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
    昏黄路灯从窗外投进医务室,屋内冰冷的白织灯光吞噬暖光,雪白一片的墙壁上映出了两道身影。

    沈樾昀背对着伍归云,盘腿坐在靠窗的病床上,上衣已经脱下,露出了结实强悍的背部肌肉,但右肩上有一块足有十厘米宽的开放型伤口,血痂斑驳,周围肌肤还泛着青紫,十分触目惊心。

    “那我开始了。”伍归云将置放医疗用品的小推车拉到床边,紧贴着沈樾昀后背,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明知故问:“怎么会伤成这样?开车摔的吗?”

    沈樾昀表情有些微妙:“你觉得摔能摔成这样?”

    伍归云拿起生理盐水倒在纱布上,果断往上一摁:“那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你偷偷在房间里玩鞭炮吗?成年人了,不应该吧。”

    神特么玩鞭炮!他那是被小型炸弹给炸了!

    而且这力道就跟压面饼似得,一点不含糊,沈樾昀脸色一白,当场倒吸几口凉气:“你轻点!!”

    “不好意思,我手劲天生大,你忍忍。”伍归云松手,装模作样道歉,然后更加用力往下摁,紧接着狠狠一搓,特别正经地说:“伤口崩开,出血过多,得把结痂的血块都揉开。”

    沈樾昀脸色惨白:“……”

    关于伤口,虽然沈樾昀对伍归云的态度要比高玥好,可有些话又不能明说,心里顿时愈发窝火了。

    自从得知是沈绮惹出来的事后,那是沈樾昀第一次见到碧翠斯露出慌乱的表情,这整件事就非常荒谬——

    就像AB两个国家打仗,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有人屁颠屁颠跑过来问他们为什么打仗,A国理直气壮地说:“因为B国射杀了我们国界的兔子。”

    挑衅!这简直就是蛮横无理的挑衅!

    就因为一台电脑的荒唐理由,沈樾昀手差点被炸烂,昨晚醒来气到连卧室都砸了。

    谁知碧翠斯却表示很多承包商性格古怪,基本奉行“你伤我一分我还你百倍”的行事宗旨,做出这样的事情有可原。

    最重要的是,他和家人达成过一个协议,只要成功举办生死赛,就能尽情去赛车,然而不知道对方到底给警方提供了朱迪斯的什么犯罪资料,朱迪斯躺在病床上就被拷住,当晚还接到消息,T国的渠道竟然一夜之间直接被几国警方端了!

    这下好了,美梦全部落空,争抢渠道的各方估计彻夜难眠,一个个都得忍不住破口大骂!

    当然不仅如此,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碧翠斯竟然就跟见到活阎王一样,选择闷声吃大亏,然后立刻下悬赏令,斥巨资也要搞定对方。

    这谨慎态度,不知道得还以为下一秒大厦就要倾倒了!

    沈樾昀沉默地低着头,任由伍归云“贴心”上药,无论是剧痛还是碘伏带来的刺激,都没让他再皱一下眉。

    因为他想起了碧翠斯的警告——

    “路西法神出鬼没,身份成谜,她连要和李家联姻这种事都知道,这说明她伪装成路人隐藏在我们身边很久了。我怕她,也更怕她会对整个沈家出手。”

    “儿子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永远是一无所有还心思缜密的人,因为他们在不择手段到达目的的同时,还会制定完整的计划……”

    母亲严肃沉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沈樾昀不由地冷笑起来,不过是一个提供安全服务的私人保镖罢了,能有多可怕?总有一天,沈家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你在想什么?”伍归云迅速地清理完伤口,准备开始贴纱布时,就见沈樾昀嘴角邪魅上扬,一副做青天白日做梦的蠢样。

    沈樾昀抬头,只见近在咫尺的窗户表面盈满了雾汽,模糊地反射出伍归云注视着自己的画面,兴许是水汽太浓,她娟秀温婉的面孔在此刻显得特别柔和。

    顿了顿,沈樾昀简洁地道:“我在想一件事。”

    五分钟前,伍归云推门进教室,他原本以为她是来算工作的账,他也早就做好了打算,然而当她看见他肩膀上正在滴血的时候,竟然提出先去医务室。

    直到伤口彻底处理好,沈樾昀利落穿上衣服,才转过身看向伍归云:“你为什么帮我?我明明把你工作都搅黄了,你还两次见到我和高玥……”

    伍归云将沾血的纱布丢入垃圾桶,淡淡道:“因为这是两码事。我帮你并不是原谅你的所作所为,而是出于基本道德心。”

    沈樾昀一言不发,目光落在伍归云开始收拾的身影,黄色路灯打在他脸上,勾勒出立体深邃的阴影,将略有一丝触动的双眼完全隐没在暗色中。

    “你倒是善良。”他这样说。

    “……”伍归云简直都要哈哈大笑了。

    活了两辈子,她压根就不知道善良这种东西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贴合人设,为了找出更多线索,一定干脆利落拧断他脑袋。

    她收拾好杂物,背靠向小推车,拿出手机一边发信息,一边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沈同学根本就不缺女人,何必对我这种小杂草大动干戈呢?”

    “伍归云。”沈樾昀静坐在床上,直视着低头发信息的伍归云,直到她抬起头,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你很像一个人。”

    “……”伍归云微微眯眼,又来了。

    下一秒,只见沈樾昀双手抱臂靠到床头,非常理直气壮说:“像我妈。”

    伍归云:“…………”

    真是谢谢啊,让她无痛当妈了。

    她疑惑地眯起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那你还想睡我?想□□?”

    “虽然我是挺没道德,但你也别把我想太坏。”沈樾昀唇角微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听故事吗?”

    啪!伍归云将手机反扣在推车上,当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准备打感情牌套路人了,于是掀起一个假笑,作出洗耳恭听的表情:“您请说,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沈樾昀真想说她这张嘴真的很厉害,但他只是看向窗外,平静地说:“我母亲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对外永远是一副冷漠沉稳的面孔,好像永远都没有感情,但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一面。”

    有件事桁川市的人都不清楚,沈樾昀并不是沈父的亲儿子,他其实是碧翠斯和前夫的孩子。

    当年碧翠斯还没有继承Y国本家家业前,不仅被家人嫌弃是女人之身,还被兄弟们联合赶到了国外,那时候她已经怀上沈樾昀,但前夫却为了钱抛妻弃子,狠心让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大着肚子在异国他乡流浪。

    后来碧翠斯遇见沈父,两人因利益结合,碧翠斯也有了本金白手起家,直到回到Y国干掉所有兄弟,一枪崩了前夫,抢回家业才奠定她的地位。

    沈樾昀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见过她钢铁般的傲骨,也目睹过她难得的脆弱与温柔,他深爱并钦佩着这样强大的碧翠斯,因此早早定下标准,未来与自己并肩的人必须是这样的性格。

    但常人不可及的优越家世却仿佛是一个桎梏,无数狂蜂浪蝶扑过来,没有一个人不戴着面具,没有一个人真心喜欢他这个人,她们矫揉造作搔首弄姿,完全达不到自己的标准。

    目前为止,沈樾昀只碰见过一个覃瑶。

    覃瑶不漂亮甚至卑微怯懦,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可骨子里却有着和碧翠斯一样永不屈服磨难的精神,还有永不弯曲的铮铮铁骨。

    “你没有我母亲那么强势,但和她一样冷静,面对任何情况都非常冷静。”

    沈樾昀随随便便讲出了一段豪门秘辛,随即上下打量伍归云一圈,紧接着说:“而且你和我前女友也很像,我以前对她很不好,但她见到我受伤还是会帮忙,善良得让我觉得我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然而他不说前女友还好,一说前女友伍归云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直觉,今天从三位男主嘴里三次提起的人,也许是同一个。

    伍归云顿时皱眉:“你前女友?高玥吗?”

    沈樾昀竖起食指,坦然地说:“如果说炮友我有很多歌,但前女友只有一个。”

    不等伍归云询问,沈樾昀深邃的眼神,已经隔着距离望到了她身上,似乎还带了一丝怀念。

    “坦白来说她长得并不好看,右眼还有残缺,傅琰之那帮人都说她丑,但我觉得她特别漂亮,可惜我没有珍惜她,最终还是分开了。”

    “……”

    伍归云蓦然挺直脊背,还真是覃瑶?!

    伍归云套苏荷话时说的话,完全是基于猜测后编织的一个谎言,她很清楚覃瑶的失踪基本与沈樾昀有关,才会谎称覃瑶说自己是沈樾昀女友,但真当亲耳听见的这一刻,还是有点意外。

    尤其是,他用了这种缅怀且虚伪的语气。

    两人根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他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半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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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到手机揣回兜里,不动声色地问:“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沈樾昀:“当然是想让你更了解我,我不仅仅是你见到的那样。”

    “哪样?随时随地能脱衣服的那样吗?”

    “那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

    沈樾昀从病床上起来,走到伍归云面前,朝她伸出手,目光紧盯:“我知道我们之间非常不愉快,我跟你道歉,工作的事我也会帮你解决,以后随你去哪里,或者回极速也行,但你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先成为朋友,你才能看见我的另一面。”

    果然这小子就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硬的不行来软的,鬼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伍归云静静端详眼前的手,没有说话。

    虽然给他清创的目的就是为了暂时缓和彼此关系,顺便展现自己“温和”的一面,但计划的成功显然没让她很高兴,相反觉得离谱。

    把随时发情美化成逢场作戏,这借口也就老色批能想出来了,不过她根本不需要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要能拉近关系就行。

    沉默许久,伍归云还是搭了上去:“做朋友可以,但我还是不喜欢公交车,你懂的。”

    “行。”沈樾昀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用力回握,自信地说:“你会喜欢上我的。”

    话落,两人耳边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哗啦啦——

    两人齐刷刷转头,只见一枚圆形装置落地,发出一声脆响,沈樾昀脸色一变,刚想转身就跑的时候,谁知装置在落地后的三秒之内疯狂旋转数圈,随即,漫天呛人的浓烈烟雾朝四面八方散开,眨眼间吞没了整座医务室!

    “咳、咳……”当沈樾昀终于意识到这是烟雾弹时,眼前已经雾蒙蒙一片,隐约中只见到一道人影从窗外迅速攀爬进来,想伸手去拉伍归云,结果却摸了一个空。

    他瞳孔骤然紧缩,不会又是路西法吧?

    “沈樾昀!你在哪里!”层层烟雾中,突然响起了伍归云恐慌的尖叫声。

    沈樾昀心觉不妙,捂住口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然而下一秒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时间,下巴直接重重挨了一脚。

    那力道简直就像钢铁,他脑袋瞬间被踢到被迫后仰,甚至听到了骨骼交错的脆响!

    “谁?!是谁!”沈樾昀如遭雷击,捂着瞬间溢满血腥味的下巴,视线茫然地在烟雾中逡巡。

    可烟雾浓郁得像厚重的纱帐,丝毫不见任何人影,他也就没见到,那个进来的人第一时间给了伍归云一副黑色护目镜。

    唰、唰——

    四周只剩下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沈樾昀如同惊弓之鸟,就在心情最焦躁的时候,他眼前一花,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道凛冽的风声!

    等回头时,只见翻滚的白雾中,一只脚飞踢而来,毫不客气踹上他胸膛,他整个人飞出一米远,砰一声巨响,谁知后腰撞上了铁制的床头柜,剧痛让他彻底无法思考,只能狼狈地双膝跪地,胸脯剧烈起伏,试图呼吸。

    就当沈樾昀实在忍受不住疯狂涌进鼻腔的烟雾时,前方再度传来了一道微小的脚步声!

    他第一时间抬头,结果一条被子迎面而来,眼前顿时黑暗一片,他迅速拉下被子,可才拉到一半,余光就扫到一道迅捷的人影狂奔而来!

    来人速度极快,浑身裹着烟雾,到达面前后单腿屈起膝盖,用像是要把铁撞碎的力道极重地撞上了他的鼻梁!

    砰!

    沈樾昀再次被撞回柜子,根本没有任何反击余地,头部直接遭受重创,瞬间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烟雾弹雾气散去大约要一分钟,伍归云收脚,退回烟雾之中,黑色的护目镜反射出了沈樾昀软趴趴倒向地上的画面。

    她冷漠地抽了一张纸巾一点点擦干净被沈樾昀握过的手,憋屈已久的心情总算是舒坦了。

    一个同样伪装成学生的女人走上前,姐妹好地搭上她肩膀,戏谑道:“人情我还完了,能申请参与接下来的行动吗?感觉很有意思呢。”

    “……”伍归云挣开她热情的手,平静地说:“把装置和人一起带走,给我一小时,我先去个地方。”

    女人耸肩:“那他醒了怎么办?”

    伍归云头也不回地说:“那就再打晕。”

    “别客气,尽管打。”

    “出了事,我给你担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