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分钟，楼下响起了脚步声，伍归云迅速拍下覃瑶和三人的资料，准备打破落地窗直接跳下去。
“不继续了？”周徊问。
“得到想要的东西了，没必要再纠缠。”
伍归云很清楚，里头屋子既然能搬这么空，那这份文件就是被故意留下来的。
显而易见，碧翠斯无法确定伍归云到底想做什么，却知道她肯定会来极速，因此悬赏令目的只有一个——
假如今天她栽在极速，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没栽，碧翠斯就可以通过给出的文件，来确认她的目标。
众诚人力资源公司的标注实在是太显眼了，就算是白痴，也一眼就能看出公司有问题。
伍归云心知肚明自己盛名在外，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掉一层皮的作风人尽皆知，所以在碧翠斯眼中，她绝对有方法查到众诚背后的老板，且根本不会忌惮对方。
因此得知这个信息后，接下来，只要伍归云按兵不动，那就证明她很清楚众诚牵扯深广，不动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这反而会让碧翠斯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单单是冲沈家去，一定会立刻去和其余四家联系。
可伍归云真要是去了众诚，那可是一个沾上点关系就会失踪的地方，谁也说不好到时候她是否能脱身。
碧翠斯这招玩得太妙太狠！
“我记得卢克曾说碧翠斯是一只凶狠的鬣狗，今天一看果然如此，想咬她一口肉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伍归云心悦诚服地夸奖，弯腰捡起刚才随手丢在地上的枪，顺手抄起足有两手大的金蟾，大步流星往落地窗前走。
周徊声音冷静：“极速二楼的交易应该就是普通颜色交易，专门拉拢人脉的手段，改天要去趟云中雅阁吗？”
伍归云轻轻嗯了一声：“当然得去。”
但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落地窗下沸反盈天，赛道上每隔一段距离有座灯柱，明亮刺眼的白光闪烁，拉长了钟洁边打电话边安抚众人的身影。
伍归云静静观察了一会，总算想起来：“二楼搬空了，那他们为什么还接金币？钟洁显然也是知道交易的，所以肯定还在用另一种方式进行！”
周徊不解：“这地方就这么点大，哪还能进行？”
“问个人就知道了。”伍归云眼神往角落瞥去，只见周胜正抱膝缩在角落，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紧接着，伍归云立刻对周徊说：“众诚也要去，过几天再说，反正我有办法。”
她既然说过要让沈家孤立无援，就绝不食言，碧翠斯想和她玩兵行险招？不如做梦更快点！
说完，她直接切断通讯，两步并一步走到周胜面前，用脚尖点了点地：“你之前在楼梯上说，牵线搭桥找了那么多姑娘，是什么意思？”
眼前黑影落下来，周胜保持头埋膝盖的姿势，惶恐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伍归云垂在腿侧紧握的手枪，顿时往后一缩：“什、什么？”
“……”
伍归云不耐烦地蹲下来，打量着这幅青春痘满布的脸，当他露出惊恐表情时，特像恐怖片里那种阴森卑微的同学见鬼的样子，丑陋但令人痛快。
“我也不废话了。”她干脆利落抬起枪，枪头直接戳进周胜微张的嘴巴里，脑袋从枪后探出，直直盯着他：
“我说，你找的那些姑娘，是什么意思？”
周胜被迫张着嘴，瞳孔猛然放大，枪头冰冷的触感简直就像死神来临前划下来的镰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一枪爆头。
少顷，他哆哆嗦嗦抬起手，指向檀木办公桌上，被一叠文件压在下面的ipd：“直播……钟、钟骏说，最近用直播方式……”
……
半小时后，郊外烂尾楼。
雨早就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咸腥的味道，冷风在整栋烂尾楼里穿梭，掀得不知哪一层用来挡风的塑料纸稀里哗啦作响。
三楼响起一阵毫不收敛的吸粉声。
随即啪一声，一次性筷子被甩到了烂桌子上，紧接着，颜安不爽地声音响起：“伍归云，我帮你丢烟雾弹，帮你看那小崽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非要在我吃饭的时候看垃圾聊天？”
桌旁，伍归云头也不抬：“你眼睛可以不用往我这里瞟，谢谢。”
颜安：“……我真想把假发甩你脸上。”
“不客气。”伍归云敷衍一笑，继续捧着从极速顺出来的ipad看。
平板用钟骏指纹解锁后，一打开就是一个特殊的网页聊天室，里面有十二宫格轮番播放的实时直播。
与平常直播不同，这十二宫格的拍摄角度均是从头顶往下，显然是偷拍视角，然而十二位男女都有的主角学习的学习，换衣服的换衣服，躺床上玩游戏，和男朋友亲密交流……却全然不知自己家里角落被动了手脚。
“12号不错，身材很好。”
“还是一个金币吗？”
“@钟骏，把3号带酒吧来！”
……
房间内评论是污言秽语一大片，似乎是不少人在线观看，历史记录显示，甚至还有分享床事视频的崽种。
伍归云强忍不耐挨个点进去看，发现头像和简介一律像是年轻人才有的风格，唯一共同点就是ID后缀跟着人头马金币的数量。
她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极速的秘密，普通交易已经满足不了这帮人了，原来玩的是网络偷窥再选“妃”！
嘭！她锁上平板，一点点擦干净自己的指纹，随即冷声对周徊说：“看货方式应该有两种，一种面向年纪大的，直接金币交易，一种面向年轻人的线上直播方式。我把链接发给你，看看能不能查到端口在哪……”
“在查极速啊？”颜安眉头一挑，双手捧住下颚，笑眯眯地看向伍归云：“宁飞玥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伍归云眯眼回望：“你认识宁飞玥？”
颜安肩膀一耸，意味深长地说：“我是退役了，不是死了。她找过我，想让我加入清理组。”
“……”
“她也找过你对吗？”
伍归云沉默不语。
宁飞玥是本国情报局高层，她刚在PSC闯出名声，宁飞玥就找到了她并邀请她成为清理组的一员，虽然职责与清道夫相同，但以后只能忠诚于她。
当初她认为F5还没解决，所以婉拒了对方，不过宁飞玥非常强势地给了她三次求助机会，一旦用完，声称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Z国为祖国做贡献。
某种意义上，伍归云早就半只脚踏进官方的领域了，宁飞玥就是目前为止最强大的人脉，当时打击沈家想要的渠道，找的就是她。
半晌，她皱起眉，问颜安：“你知道极速有问题？”
这件事显然颜安只是一知半解，只见她百无聊赖地绕着垂在脸颊的假发玩，淡淡地说：“宁飞玥应该也在查这件事吧，她找我的时候说过一点。据说她还是警察时，组里有个朋友接到秘密任务去卧底了，谁知道没多久她和她的记者丈夫一起失踪了，宁飞玥说她找了十五年，才终于找到一点线索。”
“组建清理组的原因，好像也和这件事有关。”
“看来，这背后……”颜安眉头挑得更高了，“鱼又大，水更深呐。我才不想揽这事，所以我跟她说，我家里催婚，着急回去生孩子。”
伍归云：“……”
伍归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谁，反正差点没拢住表情。没这么巧吧？总不能就是她爹妈吧？
琢磨片刻，她古怪地看了眼颜安：“沈樾昀呢？”
颜安指尖往楼上一戳：“在上面晕着，醒了一次，被我又打晕了。”
“那你在这等着，我上去问件事。”伍归云没时间去细想宁飞玥，她现在更想知道覃瑶的事。
“等等。”颜安忽然叫住伍归云。
她脚步戛然而止，回头：“还有什么事？”
只见颜安依旧保持双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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腮的动作，英气十足的面孔却肃然冷漠，望向伍归云的目光如炬：“你从来不是一只孤狼，这次却一个人回桁川，还扮起了学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伍归云满脸坦然：“大概是做好事积德吧。”
“……”颜安嗤笑一声，一副信才有鬼的表情：“你当我不知道你性格？别忘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颜安原先是特种小队的人，某次执行的缉毒任务需要深入雨林，谁知遭遇毒贩埋伏，千钧一发之际伍归云带着三人队伍出现了，四人宛如合作默契的凶狼，分工明确，最终救下了颜安等人，还理直气壮说她欠她一人情。后来颜安才知道，伍归云根本就是接了政府的单来剿匪的。
两人对峙了半晌，没有人先开口。
气氛微微凝滞，穿梭在烂尾楼的冷风发出诡异的嚎哭声。
许久，颜安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伍归云面前。
两人身高差不多，几乎可以平视，颜安主动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退役吗？我所在的特种小队只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意外发现了桁川市某些权贵的一条交易链，消息才报上去，第二天我们被派去出任务，结果就是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伍归云眉角刹那拧紧：“全没了？”
“是。”颜安直到现在闭上眼，还能回想起与队友打闹的光景，面露遗憾，近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当初握着你手说谢谢的老幺没了，挠着头想问你是男是女的老三没了，还有说回去就要赶紧给亲妈买房的老五也没了……”
伍归云垂下头，拳头紧握。
她一言不发，也想起了当年的场景。
“人呐，活着就要学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追求真相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糊涂点没什么不好。”
少顷颜安长舒一口气，双手搭上伍归云的肩，郑重地说：“当时我一个人回来后，在医院还遭受了攻击，装失忆退役才躲过一劫。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桁川的水很浑，你最好离岸边远一点。有些事情，恐怕连宁飞玥都兜不住。”
伍归云垂头看了一眼搭在肩膀上的手臂，语气平静：“如果我非要淌这趟浑水呢？”
没等颜安回答，紧接着，她挣开手臂，冷声道：“我不会问你们发现了什么，我想沈家必定在其中，否则你今天就不会答应帮我忙。我也不觉得你拒绝宁飞玥有何不妥，面对难以跨越的大山，谁都有权利怯懦，包括我。”
颜安表情一怔：“你……”
“也许你说得没错，人一辈子糊涂点好。但是……”伍归云打断颜安，冲她摊开手掌，随即紧握成拳，任由骨骼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
伍归云将手伸到颜安面前，斩钉截铁地说：“但是我练了这么多年的拳头不允许我糊涂，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我需要的不是真相，我只要他们死。”
“颜安。”她重新摊平手掌，微微一笑：“别淌浑水的是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伙就赶紧回老家等消息吧。”
颜安脸色一垮：“……等什么消息？”
见颜安没有握上来，伍归云牵起她常年握枪有些粗糙的手，两相紧紧交握。
“当然是烈士陵园放飞和平鸽的好消息。”
“你等着吧。”她注视着颜安微微颤动的双眼，发誓般地说：“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他们不会白白牺牲。”
无论是尘封已久的秘密还是被掩盖的真相，她一定会踩着所谓权贵的脑袋，一点一点将其公之于众，终有一天，会让提前洒在这条路上的淋漓鲜血重见天日！
……
四楼，杂乱碎石堆起一个山堆，沈樾昀双手双脚被捆，躺在上面，双眼紧闭。
从不断滚动的眼珠和蠕动的唇瓣来看，应该是正在做噩梦。
伍归云默不作声走到他身边，俯下身侧耳倾听，只听沈樾昀断断续续地说：
“覃瑶……”
“你听话……”
“我不会再给你打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