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芙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又被推进了急诊室。
叶蜚声在救护车上听了richard和医生们一路的交谈,终于弄明白妮芙腹痛的缘由。
黄体破裂,在叶蜚声和richard在外面聊天时,妮芙和Isolde醒来后情难自禁。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性/生活一直和谐的两人,竟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妮芙躺在手术床上被医生推了出来,男友Isolde立刻上前,亲吻妮芙的脸颊,小声说着“sorry”。
医生说送来的及时,而且妮芙运气好,只是腹痛,并没有内出血,在医院再观察两天,没有事就可以出院了。
妮芙被推进了病房里,脸上还有些害怕,Isolde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叶蜚声见暂时无事可做,便向两人说了再见,表示明天再来看望病人。
妮芙向她说了谢谢,Isolde也一脸感激,说是多亏了叶蜚声,妮芙才能及时被送到医院,转危为安。
但叶蜚声觉得自己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救护车是richard让她叫的,救护车上,也是richard在和医生交涉,才让医生及早做了正确的诊治措施。
现在听到这几句感谢,不免有些心虚。
“你们最应该感谢的是richard。”叶蜚声告诉他们真正的救命恩人是何许人也。
richard看向叶蜚声,一双蓝眼睛极其真挚,“你说对了公寓地址,才让救护车及时到达。声,你是最棒的女孩!”
叶蜚声轻笑了一下,但其实心里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很是敬谢不敏。
从病房离开,richard跟在身后。
“声,请让我送你回家!”他的嗓音很亮,每一个单词蹦出来时都自带向上的声调,像是永不落幕的朝阳。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叶蜚声轻声拒绝。
richard把她拉上救护车,说是妮芙会需要她。但不管是在救护车上,还是医院里,叶蜚声都没帮上什么忙,不知道他说的妮芙会需要她的根据从何处得来。
“no,是我带你出来的,理应由我送你回去。”richard的语气很坚决。
叶蜚声停下脚步,抬头看他,恍然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要拉自己上救护车。
richard注意到她的眼神,面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的意图被叶蜚声轻易看穿。
他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去吃冰淇淋,让我赔你一盒冰淇淋吧,你的冰淇淋现在肯定融化了!”
原来美国男人追求女孩也会用上小心机,叶蜚声想到之前住在妮芙和Isolde房间里的室友,曾有一次笑言,和美国男人恋爱,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在公园海滩,第二次见面就是在公寓床上。
说了yes,就往下继续。说了no,就再也不见。
直白的让人索然无味,仿佛谈恋爱的唯一目的只剩下了宣泄欲望。
她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会用上这种迂回招数。
不过,她仍旧拒绝,“真的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冰淇淋。”
“声。”richard叫她的名字,眼神无辜,“我很喜欢你,请不要拒绝我,否则,我会心碎的。”
真是好笑,叶蜚声想。
被拒绝一次,就要心碎,那天底下岂不是太多为情而亡的人了。
叶蜚声不得不再次明确重申,“真的抱歉,我现在对冰淇淋不感兴趣,我也可以自己回家。”
她想,自己已经说得明确,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歧义。
不顾richard睁大的眼睛。
叶蜚声转身就走,她脚步匆匆,身后的richard在反应过来后,又跟在她的身后。
“声,等等我,你走得这样快,太危险!”
叶蜚声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按照地面的指引,向左拐弯。
“咚”的一声。
她撞上了一个坚硬胸膛,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冷冽的木质香气。
仿若步入古老的深林,树荫茂密,遮天蔽日,没有一点阳光,只有静谧的无处安放的清冷。
只是靠近,就遍体生寒。
“sorry。”叶蜚声迅速道歉,却觉得这股味道隐隐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她正要抬头看去,richard已经追了上来,转过她的身体,仔细查看她额头的伤痕,关切道:“声,你太冒失了,这样很危险。就算和我闹脾气,也应该注意安全。”
叶蜚声推开他的手指,往后退了半步,这样没有边界感的触碰,她觉得被冒犯。
身后,那股熟悉的木质香又涌入鼻腔。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叶蜚声说道。
额头有些痛,刚才的一撞是实凿实斧,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她揉了揉被撞的地方,身后忽然有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声响起,“少爷,你没事吧?”
对方说的是中文。
所以,刚才被她撞到的是中国人吗?
世界发展的很快,交通方式也很便捷,中国人遍布世界各处。就算是在人迹罕至的欧洲小岛,也能见到中国人的足迹。
更何况是在纽约这个繁华的大都会,国人更是遍地可见。
叶蜚声有时在路上转个弯,或者是走进一家超市买单排队,都能看到几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同胞。
但饶是如此,在医院,这样相遇的概率却是极小的。
而且,她刚才听到了那个中年男人喊的是“少爷”,这个称呼,叶蜚声并不陌生。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听叶家和宿家的佣人,叫了几千几万回。
叶蜚声转身,抬头看去,她想看看,这次在医院撞到的,又是哪一家的少爷?
但目光刚落在对方脸上,身体瞬间定在原地。
意识要比眼睛看到的画面来得稍晚一些,是在她将那张脸彻底看清楚后,才后知后觉。
啊,原来这位“少爷”是宿家的少爷。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叶蜚声像是顷刻间失去所有语言功能,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身在何处。
漫无边际的念头如蝴蝶振翅,在叶蜚声的心里掀起无边海啸。她在这些不可名状的思绪里,忽然想到叶仕国打来的那个电话。
今天不是回门礼吗?
为何,他们这对新婚夫妻会在异国的医院相见。
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滑稽。
宿时信眸底漆黑,表情平淡,看起来没有丝毫波澜,但早在叶蜚声撞上他的那刻,几个抬眼之间,就将她打量完毕。
长发随意挽起,用一个银色金属发夹在脑后固定,行动间有几缕长发飘散出来,落在颈间,卷曲着。
一件石榴红的针织吊带,将身材曲线完全勾勒出来,外搭灰色运动外套,下身是条牛仔热裤,大腿白皙,小腿笔直,脚上双黑色露趾凉鞋,脚趾上涂着红色指甲油。
这幅画面是好看的,但宿时信眼皮还是跳了跳。
他印象里的叶蜚声,总是一副乖乖女的打扮,穿衣风格简洁大方,裙长至膝,每次出现,都是一副清新、乖巧的形象。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青春靓丽,有攻击性,也有生命力。
richard的声音还在一旁继续,他已经看出来了,叶蜚声和眼前的男人认识。但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很奇怪,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宿时信的目光从叶蜚声身上移开,看向站在她旁边的美国男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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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他们刚才亲密的行为举止。
想到婚礼上问过她的问题,宿时信心里划过一抹了然。
所以,没有和宿之苦谈恋爱,而是在纽约和美国男人谈情说爱?
richard注意到宿时信的眼神,忙道:“你好,我是richard。”
他指了指叶蜚声,补充道:“声的朋友。”
宿时信对他点头,又看向叶蜚声,“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
声调很轻,完全听不出任何关心的意思,仿佛公事公办,完成任务。
叶蜚声仍旧有些恍惚,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依赖着语言本能,“我没事,是室友生病了,我送她过来。”
“这样。”还是平稳无波的语气。
richard听出叶蜚声声腔有异,关心道:“声,你还好吗?看起来很不舒服。”
叶蜚声摇了摇头,那点纷乱的思绪被猝然打断,她终于从怔忪里回神,转开头,看向richard,语气坚定,“我很好,非常好!”
richard被她突然坚定的语气吓到,看她好几秒,见她确实没有不舒服后,才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很快,他又好奇问道:“声,你和这位先生认识吗?”
叶蜚声顿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认识,还是不认识?
如果是认识,那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个问题会如此复杂。
救护车在外面响起,没过一会,一群医生推着病人冲了进来,叶蜚声站在走廊中央,堵住了病床前进的方向。
宿时信伸手,将她往旁边拉了一下,手心与手臂接触的时间很短,在叶蜚声还没真切感受到之前,宿时信的手就放了下去。
“注意安全。”仍旧是一副很淡的语气。
接着,又将刚才的复杂问题揽过来,代叶蜚声回答,“是的,我们认识,我是她的哥哥。”
他的英文非常流利,发音标准,没有任何口音,和英语听力磁带里的播音腔如出一辙。
叶蜚声想,这也很正常。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成为晟远集团的继承人。而且,不止是英语,他还会说法语和德语。
宿之苦曾经跟她说过,宿时信放假期间,要从早学习到晚,家教老师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宿家,然后不停歇的给宿时信上课,直到深夜才会离开。
但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掩盖他刚刚说出答案的可笑。
哥哥?
叶蜚声没明白,他几时成了她的哥哥。
能够叫他哥哥的,除了叶曲棠,其他人再没有资格。
就连宿之苦,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都得靠边站。
更何况,她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
为了不让婚姻关系显露人前,所以宁愿以哥哥这个名义,招摇过市。
richard朝宿时信伸出手,热情道:“哥哥你好,我是richard,我是声的朋友。我们刚认识不久,但我很喜欢她,她很漂亮!也很可爱!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中国女孩!”
宿时信眼底微动,朝旁边的叶蜚声看了一眼。
叶蜚声看不懂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她只感觉所有的热气,在一瞬间从脚底涌上头顶。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听见自己说:“richard,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丈夫,我们刚刚结婚!”
richard似乎很震惊,失声了好几分钟后,才又开口。
但他说了什么,叶蜚声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richard的声音近在耳边,又远在天边,但她已经无暇他顾。
只是一直看着宿时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