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朝堂上先是讨论了江州以南的水患,议论完此事后,京兆尹上报,“皇上,臣失职!昨日城内流民闹事,惊扰了国公府轿辇,险些酿成大祸!逮捕的流民共十六余人,臣连夜讯审,发现有两人受了内伤,觉得蹊跷,还想请示皇上。”
“哦?”宗冿帝看向忠国公。
忠国公出列回复道,“皇上,臣惶恐,幸而臣女身旁有贴身侍女会武,否则……”还未说完,忠国公直接跪地,“自领了敕旨后,小女便安分待在府内,就出这么一次门为了采买……”
宗冿帝看着又要声泪俱下的忠国公,头疼起来,“忠国公府之女是朕钦定的太子妇,国公放心,朕定不会让曼珠受委屈!”
转头又对着京兆尹,“你说,有何处蹊跷?一一道来。”
“是,皇上,臣排查,这些流民大多都是其他州府的平民,前些日子的水患,他们一路北逃而来,因看到发放粮布的告示,故而聚集在此。”
“这本无大事,可蹊跷在,排队领粮布的队伍突作大乱,据了解,是因为有人抢了流民的份例,但慌乱中又看不清是谁抢的,都以为是身旁之人,所以又去抢回自己那份,这才乱作一团。”
宗冿帝听了眉头深皱,“岂有此理,份例都是例好的,可查明是谁人抢?”
“回皇上,事发突然,都没人看清,巡逻的禁军守卫第一时间控住外围,发放的粮布均已拾回,肇事之人定还在这十六人中,臣连夜排查,发现这当中有两人,并不在流民入城的登记册上。”
宗冿帝探头向前,“哦?那可是这二人作乱?”
“臣原本也以为如此,但这两人本就身中内伤,行动缓慢,按理来说没有强抢的条件,蹊跷的是,这二人均患有聋哑疾,眼睛也失明了……”
“若真是他们作乱,理应十分容易辨别。更让人不解的是,我们登记在册的流民,无此特征病患的记录,可他们从鞋底拿出了我们发放的通牌,确认通牌是真的无误。”
京兆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一行人中也有三名流民为二人作证,说是这二人与他们是一同入城的,虽不认识,但入城前这二人分明与常人无异,证实二人是入城后才遭难。”
“是以,臣觉得事有蹊跷,还请皇上明示。”
朝堂上众人听完,皆为沉默,半晌后听宗冿帝道,“这么说来,不光是京兆尹失职,城内禁军也有失职,崔将军?”
崔将军暗自看了眼三皇子,出列跪道,“臣有罪,臣定肃查此事!”
三皇子不知情,但看着跪地的崔将军,也跟着说道,“父皇,此事昨夜刚发生,确实需要宽宥时日,容各方调查清楚,再还明真相,不过忠国公府确实无妄之灾,不若……”
意思是先给忠国公府一些补偿,以表宽慰。
宗冿帝也正有此意,正准备发言,此时,齐翰林出列上前,“禀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宗冿帝看向出列人选,是进士出身的翰林学士,此人最是刚正不阿,便点头道,“你说。”
“臣昨日下朝后路过北街街坊,看张校尉布裹两尸,因侍卫神态有异,便留意看了几眼,哪知要出街之际,这布裹中却有挣扎之相,臣上前询问,打开一看竟是两名流民,当时看也是深受重伤,后张校尉说是乌龙,才放了人。”
齐翰林又道,“可昨日臣见二人之时,二人还一直喊冤,自称深夜遭士兵毒打,当时虽无聋哑失明症状,但因有内伤,和京兆尹所言相符,不知是否能传唤二人?臣可当朝验证。”
崔将军接话道,“竟有此事!皇上!是臣管教失职,臣定让张校尉言明真相!可流民怎可入殿?不可惊驾啊!”
话音刚落,忠国公直言道,“大内侍卫众多,且臣与崔将军尚且在此,崔将军不必妄自菲薄,此事听来既有蹊跷,皇上,臣以为,张校尉和流民,皆应一并传人入殿。”
宗冿帝听完,看了看满殿大臣,换了边龙椅靠着,最后眼神扫过三皇子和太子,沉声道,“宣。”
……
“姑娘!姑娘!”芳棋听完前殿传来的消息,迫不及待跑进院内。
“这丫头!毛毛躁躁的瞎喊什么呢!”芳琴刚给曼珠撤下吃食,来不及呵斥,芳棋已经跑到了跟前,还没站稳就一顿输出前院传回的朝堂之事。
曼珠越听越神,“那最后怎么说了?”
“最后揪出两名侍卫,就是一人负责扰乱流民群众,一人趁乱来偷袭我们轿辇,怎料被刀琴姑姑所伤,又看到被齐翰林送回的两人,眼见偷天换日不成,那侍卫吃下隐药遮掩内伤,昨夜暗中便将那两名无辜流民毒以绝症,想让他们呈堂无供,实在是太可恶了!”
“可恨!这侍卫是谁的人?我们与他们有仇?”芳琴也忍不住愤愤出声。
“崔将军一口咬定他全不知情,是张校尉派的二人殴打流民,栽赃不成反下狠手,将人致以绝症,张校尉已经被军法处死!”
曼珠神色不满, “代罪羔羊罢了,看来是我挡着别人的道了。”
“咱国公爷也不是好拿捏的,皇上最后还以崔将军屡次失职为由,调动他至西漳之地了呢!”芳棋不由得面带骄傲起来。
曼珠笑叹口气,“这样也好,也算是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南兴殿里人人战战兢兢。
三皇子刚碎了一地的茶盏花瓶,三皇子妃仪态全失跪地求饶,“殿下!殿下!是臣妾的错!臣妾太过心急了!现在事情还不算糟糕……”
“还不算糟糕?被贬西漳!那可是本殿的亲舅舅!这无异于直接断本殿一臂!你竟然还敢说不算糟糕?你是不是还对那病秧子念念不忘?啊!你那点心思谁还不知道?五年过去了,你至于他刚回长安就迫不及待出手吗!”
“不……不是的……臣妾只是……只是阿竹她……父亲……对!父亲!殿下!父亲说他还有计划的!殿下,臣妾真不是有意的啊!”三皇子妃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三皇子袖袍!
三皇子一听是尚书府,眼睛一眯道,“哼,你们尚书府最好站好队,就那病秧子?怎么?竟还想送名嫡女进去?既然你妹妹这么想进皇宫……”言至于此,三皇子更加嘲讽而阴险地盯着三皇子妃。
“殿下……?”她彻底软坐在地,难道要迎亲妹妹进来和自己争宠吗?那她还有何一席之地!“不要啊殿下!臣妾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求您!不要……”
……
转眼又过了月余。
曼珠看着院内新冒出的嫩芽,忍不住为这些未开灵智的花草欢喜,像是看到惹人怜爱的后辈。
人间确实好颜色,忘川有颜色的除了自己,就只剩孟婆那奇奇怪怪的汤料了,想着便漫不经心道,“春天到了呢!”
芳琴和芳棋对视一笑,“是呀姑娘,马上就要到婚期了!姑娘怕是等不及了呢!”
曼珠一愣,明白其意,瞬间脸红。
这段时间,刀琴时常拿来太子送的珍宝物件,知道她喜好红色,首饰大多都是上好的红玉所致,她好奇便常摆看了几眼,便被这两个丫头时不时打趣!
虽然她确实也想快点入东宫,但那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怎么在她们眼里,好似自己已和太子情深似海矢志不渝?
正准备呵斥她们,刀琴姑姑推门进来,确定屋内只有三人后,便又合上门。
三人见状立马肃静神色,“姑姑怎么了?”
“姑娘,不好了,坊间不知何处起的谣言,说太子与您相冲,发放粮布这么久,只冲撞了国公府,怕是东宫与国公府二心不齐,与国运不利!”
“什么?”曼珠怀疑自己听岔了,这什么子虚乌有的谣言?
芳棋义愤填膺,“咱们国公府最近可都安安分分的,冲撞那次不也是定了崔将军的罪责了吗?与我们姑娘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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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芳琴这会也乱了套,“对啊!皇上还亲自赏赐了国公府,赏赐了姑娘好多东西,怎会传出这种谣言?”
见大家都六神无主,曼珠只好定了定神,“什么时辰了?爹爹下朝了吗?”
“过了申时了,奴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国公爷应也是下朝了的。”
“换身衣裳,去娘那等。”
“是,姑娘。”
曼珠刚进主院便看到忠国公沉着脸回来,便上前行礼,准备详问一二。
还没等曼珠问出口,忠国公便扶起曼珠,“起来吧娇娇,进屋说。”
还未坐稳,忠国公便道,“钦天监副监称天相有异,方位与我们有冲,宜另选太子妃!”看着夫人和娇娇蹙起相似的眉,缓了口气,“不过朝上太子已经辩驳呵斥,皇上最终也没有采纳,应是无大碍。”
“爹爹,太子是怎么说的呢?”曼珠抬起眼眸看向忠国公。
忠国公回想朝堂上情景。
太子冷笑的口吻,“孤记得,定下婚期时,也是礼部和钦天监共同商讨后的结果,怎么?孤的婚事,是你说合便合,你说不合便不合的吗?”
副监强作镇定,“天相变化异常,臣,只是如实上报……”
魏国公拟了一眼沉默的正监,出列道,“启禀皇上,异常天相,也不一定是忧?臣以为,太子妃德才兼备,说不定是天降喜相呢?正监你怎么看呢?”
钦天监的正监不可闻叹了口气,便也出列回复道,“回禀皇上,太子,天相确实有异,东方青龙相位相较之前偏移许多,亮度增强,同宫位的附星黯淡,肉眼可观,这与往年相比确实异常。”
听他这么一说,各方风云莫测,钟尚书正准备松口气,便又听到正监说,“不过,正如魏国公所言,星相虽异,但主星既未移宫,亮度又明了几许,臣以为,这许是东宫喜事的征兆。”
钟尚书闻言眉头一皱,不得不出列言明道,“正监此言不妥,同宫位的附星黯淡,不正言明是太子妃位有异?”
其他朝臣也开始议论纷纷,“附星黯淡可不是喜事啊!”
“是啊!东宫若无附星,江山社稷如何延续?”
“难道不一定是太子妃位?是那太子良娣……?”
“对啊,敕旨可是下了两道进东宫,难道是违背了天意?”
宗凌观摩片刻,“父皇,孤闻此言确实心有不安,虽说敕旨已下,但若天意如此,不若将婚事都先取消吧!让钦天监再继续观察,也好安抚众心。”
“不可!你的婚事从几年前就一波三折,好不容易定下!”
一时间殿上从刚才的议论纷纷变为鸦雀无声,是啊,储君婚事才定,怎可全部取消?既然主星无异,定然不是太子这边出了问题,那么……
“附星不明,不若先只迎娶太子妃?”
“是啊,或许是良娣与太子妃相冲?”
……
听完忠国公的复述,国公夫人抚了抚曼珠的头,轻轻宽慰,“也是虚惊一场,既然皇上只撤回了温氏的敕旨,那于娇娇而言也是好事。”
曼珠抬眼,“女儿明白。”沉思了会,曼珠又道,“但已有前车之鉴,若后期再有异相,则全在女儿之过了。”
忠国公忧心的也正是此事,若真有那天,还只是撤敕旨这么简单吗?
“事已至此,明日起,女儿亲自布施粮布,直至大婚。”
忠国公和夫人相视,沉默半晌,他们突然意识到,娇娇确实长大了。
时光流逝,当初那小小的一团人儿,现在不仅是长安贵女典范,今后,她还会是大棠元朝的太子妃。
忠国公拍拍夫人的手。
“既如此,夫人也帮娇娇安排一下吧,不止布施之事,宫里的教导嬷嬷即将入府,未来宫中礼数繁多,诸事也得提前让娇娇明白,不可失了礼数。”
“是,妾身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