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柳皇后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蹲下去查看倒地的皇帝。
昏迷的皇帝两眼紧闭地歪在了地上,额头一角被梅瓶的碎瓷片割伤,留下一道半寸长短的血痕,一行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滴答。”
鲜血滴落在那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凌乱的碎瓷片散落了一地。
柳皇后脸色发白,尖声喊道:“来人!快宣太医!”
从皇觉寺一回来,柳皇后就屏退了所有的宫人,此刻这间偏殿里只有帝后两人。
很快,郑姑姑和几个宫人急匆匆地闻声而来,有宫女连忙跑出去传太医,两个内侍合力把昏迷不醒的皇帝从地上抬到了美人榻上。
凤仪宫内,一时骚动了起来,宫人们都因为这场意外有些不安。
“皇上,皇上……”柳皇后连连唤着皇帝,眼里又浮现了泪光,可美人榻上的皇帝一动不动,依然昏迷不醒。
郑姑姑在一旁安抚着柳皇后。
不一会儿,殿外响起了宫女气喘吁吁的声音:“曹太医,这边请。”
曹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诚惶诚恐地先给皇帝把了脉,又仔细地清理了他额角被碎瓷划破的伤口,用一根白布条包扎好伤口。
一团殷红的鲜血自白布后渗出,触目惊心。
“曹太医,皇上怎么样?”柳皇后忧心忡忡地问道。
曹太医半垂着头,恭敬地答道:“皇上没有大碍,待臣给皇上扎上两针,皇上就会醒来。”
皇帝早就丹毒入体,因此导致背部痈疽,且头疾一日日地加重,而这一次,丹毒开始影响皇帝的眼睛了。
这些病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曹太医在心里无奈地叹气,该劝的,太医们全都劝了,可是皇帝不听,他们说多了,皇帝还会迁怒,觉得是太医无能。
丹毒入体者,因为毒热难忍,往往脾气变得喜怒无常。
曹太医现在也只能说皇帝无碍,定了定神后,又道:“臣这就给皇上施针。”
曹太医说是两针,就是两针。
第二根银针才刚刺下,皇帝就悠悠转醒,唇间逸出一声低低的□□。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您真是吓坏臣妾了!”柳皇后惶惶
不安地看着皇帝,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哽咽,就担心皇帝真有个万一。
皇帝慢慢地睁开了眼,眼神犹有几分恍惚,目光落在了柳皇后的脸上,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的额头被梅瓶砸得生疼,整颗头颅都在一阵阵的抽痛,眼前变得更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柳皇后的脸,只隐约看到一双秋水般的乌眸。
这双眼睛满含依赖与无助。
美人榻上的皇帝心口一荡,心底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仿佛又回到了往昔两人年少之时。
二十几年前的那日,他在宁王府第一次见到她。
她的蝴蝶纸鸢飞到了高高的树梢上,她一脸的无助,双目含泪,当她楚楚可怜地朝他看过来时,皇帝就心动了,一眼万年。
可是那个时候,他为了大业,不得不娶了顾明镜。
就算这样,莲儿也在等他。
从十五岁等到了双十年华,苦苦等着他一人。
莲儿才是他最爱的女人,她的眼里与心里只有他一人,与那个傲慢跋扈、无君无夫的顾明镜完全不同!
“莲儿,放心。皇帝抬起右手抓住了柳皇后的红酥手,一如二十几年前那般,心中一片柔软,“约莫是刚刚一时气急,起得急了,所以有些头晕。小事。
他的声音还有几分虚弱,但瞧着确实无碍,周围的宫人都暗暗地松了口气。
皇帝摆了摆手,曹太医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皇帝略显浑浊的眼睛,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与那些宫人一起退了出去。
柳皇后紧紧地抓着皇帝的手,目光盈盈,心疼地说道:“皇上,您千万别为了臣妾那不争气的大哥气坏了龙体。
“您若是不高兴,大不了就下一道圣旨去幽州,斥他一顿便是。
“这天大的事都抵不上您的龙体。
柳皇后看着皇帝额头那圈被血染红的白布,心如刀割,眼角又滑下一行晶莹的泪水。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看在皇帝眼里,听在皇帝耳里,只觉分外的熨帖,心口淌过一股暖流。
在莲儿的心里,柳家这娘家再重要,也抵不上自己。
自己才是她的天,她的地。
而自己,总要为他们母子安排好一切的。
皇帝眯了眯眼,眼前的这张
丽容还是模糊不清,心头凝重。
他温柔地抚着皇后柔嫩如少女的手,深深地叹道:“阿泽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朕得为他考虑。
“只靠柳家,朕怕他将来坐不稳这个位置……
“所以,卫国公府……
听到卫国公府,柳皇后的眼睫一颤,白皙柔软的玉指在皇帝的手上摩挲了两下,与他十指交缠。
皇帝自然知道柳皇后对卫国公府一直有心结,柔声安慰道:“莲儿,卫国公府受太
祖大恩,不会反,也不敢反。
“阿泽的根基太浅……
大皇子还太年轻,文武皆不足以震慑朝堂。
皇帝原本都想好了,要趁自己尚有余力,尽快为大皇子铺好路,先除谢家,再除了卫国公。
而柳家作为皇后的母家,是辅佐大皇子最好的人选,可偏偏柳家实在扶不起,根本接不起谢家余部和兵权。
自谢家覆灭后,北境军军心不稳,北狄人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又会来犯。
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再动卫国公府了,否则,西北亦危矣!
既然不能动卫国公府,就得让卫国公府忠心于新君才行。
皇帝眉宇深锁,又道:“武安侯府的二姑娘如今赐婚给了顾非池,阿泽说,她们姐妹俩关系一向很好,亲密无间。
“只要阿泽娶了那位萧家大姑娘,他与顾非池就是连襟了。
柳皇后一听到萧鸾飞,脸色就沉了三分,饱满的红唇紧紧抿住。
皇帝知皇后心思,将她的手握在双掌之间,接着道:“武安侯府这些年虽然败落,但也是开国功勋,在军中也多少有点根基……
“皇上,您是打算……扶持武安侯府?
柳皇后猜到了皇帝的打算,皇帝也没避讳,点了点头,肯定她的猜测。
哎,柳家实在扶不起来的话,他也只能扶萧家了。
皇帝眼眸深邃,意味深长地说道:“莲儿,等卫国公府有了世孙,朕会安排好的。
到时候,只要卫国公和顾非池父子一死,世孙就是卫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也能顺理成章地接过兵权。
“这两姐妹感情好,想来都会乐见其成。
皇帝说的这些,柳皇后也都明白。她更知道,
皇帝这些年龙体每况愈下如今是在为他们的皇儿铺路。
为了皇儿的大业她也不能不识大体。
柳皇后终于点了头低声道:“皇上臣妾明白。”
她的语气依然有些勉强透着藏不住的不甘。
皇帝哪里听不出她的心思吃力地支肘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皇上。”柳皇后急忙扶了皇帝一把。
皇帝的脸色犹有几分苍白将柳皇后揽在怀中温柔地在她的发顶吻了一下深情地说道:“莲儿一切有朕在朕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朕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当年朕就答应过你的。”
“皇上臣妾知道的!”柳皇后缱绻地依偎在皇帝的肩头柔声道“臣妾一直是信皇上的!”
对于她他从来没有失信过。
他让她成了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这天下女子都艳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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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萧家那个二姑娘……”皇帝揉了揉疲惫的眼角定了定神“莲儿你还得费心好好□□免得将来嫁进了卫国公府心大。”
皇帝低哼一声想起那日萧燕飞在四方茶楼那番大放厥词的妄语便蹙了蹙眉。
“皇上您放心。”柳皇后自信满满地笑了随手把玩着皇帝拇指上的玉扳指“臣妾已经把祝嬷嬷派过去了祝嬷嬷□□人的手段是一等一的假以时日那萧二姑娘定会规规矩矩的。”
皇帝本想问问皇后是何时将人送去萧家的就听柳皇后笑着又道:“皇上您看明芮经祝嬷嬷教了几个月现在就乖顺多了。”
“三五天就臣妾这里请安规矩得很。”
皇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他哪里会留心明芮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左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皇帝抬手抚了抚额角额头至今还在一阵阵地抽痛着眼前似乎更模糊了仿佛蒙了好几层纱似的……
静默了片刻后皇帝淡淡一笑:“萧二姑娘的小定礼快到了你派人送份礼过去。”
柳皇后应下了又把郑姑姑给叫了进来。
半个时辰后郑姑姑就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先去了一趟武安侯府不想跑了趟空郑姑姑又火急火燎地转而去了城西葫
芦胡同的殷家。
“姑娘郑姑姑来了!”
当海棠匆匆来禀时萧燕飞正在正院陪着殷老爷、殷太太说话说起她在皇觉寺外看到的那些流民说起皇后今天带着大皇子莅临皇觉寺说起皇后有意抬举柳家却被萧鸾飞截了胡……逗得二老忍俊不禁。
听说皇后派了人来萧燕飞只能慢吞吞地起了身跟二老说好“去去就回”就带上祝嬷嬷一起往前头的正堂去了。
远远地就看到正堂外站着两排着一式衣裳的宫人身姿笔挺而殷家的下人们似是被这些宫人的气势震慑只敢站在院子口一个个目光灼灼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宫里来的人。
空气中有种既紧张又亢奋的气氛。
萧燕飞不紧不慢地迈入正堂目光对上了坐在下首的郑姑姑。
郑姑姑悠闲自在地端着茶吹了吹了茶汤上的浮叶。
郑姑姑自然也看到了萧燕飞却没起身见礼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斜了她一眼堂而皇之地对祝嬷嬷招了招手:“祝嬷嬷皇后娘娘有话问你。”
祝嬷嬷直觉地想去看萧燕飞但硬生生地按捺住了只略略地一个停滞就若无其事地朝郑姑姑走去唇角噙着一抹倨傲的笑容。
“祝嬷嬷你出宫也好些日子了这萧二姑娘可教好了?”郑姑姑单刀直入地问道。
对方的嗓门实在太大萧燕飞难免听到了眼角抽了抽。
她乖顺地在末端挑了个座位坐下由着她们自己说去。
祝嬷嬷特意压低了声音可郑姑姑却没有声音尖利萧燕飞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一点交谈声。
呀还真是不避讳她呀。萧燕飞优雅地自茶几上端起了一个粉彩珐琅茶盅也不急自顾自地喝着茶。
等她喝了半盅茶
郑姑姑起了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萧燕飞一番一脸矜持地说道:“奴婢奉皇后娘娘口谕来这里给姑娘添妆。”
话语间正堂外的几个宫女捧着东西鱼贯地走了进来有几卷料子、有碗碟器皿、有珊瑚盆栽瞧着花团锦簇的。
萧燕飞乖巧地收下了口称“谢皇后娘娘恩典”云云礼仪标准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这位就是宫里来的郑姑
姑吧!”一个略显亢奋的女音这时自正堂外传来。
佘氏人未到,声先到,扭着腰身快步走了进来,鬓发间插的那支步摇随着她的步履摇来晃去。
她对郑姑姑笑得十分殷切,近乎谄媚地问道:“郑姑姑可要留在舍下用顿便饭?”
“我还要回宫复命,就不留了。”郑姑姑神情冷淡地扫了佘氏一眼,根本不屑与个商户家的媳妇周旋。
“那我送送姑姑吧。”佘氏却完全不在意郑姑姑的冷淡,恭恭敬敬地把人送了出去,殷勤极了。
一行人走出正堂外,还能听到佘氏讨好的声音,说着“郑姑姑辛苦了”、“皇后娘娘真是有心”、“受宠若惊”云云的话。
郑姑姑这行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很快,正堂里就变得空荡荡的。
前一刻还神情倨傲的祝嬷嬷转过脸面对萧燕飞时,一下子就换了张讨好的面庞,也不等萧燕飞发问,她就谦卑地表忠心道:“姑娘,是皇后娘娘让郑姑姑过来问奴婢,姑娘可有乖顺。”
“这样啊。”萧燕飞语焉不详地叹道,眸色深黑如夜,直视着祝嬷嬷的眼眸,看不出喜怒。
祝嬷嬷登时有些紧张,生怕萧燕飞误会,赶紧解释道:“姑娘放心,奴婢没乱说话,奴婢跟郑姑姑说,姑娘很听话,表现得很好。”
萧燕飞抿唇一笑,给了祝嬷嬷一个鼓励的笑容。
祝嬷嬷这才继续往下说:“她还问起,姑娘为什么会随侯夫人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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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
“奴婢就说,因为殷老爷不久前中风,病得厉害,侯夫人与姑娘孝顺,回殷家照顾殷老爷。”
她紧紧攥拳,死死地盯着萧燕飞,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也怕姑娘不满意。
“不错。”萧燕飞又是一笑,抬手拍了拍祝嬷嬷的肩膀。
适当的鼓励可以增加对方的信心,轻轻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可以让对方更信任自己,对自己更放心,也更有依赖感。
萧燕飞一瞬不瞬地看着祝嬷嬷,笑容更深。
祝嬷嬷感动得两眼放光,满心依赖地看着萧燕飞,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只一心想讨姑娘欢心。
她接着道:“郑姑姑还问起,国公府那边有没有说何时来下定礼,又叮嘱奴婢务必要好好‘服侍’姑娘。”
“说……说皇上对这件事十分关心。
祝嬷嬷心知肚明,郑姑姑特意提起皇帝,其实不过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好好办差罢了。
祝嬷嬷心口一阵憋闷,可当她对上萧燕飞含笑的双眸时,又瞬间精神了,感觉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两眼发光地看着萧燕飞。
这世上也唯有姑娘是她的知音,她这一生都要为了姑娘效力!
萧燕飞慢慢地以茶盖拨了拨茶汤上的浮沫,浅啜了口茶水后,突地话锋一转:“嬷嬷是不是很会□□人?
“那是当然,奴婢最是能干。祝嬷嬷抬了抬下巴,骄傲地笑了笑,“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差遣奴婢就是!
在宫里时,那就没有她□□不好的宫女!
萧燕飞又饮了一口茶水,唇角在茶盅后翘了翘,飞快地往屋外睨了一眼。
佘氏又拎着裙裾步履匆匆地回来了,满脸堆着笑。
从前她在江南时,见过身份最高的大人物也不过是知府夫人,没想到这回刚来京城不久就能看到宫中的贵人。
还有……
佘氏的眼睛不住地往郑姑姑刚刚带来的那堆赏赐上瞄,满是羡慕之色,叹道:“真不愧是宫里的东西,样样贵气,不同凡响!
这佘氏的眼皮子可真是浅!祝嬷嬷暗暗地撇嘴。
照她看,皇后赏的这些东西虽然还算拿得出手,但是根本没花心思,都是些用不上的东西,像这料子看着是贡品,可这暗沉的颜色怕是只能给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又像这麒麟珊瑚盆栽,过于刚猛,更适合作为男子居所的摆设。
统统华而不实!
论起来,殷家乃江南首富,这处宅子里的摆设件件都是考究的精品,比皇后赏的这些东西好的多得是。
“我这回可真是开了眼界了!佘氏笑得眉飞色舞,反反复复地端详着这些赏赐,越看越觉得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好,每一件都像是冒着金光般。
“燕飞,佘氏两眼发亮地看向了萧燕飞,一脸的热切,“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可以作为传家的宝贝的,可得供奉起来才好。
萧燕飞微微一笑,神情温和地说道:“我刚刚听郑姑姑说这些东西都是内造之物,件件不凡……嬷嬷说是不是?
她这最后半句话是转头问祝
嬷嬷的。
但凡是萧燕飞说的,祝嬷嬷就没有觉得不好,连连点头:“那是!”
祝嬷嬷一样样地指着那些赏赐,侃侃而谈道:“这两卷料子是云锦,这云锦便是因为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世人皆知寸锦寸金。”
“这盆麒麟珊瑚盆栽乃是造办处所制,工匠都是家传的手艺,从前朝起就专门为皇家服务的。”
“还有这一整套的琉璃器皿……”
祝嬷嬷在宫廷当差几十年,对于宫里的这些东西如数家珍,倒背如流,说得是天花乱坠。
佘氏闻所未闻,听得入了迷,只恨不得把每个字都记下来。
佘氏围着那套绚丽的琉璃器皿走了一圈,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眼睛更亮了,艳羡地叹道:“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进一趟宫,亲眼目睹皇后娘娘的凤仪,得皇后娘娘的赏赐,我这辈子也就死而无憾了。”
佘氏又走到了那麒麟珊瑚盆栽前,正想摸上一摸,就听萧燕飞道:“也可以呀。”
真的?佘氏的手瞬间顿住了,连忙朝萧燕飞看去,却见少女又抿住了唇,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仿佛说错话了。
“燕飞,我真的可以进宫吗?”佘氏连忙追问,快步急朝萧燕飞那边走去,心口被萧燕飞适才那句话挠得痒痒的。
他们殷家只是商户,她真的能进宫吗?!
萧燕飞放下了茶盅,犹豫了一下,才道:“今年先有大灾,后又有匪乱,这段日子,流民纷至京城,朝廷为此是焦头烂额,若是民间能为朝廷分忧解愁,皇上知道了,必会有所嘉赏以示鼓励,也是安抚民心。”
“说不定万寿节时,皇上会宣那些有功之人进宫。”
萧燕飞的声音轻轻柔柔,犹如一股和煦的春风吹进了佘氏的心中。
“……”佘氏双眸睁大,心潮起伏,但又有些将信将疑,半晌没说一个字。
这可能吗?!
这丫头不会是在蒙自己的吧?
萧燕飞将佘氏的意动看在眼里,唇角勾了勾,状似不经意道:“今天我在皇觉寺看到萧鸾飞捐赠了五万两给皇后娘娘,用于救助那些流民。刚刚郑姑姑还告诉我,皇后娘娘赞她‘蕙质兰心’,打算立她为大皇子妃呢。”
“还是正妃。”
“……”祝嬷嬷听着一愣,蹙了蹙眉,心道:咦,郑姑姑说过这话吗?好像没有吧。
不过,二姑娘说郑姑姑说过,那就肯定说过。
二姑娘是不会错的,肯定是自己听岔了。
“燕飞,你说着真的!”佘氏的眼睛瞬间像被点亮的灯笼似的熠熠生辉,容光焕发。
萧鸾飞用五万两就可以成为大皇子妃,那若是自家捐……
不对!五万两?!
这个数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佘氏两眼瞪得浑圆,一下子就想到了殷焕刚刚被人勒索走的那笔银子。
不多不少,正好五万两。
佘氏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只无头苍蝇乱撞似的,乱哄哄的。
萧燕飞抚了抚衣袖,自言自语道:“娘亲这一走,听说萧家现在已经都快要变卖家当了……”
“萧鸾飞哪儿来这么多银子呢?”
佘氏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五万两银子,难不成是……
自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