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怎么会呢!”殷焕忙不迭地否认,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三分。

    “父亲,我们都是为了外甥女考虑。”佘氏露出一个温和体贴的笑容,与他一唱一搭道,“外甥女的这桩亲事可是圣旨赐婚,嫁的又是堂堂卫国公世子,再显耀不过了。”

    “这小定礼非同小可,燕飞再怎么也是姓萧的,哪有让卫国公府来殷家下定的道理。”

    说着,佘氏又转头去看萧燕飞,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燕飞,你说呢?”

    这小姑娘家家脸皮薄,知道害臊,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丫头怎么也该主动带着她娘回侯府去吧!

    这出嫁的姑奶奶带着儿女成天住在娘家成何体统!

    萧燕飞看着佘氏抿唇微笑,乖乖巧巧,双眸都笑成了月牙儿。

    然而,她像是听不懂佘氏在说什么似的,一言不发。

    佘氏心里有些急了,那种急切不由自主地表露在了脸上。

    殷老爷靠在迎枕上的上半身慢慢地直了起来,见状,殷焕急切地起了身,体贴备至地亲自去扶殷老爷。

    “啪!”

    殷老爷不快地挥开了殷焕搀扶他的那只手,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殷焕的神情与动作皆是一僵。

    “阿焕,我还活着呢,”殷老爷用轻缓却坚定的口吻说道,“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父亲,您真的误会我们了。”殷焕急得满头大汗,满面堆笑地说道,“我们真的是为了外甥女好……”

    殷老爷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一手成拳在茶几上漫不经心地叩动了几下:“我虽然中了风,行动不便,可还是一家之主。”

    “三天前,你在大门口追上了武安侯,跟他说了什么?”

    “……”

    “父亲,我……”殷焕一惊,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殷老爷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心底骤然发寒,脊背的汗毛也竖了起来,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禽盯上的猎物似的。

    殷老爷又转而看向了殷焕身边的佘氏,目光愈发凌厉:“昨天,你在永福寺见了萧太夫人,又跟她说了什么?”

    佘氏怯怯地移开了视线,无法直视殷老爷锐利的眼眸。

    夫妻俩皆是心口发寒,仿佛他们的那点小

    心思在殷老爷跟前根本无所遁形。

    周围的空气似要凝固,寒意森森。

    殷老爷冷哼了一声,语气更冷:“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给你们听听?”

    殷焕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急急地解释:“父亲,您听我说,我们殷家刚来京城定居,自当八面张罗,才能和气生财。”

    “燕飞被调包这件事,都是崔氏那贱妾所为,大姐这样跟侯爷赌气,那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殷焕试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着说着,他心头的那一点心虚被压了下去,渐渐地,变得理直气壮。

    没错,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殷家!

    商户谋利,本就不该到处得罪人,更何况武安侯府再落魄,那也是侯府贵胄。

    殷婉真是没点自知之明,她一个商户女,当年能嫁进侯府,那已是殷家祖上烧了高香。殷婉也不想想,若非她嫁到侯府,今天她的女儿怎么可能被赐婚给卫国公世子!

    终究只是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一味地揪着那些个陈年往事不放,只为了泄一时之愤。

    照他看,她应该趁着这个关口,早早回侯府去,逼武安侯尽快立萧烨为世子,那才是正经事。

    “……”殷老爷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心如明镜。

    殷焕这番话听着冠冕堂皇,说穿了,就是不想殷婉在殷家久住,想赶她走。

    殷老爷一口气梗在了胸口,指尖微微发凉。

    他突觉手背一暖,殷太太温柔地将温暖的掌心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安抚着他的情绪。

    殷老爷给了老妻一个宽慰的眼神,意思是,他没事。

    心底却是无比的失望,他是万万想不到,殷焕竟容不得女儿在家里小住几天,就迫不及待地要赶人了。

    “殷焕,”殷老爷又看向了殷焕,语气冰冷地直呼其名,眉宇间略有几分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道,“十三年前,我答应族中过继,就说得明明白白的。”

    “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独女,任何人都比不上阿婉。”

    “我辛苦几十年攒下的这家当,是给阿婉和她的儿女的,你能够继承的,只有其中两成的家产,另一成则会分给族里作为族产。”

    殷家在江南几代行商,也是大户大族了。

    殷老爷是

    天生的行商奇才,从其父手里接过这份家业后,短短二十几年就将家业扩大了十几倍,后来更是成了江南首富。

    哪怕是这份家业的两成也远超当年殷家老太爷时的产业,更何况,殷老爷还自愿将一成产业赠与族里当作祖产了,那可是惠及全族的事,族长、族老们全都心动了,没人反对。

    殷老爷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几步外的殷焕脸上,一字一句地又道:“其它的,都与你无关。

    “我当时说得清清楚楚,也没有勉强过任何人。

    殷老爷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想起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殷焕与佘氏夫妇皆是抿住了唇角,面沉如水,却是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这些的确是当年说好的。

    可他们夫妻在殷老爷夫妇膝下尽孝十几年,三代同堂,其乐融融,殷家二老再也没提过这事,殷焕还以为他们把二老的心给捂热了,却没想到这两个老不死的如此冷心冷肺……

    “父亲……殷焕讷讷唤道,细密的冷汗自鬓角渗出。

    “殷焕,你也不必在我跟前说那些个场面话。殷老爷抬了抬手,苍老的嘴角泛出一个冷笑,“我只问你,十三年前,你当着阖族的面满口应允,可有半点不愿?

    当年也有人劝他从族里挑个年幼的孤儿养大,但他和老妻商量了一番,还是作罢。

    他们夫妻当时已是知天命之年,年纪大了,没有心力去教养一个幼童,而且,人都是有感情的,若是把一个幼童从小养在身边长大,女儿又在千里之外,他们难免会有所移情。

    既然要过继,就干脆过继个年纪大的,不用他们老两口看顾,这才选了彼时刚十七岁的殷焕。

    二老都商量好了,待他们驾鹤西去后,就把当初答应的共三成家业给出去,全当赠与族里的族产。

    左右这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父亲,我当然没有半点不愿!殷焕急忙道,冷汗倏然自鬓角滑至下颔。

    他怎么可能会不愿,这么大一笔家业拱手送到跟前,谁又会不愿!

    毕竟殷婉都嫁出去了,等到两老一死,难不成殷婉一个出嫁女还敢回来跟他争财产?!光是族里就不会答应的。

    他才是姓殷的,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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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他能为二老继承香火、扶灵送终这份家业本就该是他的。

    殷婉一个出嫁女出嫁都十六年了居然还厚颜巴着家里的钱财不放现在更是放着好好的侯夫人不当非要赖在娘家不走害得他行事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殷焕眸中阴晴不定心中又慌又恨。

    殷老爷疲惫地抬手揉了揉额角语声淡淡道:“该你的都会给你。”

    “不该你的也别惦记。”

    “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大可以走我不缺一个殷焕。”

    最后一句话冷酷无比像是冰雹似的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殷焕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瞳孔几乎收缩成了一个点。

    如果殷老爷真的决定重新从族中挑选一名嗣子的话恐怕阖族上下没一个会反对的更会有数之不尽的族人想要顶替他嗣子的位置。

    殷老爷一直紧盯着殷焕老辣如他从殷焕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能把对方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他心头略有几分悲凉他活到这把年纪叱咤商场做过无数个决定这辈子让他后悔的决定唯有两个一是十六年前让女儿嫁去武安侯府;二就是过继了嗣子。

    财帛动人心无论过继了谁想必都会容不下阿婉继承自己大半的家产吧。

    殷老爷的胸膛微微地起伏着气息略有几分不稳。

    佘氏也是一惊连忙赔笑打圆场:“父亲您千万莫要误会了我们我们绝无异心只想孝顺好二老的。”

    “大爷赶紧给父亲赔个不是。”佘氏焦急地拉了拉殷焕的袖子同样面色青白汗如雨下。

    “外祖父莫气。”见殷老爷的脸色不对萧燕飞连忙走了过去轻轻地给他拍背抚背又给他按了按手掌上的穴道“你忘了韩老大夫的叮嘱了?”

    外孙女的温言软语听在殷老爷耳里

    殷焕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父亲您莫要动怒我……”

    “呵。”殷老爷一个冷笑打断了殷焕的话轻柔地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凭他还不值得我生气。“

    他是老了但他还活着呢这个家还由不得一个

    嗣子做主。

    殷老爷唇角的笑意更冷,回想起十几年前族里劝他过继时,一个个说得天花乱坠:“湛堂弟,你膝下就阿婉这一个独女,将来你和弟媳西去,阿婉就孤身一人了,有个兄弟在,阿婉在娘家还能有个依靠。侯府也不至于欺阿婉娘家无人!

    当时殷老爷心里就觉得可笑,之所以会应下,也是因为宗族的再三相劝,不想与宗族彻底撕破了脸,如今回想起来,他更觉得荒唐。

    几百万两的家业拱手送人,却也依然填不满人的那颗贪欲之心。

    指望殷焕给女儿撑腰?!怕是女儿落魄,最先踩上一脚的人就是殷焕!

    殷焕嘴巴张张合合,一颗心急坠直下,直坠向了无底深渊,浑身发冷。

    佘氏见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便急急道:“父亲,您是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是为了燕飞好……

    “滚!殷太太忽然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

    平日里笑容慈和的老妇这一刻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殷焕夫妇,目光如电,语声如冰。

    佘氏:“……

    佘氏嫁入殷家十几年,自从与丈夫过继到殷老爷膝下后,殷太太素来是个和气人,从不立规矩,也不曾红过脸,说话待人永远是温温和和,慢条斯理。

    这还是佘氏第一次看到殷太太发火。

    殷老爷却是笑了,看着老妻的眼神中不由露出几分怀念。

    殷太太冷冷又道:“怎么?还要我让人‘请’你们出去?!

    殷焕心口一颤。

    这要是被家里的仆妇拖出去,那他的脸面何在!

    他连忙道:“母亲,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殷焕拉着佘氏一起往堂屋方向退了出去。

    “太太,廖妈妈捧着首饰匣子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将那条红宝石项链奉到了殷太太手里,“是这条项链吧?

    一颗颗闪烁的金刚石环绕着中心那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组合成了玫瑰花的形状,那“鸽血红的红宝石色泽深邃亮丽,浓艳璀璨。

    只是这么将项链拿在手里,就仿佛这间屋子随之亮堂了起来。

    “燕儿,你看,这条项链不错吧?殷太太的脸上又有了笑意,与方才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判若两人,笑容满面地

    对萧燕飞献宝道“这是西洋来的在这京城可是独一份。”

    “哎就是没有配套的发钗、耳环和镯子……”

    说着殷太太又有几分惋惜却听殷老爷笑道:“简单我那里还有些红宝石和金刚石不如请金玉斋的师傅上门配一整套头面出来。”

    老两口兴致勃勃地聊起了首饰完全没给萧燕飞插嘴的余地你一言我一语言笑晏晏似乎已把方才殷焕夫妇带来的那点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殷焕夫妇近乎落荒而逃地走出了正院的堂屋走到廊下时还能听到里头传来殷老爷愉快的说笑声以及少女清脆的撒娇声。

    “真是个老不死的都中了风了竟然还能醒过来!”殷焕磨着后槽牙恨恨地骂了一句。

    “怎么就没死呢!”

    佘氏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左右确信没有下人在这才松了半口气又一把拉住殷焕的袖子摇了摇头。

    意思是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话传到了那老东西耳中。

    “……”殷焕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直冒火又恨又怨。

    这两个老东西根本没拿他们当成家人

    佘氏又拉了拉殷焕的袖子低声道:“大爷这都五月下旬了。”

    “算算日子这海船应该快回来了这账……”

    佘氏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唇头大如斗。

    这殷婉母子几个要是再不走实在不方便!

    殷焕眼底的阴霾愈来愈重宛如暴风雨前的海面面色阴鸷。

    他小心地瞧了瞧四周几乎是凑在佘氏耳边道:“如今那丫头还没有下定礼他们早晚得回去。”

    “再忍忍吧忍几天就好了。”

    殷婉把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看得这么重肯定不会拿她的婚事冒险一旦激怒了卫国公府这桩赐婚怕是要给折腾没了!

    佘氏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殷婉必不敢拿这门御赐的婚事去赌。

    佘氏与殷焕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数着日子等着盼着。

    不想没等到殷婉他们回去两天后卫国公夫人

    就亲自登了门。

    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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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收到拜帖的殷氏紧张得一夜没睡好,那天便有些精神不佳,只能用脂粉遮掩了黑眼圈,强自振作起精神。

    出乎殷氏意料的是,卫国公夫人虽然没有那么热诚,一贯的端庄,却也不似殷氏原本所担心的冷淡。

    从头到尾,卫国公夫人一个字也没问为什么殷氏会离开侯府,连旁敲侧击也没有,只是说:“阿池前天离京去猎雁了,应该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本来让人算的良辰吉日是五月二十五,现在瞧着他怕是来不及回来了。”

    “接下来,最近的吉日是六月初一,我打算在那天过来下定,不知亲家意下如何?”

    当听到顾非池竟然亲自去猎雁时,殷氏先惊后喜,喜的是他的用心。

    因为活雁难得,时下大都用木雁代替作为贽礼,顾非池愿意做到这份上,殷氏是挑不出一点不好,心下万分的妥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殷氏亲自送了卫国公夫人出去,还目送对方上了马车。

    今天之前,殷氏也担心过,考虑是不是暂时搬去安德街的那栋陪嫁宅子,更想过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带着女儿先回侯府,等国公府这边下了定再议其它。

    现在,殷氏悬了好几天的心彻底放下了,精神一振。

    等回正院,殷氏心情大好地在萧燕飞面前大夸特夸了顾非池一番,说顾非池有心,说他再知礼不过,感慨从前那些说顾非池桀骜冷血的流言真是不可信。

    殷氏心里认定了,肯定是顾非池从中周旋,才会让卫国公夫人同意来殷家下定。

    手里捧着本账册的萧燕飞听得喜滋滋的,笑容如清风晓月般明快。

    殷家老两口心情也不错,笑容可掬。

    “阿萤,”殷老爷笑呵呵地与殷太太商量着小定礼的事宜,“既然卫国公府会带活雁为贽礼,我们这边是不是也当以古礼来准备?”

    “给燕儿做身曲裾深衣吧,她穿着肯定好看。”

    殷太太深以为然,可萧燕飞却是皱了皱小脸,曲裾深衣通身紧窄,长可曳地,好看是好看,但穿着就跟戴了副镣铐似的,委实行走不便。

    她这一分神,就感觉手背被殷老爷用戒尺轻轻拍了下。

    萧燕飞捏着账册的手下意识地往回

    一缩,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大眼水汪汪的。

    她其实不疼,殷老爷举的这把戒尺上包了好几层布,这么轻轻地拍一下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不为惩戒,只是为了提醒。

    “喵呜!”萧燕飞的裙边蹲着萧烨养的那只白色小奶猫,奶猫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也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猫眼看着殷老爷。

    任何人看着这一人一猫,都会不由自主地心口一软。

    殷氏凑过去对着女儿小声说:“我小时候,你外祖父盯着我学看账、珠算、心算时,他也拿着这么把戒尺。”

    “是啊是啊。”想起这段往事,殷太太噗嗤笑出了声,“他又不舍得真打你,就让我在戒尺上又是缠棉花又是包丝绸的,生怕把你真打疼了。”

    母女俩抱头笑作一团。

    殷老爷也有些绷不住,瞪了萧燕飞一眼,意思是,快看账。

    萧燕飞乖乖地收回一度飘走的心思,又继续垂眸看账,一页接着一页……

    屋子里好一会儿静谧无声。

    直到她差不多翻了半本账,殷老爷突然问道:“看明白没?”

    从昨天起,殷老爷就开始教萧燕飞看账。

    他想着外孙女从小没有人教,如今她要出嫁了,得赶紧学着怎么主持中馈,怎么管账,这才自高奋勇地提出给外孙女补补课。

    萧燕飞:“……”

    她好歹是理科生,数学自然学得不错。

    只不过,外祖父给她看的这本账册是关于海贸的,对于海贸,她实在是一窍不通。

    她只能看出这账册中的数字算对还是算错,看出在海船出海前,船队先在大景采购了一批货物,有瓷器、茶叶、丝绸、漆器等等,这批货物会运去西洋销售,再用赚来的银子从西洋采购一批货物回大景。

    海外贸易是暴利,最大的风险就是在海上可能遭遇的意外,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

    “外祖父,”萧燕飞本着学习的精神,翻着账册中的某几页,“这部分可是买船、雇船员的账?”

    “我瞧瞧。”殷老爷拈须一笑,凑过去看。

    殷老爷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了,眯着眼去看账册,还没看清,外头就有一个小丫鬟急惊风似的打帘进来了,用一种异常兴奋的口吻道:“老爷,太太,太医

    院的王太医来了!”

    太医?!殷家二老以及殷氏不由面面相看。

    他们没叫过太医啊。

    而且殷家只是白身也根本就没资格叫太医连武安侯府也没这资格。

    萧燕飞第一个开口道:“先让王太医进来吧。”

    小丫鬟就又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发须花白、中等身形的青衣老者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提药箱的小药童。

    王太医客客气气地拱手对着屋里的众人团团行了一礼笑容满面地说道:“卫国公让老夫来给殷老爷看看

    药童在后方昂首挺胸他们王太医那可是太医院里最擅长治疗中风、温病的圣手。

    “那真是劳烦王太医了。”殷氏露出喜色心里更欢喜了:卫国公能这般有心自然是为了顾非池才爱屋及乌。

    虽然殷老爷的身子在抵达京城后已经好转了不少但至今还无法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平日里稍微看会儿书就会觉得疲乏。

    殷氏作为女儿看着老父体弱也是心疼。

    药童很快取出了一个脉枕给殷老爷枕在腕下王太医坐下后就凝神给殷老爷探起脉来。

    众人不由屏息也包括萧燕飞。

    须臾王太医就收回了手眸光闪了闪拈须笑道:“养得不错。老夫这就给殷老爷开个方子。”

    萧燕飞便笑着吩咐丫鬟笔墨伺候亲自跟着王太医去了隔壁。

    殷氏望着王太医的背影眼神深邃想起身但终究是坐着没动笑盈盈地与二老说着闲话。

    到了隔壁稍间后王太医胸有成竹地执笔沾墨一气呵成地写好了方子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了笔:“照这方子抓吧每日一剂分三次煎服。先服上五日。”

    萧燕飞拿起那方子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她看了好几个月的医书药书把从前丢下的中医一点点地捡了回来而且还有了些长进这一看就敏锐地察觉到这方子中的几味药有些不寻常。

    外祖父是中风病因是闭证痰瘀痹阻蒙覆清窍。照理说应该开些化痰祛瘀、补气活血的药才对可这方子中有几味药却是大补脾胃的。

    萧燕飞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方子突然抬头问道:“王太医我外祖父真的是中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