作用只有等抗生素起效肺部的炎症得以控制他才能真正退烧逐步康复。
萧燕飞执笔写了一张自制电解质水的方子叮嘱道:“国公爷发烧患者大量出汗可能会导致脱水所以您除了要多喝水外还得每天喝上两三杯这种糖盐水。”
“您现在是退了烧但切不可大意两个时辰后等药效过了估计又会再烧起来。治病也不是一蹴而就您别担心也别急躁
“本公记下了。”卫国公颔首应了利叔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那……”萧燕飞笑盈盈地起身告辞“国公爷顾世子我就先走了。”
“若是国公爷有什么不妥世子知道该去哪里找我的。”
“我三天后再来给国公爷复诊。”
“我送送萧姑娘。”利叔亲自送萧燕飞下去了。
隔着房门那“蹬蹬蹬”的下楼声远去。
外面的风从那扇开了一道缝的窗户吹了进来带来几片从树梢掠来的粉色花瓣。
顾非池又朝下方的街道看了看目送萧燕飞离开随即就将窗户合拢严丝合缝。
他转过身给卫国公递了杯温水轻声道:“爹您要睡一会儿吗?”
卫国公一口气饮下了一杯温水最后怔怔地看着自己拿着空杯子的右手表情有些复杂。
他已经连续烧了好些天起初太医开的药还有用到后来哪怕吃再多的药他的烧也一直降不下去。
可现在他竟然退烧了?!
高烧时他身子乏力头晕头痛而现在他的头不晕了手也明显比之前有力气了。
难道那个小姑娘真的能治好他呢?
卫国公如死水般的心荡起些许涟漪心底升起了一丝希望。
能不死他当然不想死。
他若是死了儿子在这世上就真的孤立无援只有这孩子一个人了。
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他不能让儿子一个人扛着!
他不忍心更舍不得……
卫国公提起了一股劲满是老茧的手捏紧了空杯子沉声问道:“阿池子渊那边你可安顿好了?”
谢无端字子渊。
他是卫国公看着长大的,连表字“子渊也是卫国公所取。
“爹,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顾非池给他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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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被角,“子渊会好起来的。
卫国公闭了闭眼,眼眶微红,透着难掩的悲痛:“谢家几代忠良,你谢伯父竟落了个如此下场。
谢以默出身将门,十八岁中了武状元,此后便为大景朝征战沙场。
他运筹帷幄,用兵善出奇策,在过去二十几年间,先后参与大小战事数百次,无一败绩,打得北狄人十年不敢来犯,从此名震天下。北境百姓全都感念谢以默的恩德,几乎家家户户都为其立了长生牌位。
若非本朝自开国后再未封公侯,谢以默的功绩足以封侯,可现在他却死得如此不堪。
“若是……顾非池只说了两个字,就抿住了色泽浅淡的薄唇,瞳孔是泼墨般的黑色,浓稠得化不开。
若是这两个月他在京城的话,或许还来得及救下谢无端的母亲,昭明长公主。
可这世上没有假如,人已经死了。
而世人还要赞叹皇帝仁慈,恩准昭明长公主的棺椁入了皇陵。
卫国公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眼角发红:“当年我们四人……如今只剩下我了。
他、妹妹、谢以默和昭明从小一起长大,既是知己,也是亲人,可现在故人已去,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很快,卫国公就稳定了心绪,对顾非池道:“你能救下子渊,他爹娘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他清瘦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悲怆,痛极,哀极。
“爹,忧则伤肺,您先好好休养要紧。顾非池接过了父亲手里的那个空杯子,安慰道,“一切有我呢。
卫国公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他手把手带大的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头羽翼丰满的雄鹰。
卫国公唇角逸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再次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的表情很安详,没再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内就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鼾声,在这静谧的屋内分外清晰。
背靠着迎枕半坐半躺在榻上的卫国公睡着了,鼾声平稳,睡得很熟。
“国公爷睡着了。
房门口传来利叔蓄意压低的声音,沙哑颤抖的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激动。
利叔利索地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顾非池身边,看着榻上酣眠的卫国公,眼眶发红。
国公爷几十年征战沙场,这人又不是钢筋铁骨,身上留了不少旧伤暗伤,去年秋天,国公爷在战场上又受了一次重伤,这才奉旨回家休养,伤是养好了,身子却大不如前。
这次国公爷淋雨后得了风寒,久治不愈,竟然演变为肺痈,每况愈下,甚至有相熟的太医私底下告诉夫人,国公爷怕是活不过半月了……
这段日子,国公爷的状态确实越来越差,夜不能寐,晚上不是被咳醒,就是喘不上气,许久没睡过一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了。
利叔哽咽道:“世子爷,国公爷不让小人告诉你,这两天他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已经两晚上没睡着了。”
“现在国公不仅退了烧,也不咳了。”
“这位萧姑娘真是神了!”
利叔喜出望外地看看卫国公,这些天压在心头的忐忑与惶恐此刻被喜悦所取代,神采飞扬。
这位萧姑娘开的药虽然与常见的药不太一样,可现在看,的确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