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落下去,夕阳把天边的云朵照成一片橙红血色,每一片云彩都有不一样的形状。或像翱翔的鸟,或像奔腾的马,或像飞舞的披帛,各有各的精彩。
冬君靠在窗边,温暖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睫毛与发丝都映得发光,显得异常的温和灿烂。
她静静的待着,不说话,也不笑,像一尊美丽恬静的神像。
门外的人无意间看呆了。
粉衣的少年郎端着一碗汤药,站在后边觑云遥的神情,手指慢慢收紧了。
“站那干什么?”冬君眼神微动,瞥向门外的两个人,“我这不需要门神。”
云遥阔步走进去,示意粉衣少年把端着的汤药递给冬君,“这是我熬的凝神汤,有足补气凝神的功效,没什么大用处,也没什么害处。”
见冬君没有动作,云遥又道:“不是给你喝的。”
冬君闻言,将凝神汤接过来,自己先尝了一口,才给吕叁喂下。待将一碗凝神汤都喂完,她掏出一张粗陋的帕子把他嘴角的水渍擦干,动作不算轻柔。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云遥坐在摇椅上,撑着手肘看她。
这种问题往往不是什么好话,冬君将药碗扔给粉衣少年,然后在床边盘腿打坐,她闭上眼睛,“不想听,不知道。”
“别这么无情嘛,”云遥双眸发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听说,霍笑天把你抓到魔域,你们俩——有没有发生什么?”
冬君坐如老钟,纹丝不动。
“我可听说,他们一进去便看见霍笑天搂着你,衣衫不整,鬓发纠缠,嗯……直到差点被打死都不肯松手呢。”
粉衣少年睁大眼睛,震惊的看向盘坐的冬君。
“假的。”冬君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云遥哼了一声,嗤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又不会瞧不起你。”
冬君淡淡道:“那谢谢你瞧得起我。”
“以往我等押注,便看你这小冤家能瞧上何方神圣,你可知我押的是谁?”云遥望着她,露出了些许怅然若失的神情。
当时人世间,曾有这样一处光景,天南地北的妖魔神人聚在一处,呼朋唤友,恨相知晚。
那时她还想除掉云着,一路从妖界追杀他到凡间,俩人都误打误撞结识了冬君。
为了共同的好友冬君,他们俩人默契的隐瞒彼此的身份,短暂的止戈休战。
冬君和吕叁在人间的居所日日都被人踏足,有时是云着、有时是云遥、有时是霍笑天,还有当时还是凡人的方妴。
就算是妖魔鬼怪,也会贪恋生命中的一点美好。他们围绕在冬君身边,汲取她身上的光芒与温暖。
冬君对于他们把她当乐子赌注的事情一笑置之,她从前很宽容,很少骂人,很少急眼。
如今的冬君性子很直,脾气也不太好,她冷漠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生无趣,”云遥嗔怒道:“谁喜欢你这小冤家,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那姓霍的作恶多端也算活该!”
沉默,长长久久的沉默,冬君彻底不搭理她了。套不出她的话,云遥也觉没什么乐趣,起身拂袖而起。
“关门!”冬君眼皮没睁一下,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粉衣少年脚步一顿,正要把门带上,又听到云遥在前边喊道,“不准帮她,让她自己关!”
他瞅了冬君一眼,又转头看云遥,机灵的把门掩上一半,然后屁颠屁颠的跟上云遥的脚步。
粉衣少年跟在云遥身边,亦步亦趋,扭扭捏捏,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云遥不耐烦道:“说。”
“主人,您要把她留下来吗?”少年偷看她的脸色,“她是魔尊的人?”
云遥平日里对这些男宠都很好,从未疾言厉色,她叹了口气道:“她是她自己,不是谁的人。她若愿意留在这里,这里便是她的家,她若不愿意留,岂能勉强她?”
少年犹豫片刻,弱弱道:“她这样冷冰冰的,样貌也不算多好,主人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停下脚步,望着天空的星辰,似在怀念,“她最美好的时候,比天上的星星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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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耀眼,你没见过,你永远不会知道,有的人只是站在面前就足以让人高兴。”
云遥收回目光,低声呢喃道:“你没见过,你不明白。”
粉衣少年愣神的看着她,像是听出了什么,却又茫茫然。一个人再好,又能有多好呢?即便她性情大变,面目可憎,也依然能对她喜爱如初吗?
少年见山是山,见海是海,不知云中有雾,雾中有云。
他依旧不明白,这么个性子古怪,不近人情的丫头,到底有什么值得主人念念不忘的。
那边冬君起身去关门,刚转身便见到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默默的望着她。
“你醒了。”冬君快步走到床边,关切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哪里?”吕叁声音有些嘶哑,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回事?”
冬君将早先就打好的草稿脱口而出,解释道:“这是云遥的洞府,先前在山谷里大战天惊,眼见就要赢了,不知道
哪里刮了一阵妖风。嗨,就是云遥那个不长眼的,以为山谷出什么事情了,便用了迷香把你我迷晕了,然后她就把我们带她的洞府了。”
吕叁靠在床头,长长的发披散,面容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像是痛极了,却又一声不吭的静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问道:“天惊呢?”
冬君回答道:“被云遥杀了。”
她瞧着吕叁额前的汗珠,蹙起眉,“你看起来不太好。”
吕叁随手抓起她的衣袖想擦汗,却闻到她衣服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浸泡在血水里几天几夜,他挥了挥手嫌弃道:“你能不能洗洗?恶心死了。”
“哪有?”冬君闻了闻,并未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这衣裳她已经仔细清洗过了,确保没有血腥味她才穿的。
她不由嘟囔道:“狗鼻子就是狗鼻子。”
吕叁瞪着她,咬牙切齿,“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冬君摆手讪笑,狡辩道:“说什么?我没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