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湖北省清华班保送名单出来的时候,李明辉也收到了来自省会教育厅的通知,让下午前往教育厅报道,领取证明文件和旅资;大哥李明轩可能也提前得到了消息,上午打电话回来,让明辉在家等着,中午一起在家吃完午饭后,送他去报道,大哥家和上班的地方都在汉口区,教育厅在武昌区,去到武昌区可以选择火车或轮渡,火车时间是定点的,没有合适的时间,所以先要开车去汉口码头,在没有桥梁和隧道的民国初年,过江轮渡是沟通三镇(汉口、武昌、汉阳)的唯一通道。
车子自然是许父的,大哥是科长没有配备司机和车辆,午饭后出门,司机先送许父去内务厅,然后再送明轩明辉俩兄弟前往汉口码头,这一路上,明辉通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街道,热闹和繁华程度让明辉感叹,汉口不亏被誉为“东方芝加哥”,还有着哥特式建筑的京汉火车站(也就是后世的汉口火车站),武汉人更习惯叫它大智门火车站,几名警察正在广场上执勤巡逻,这一路上还能看到汉口的中山公园,水清岸绿,有小船在湖面游弋,人造景观很少,风景古朴自然,当地人总是喜欢去那里散步游玩,他和明宇也是,只是最近忙于考试,明宇忙于就学,时间少了很多,况且,中山公园外围正在扩建,来往不便,江岸上有很多欧式建筑,呈现出异域风光之美,很快车子便抵达了汉口码头,江面烟波浩渺,水天一色,这便是明辉下了车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远处江汉关钟楼传来钟鸣声,还有远方巨轮的轰鸣声,一艘艘小船划过江面接驳货物和乘客的吆喝声,声声入耳,前世求学读书也曾来过此地,但是已物是人非,便当他是跨世纪的相遇吧!明轩打发走司机,来到明辉身旁。
“在看什么?”
“看船、看人还有......”
“被那些巨轮震撼了吧?,我第一次见到时,也是这样子”明轩以为明辉第一次从小县城来到武汉,看到这么大的船被震撼到了。
“大哥,这些大船都是我们国家的吗?”明辉没有解释,而是问道。
“没有吗?”
“大多是英国、美国的,还有其他列强国家的,只有一艘’永宁号’是我们国家的,从上海往返于汉口”
明轩和明辉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是一个跟自家大哥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以后会很多的吧?一定会很多很多的”明辉像是要得到认同一样看着自己大哥和这个年轻人。
“嗯,那是肯定的”明轩也毫不客气的给予肯定的回复,并重重的点头。
“而且我一定会造出世界上最先进的船只,在中国”年轻人在大哥的回答上,补充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鄙人姓李名明轩,湖北下隽人士,现在在内务厅办公,这是家弟李明辉,请问怎么称呼”明轩看到同龄人,而且有着相同的梦想,都想让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很自然的想要前去相识结交一番。
“你好!我姓郭单名一个林字,当阳人士,目前就读湖北第三师范许学院,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原来是我们湖北的高材生,郭兄,好像对船只有很深的研究。”
“都是同辈中人,请直接叫我名字郭林就好,高材生可说不上,现在的技术都掌握在外国人手上,他们也靠着有先进技术的船只,入侵了我们的国家,所以我希望学到更先进的技术,自己造出最先进的大船强大自己的祖国。”郭林满怀希望的说起自己的梦想。
三人就此攀谈了起来,主要是大哥明轩和郭林交谈甚欢,相见恨晚,大哥焕发着一种新青年的朝气与活力,交流中得知,李明辉考取了清华中科班,而郭林此次来武汉,是听说庚子年赔款公派留学的事情,前来了解情况,但是到了才知道是留美清华中科班的考试,他的年纪也已经超出年龄要求,而且更想去英国研究学习船只技术的,现在准备走水路回随县,明轩给他留了武汉的住址和电话,希望他们常来往,并让郭林留下联系方式,有什么新的消息,他可以通知到对方,郭林连忙道谢,方才分手离开。
明轩俩兄弟也登上了轮渡,轮渡上,明辉看向自家大哥,问道:“大哥,那天之后,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大伯母和大嫂都是支持你的,你不要有其他负担,你看郭大哥也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三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考虑了良久,我觉得自己好自私,想要将照顾爷爷的责任交给母亲,将孩子的责任交给自己的夫人,将她们抛下,自己独自求学,但是我......”
“大哥千万不要这么想,你现在将学业重新拾起来,这段时间海臣也大了些,可以带着大嫂海臣一起去,也不要太过于担心爷爷和大伯母,爷爷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大伯母更希望你开心,再说他们身体还健朗着呢?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孙子儿子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才是,等你学成归来,再尽孝也是一样的。大哥经常政事苦恼,还不如专攻自己喜欢的物理,中国为什么落后,就在于自己的工业技术等落后于人,落后就要挨打,总有一天,还会乱起来,正是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才能造就美好的未来”看样子大哥是心动了,自己得添一把火才是,以前学的就是文科,理科非我所长,现在还能应付一下考试,以后让自己研究实在是不可能,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但是大哥就不一样,做了十几年兄弟,自然是自家大哥的聪慧和才能,适合搞研究,不是自己这种山寨货色能比的,中国需要这方面人才,来应对以后的局势,我得多忽悠一些人搞理科发展工业科研等技术,还有些人去国外搞经济回收资金,为以后做好坚实的基础。
“什么叫以后还会乱起来,三弟,我知道你想劝我继续求学,但是也不要这么夸大其词好不好”明轩好笑的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
“我可不是夸大其词,你看我们国家到处都是租界,他们高人一等,我们本土人反而是次一等公民,不对,还有租界的阿三,阿四等都排在我们前面,还有辛丑条约为什么签,那位李鸿章大人就真心想签这么个条约吗?我们中国人从古至今是最重名誉的人,谁愿意背负千古罪人的骂名吗?弱国无外交,落后就要挨打,他们是不会满足的,迟早还有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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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因为豺狼是喂不饱的。这样战乱的年代,要是没有能力护佑自己家人增强自己国家的国力,只会偏居一偶,迟早玩完。”
想想马上到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有日本攻占山东,再想想中国后面的血泪史,不寒而栗,要想办法改变才行,要是大哥学物理,我将脑子里那点微薄的原子弹知识告诉他,让他发挥,不就有战略能力了吗?即使不真丢原子弹,侵略者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是,最起码,南京大屠杀是能避免的吧。
“我需要好好想想,你不用为我担心了,其实我早有继续求学的准备,只是详细计划还没有规划好,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迫切了起来”明轩想想政事上碰上各国外国人的憋屈和无奈,又想想最近内部的政治变动,都暗潮汹涌,迟早会掀起风波,就像自家弟弟所说的自己实在不适合搞政治,更喜欢搞研究。
兄弟两人停下刚刚的话题,看向外面的景色,明轩向明辉讲解起长江两岸的景色和事物起来,这时他无意之中在轮渡上看到一个干活的人极为眼熟,就想要上前看仔细些,明辉一边看着景色一边听着大哥讲解,听见突然停住,自家大哥往轮渡最前方走去,也立马跟上。
“真的是你,王先生”明轩看清来人,果然是认识的人,上前打招呼道。
一个手臂洪武有力来回扯动手中绳索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来人是李明轩,找人接替下自己的位置后,跟李明轩寒暄起来。
“原来是李家大少爷,我就是一个大老粗,叫我王柱子就成,叫王先生,怪怪的,我听着也不习惯”
“我还是叫你王老爹吧,你怎么在这里”
“过完月半之后就出来讨生活了,准备挣点钱,先去北平看个朋友,再去上海看看能不能挣点钱,给家里置办点家业,孩子们都大了,如果干的不错,就把媳妇孩子接出来,不行就回去”
“这位是秋姨娘家隔壁堂兄弟家的,以前我就认识,他陪我爹和三叔一起跑过商,后来出了那事,也就不需要跑商了,他也就离开了,上次看秋姨娘跟她兄弟回去后,我给她送了些钱,认出了王老爹。”
李明轩跟明辉解释道,秋姨娘被打了板子轰出去后,他实在不忍心不管,没敢让家里知道,偷偷去了一趟王家村。
“李少爷是真的好心肠,只是你这样好心,很容易会坏事的呀 ”
“李老爹,这话怎么说?”
“我在隔壁听着,他们好像计划着什么,好像要继续找你要钱,让你不能不管秋姨娘之类的话,还好你后来离开了县里,他们没找到你,我告诉了你家四老爷和大奶奶知道,免得他们又找到省城来,你四叔叫人狠狠收拾了他们一顿。叫我说,对那家子好心,只会让他们上杆子往上爬,还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你实在不必管他们才是。”
“我都不知道他们又上门了,母亲他们都没告诉我”
“定是大伯母不想让你知晓,你知道了又该难受了,他们要是装可怜找你,你心善又不会不管”明辉安慰大哥道,并向李老爹道谢,谢谢他提前知会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