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笑天带着五万部下将魇山包围,拿卫移当作人质,要挟魇族为他提供毒药。魇族族长想着那不成器的儿子,拐杖往地上杵了杵,气急败坏的同意了。
接到魇族送出来的一批毒药,霍笑天朝部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卫移放回去。卫移刚被放开手,就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的怒斥起来。
霍笑天面色不改,等他酣畅淋漓的骂完,目送他转身走回魇山,便派兵在后边跟踪。
等到夜晚,五万士兵尽数入山,不过半个时辰,满山烟雾缭绕,火光冲天而起。
卫移站在大火中,死死的盯着霍笑天,他平生做过最大的坏事就是逃出魇山,心中恨意滔天,张嘴却骂不出什么脏话,只有撕心裂肺的咆哮:“霍笑天,卑鄙无耻,心肠歹毒!天不收你这邪佞,定要你此生受尽劫难折磨,生不如死!你害人,终将被人所害!”
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给自己的部落带去了灭顶之灾。
秦谦站在一旁,看着四周燃烧跳跃的火焰,问他:“少主,为何不将他们收编,这样岂不是对咱们大有助益?”
霍笑天却道:“麻烦。”
反正毒药和毒术,他都已经拿到手了。相较于要费尽心思的去摆平这群一根筋的毒物,考虑将来的诸多问题,不如直接杀光烧净更轻松。
他行事只求快准狠。
为了早日杀掉江衍,霍笑天越发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死在他手里的生命,数都数不清了。
这二十年,他的人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灰暗,因为他的太阳降落了,迟迟没有升起。
彼时江衍的军队也越来越壮大,他带着魔军到处烧杀抢掠,气焰很嚣张,大有要毁天灭地的架势。
帝昼救活冬君的条件,一是吕叁要为天下除掉江衍,二是霍笑天要保证登上魔尊之位后,不再向外发动战争。
帝昼为了让吕叁老老实实为自己卖命,将冬君扣在蓬莱不许她离开,也不许外人进入蓬莱探望。表面上说是让她养伤,实际上是制约吕叁这个刺头。
季樵溪死缠烂打,苦苦哀求父亲去助霍笑天一臂之力,而季源眼看江衍的大军被吕叁打得一败涂地,权衡利弊之后,遂带着兵马向霍笑天投诚。
霍笑天领着东拼西凑的三十万大军占领了魔域,而后与吕叁前后夹击,把江衍的残军杀得片甲不留。
霍笑天成了魔尊,这是其一。
其二,云遥和云着在一时之差下险些把冬君害死,这对云遥的打击很大,她竟不愿意和云着再斗下去了,将妖王之位拱手相让。云着则顺理成章杀穿其他不甘示弱的兄弟姐妹,夺了妖王之位。
其三,凡人方妴死后,遇到了一段奇缘,意外入了地府阴司。
自此,昭阳城那群惊艳一时的少年们分道扬镳,无论是你恨我,我爱她,还是你防我,我厌他,总之牵系他们情绪的人不在了,这些感情都成了浮萍。
二十年后,又等了三年。
冬君终于安然无恙的回到北苍山。她回家的那一日,霍笑天躲在暗处,瞧见那张依旧灿烂明媚的容颜,竟然感到了胆怯。
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担忧什么,好像深陷阴暗的人骤然见到了光芒,难以适应。
在“欢迎回家”的四字门匾下,吕叁伫立在风雪中,他的黑发飘扬着,隐隐约约的遮住他的眼神。
他朝冬君伸出了手,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灵魂。
冬君在他怀里闻到了一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仰着头看他,小声的问,“你受伤了?”
吕叁摇头,淡淡道:“没有。”
“不可能,”冬君抓着他的衣襟嗅了嗅,眉头紧蹙,“我闻得一清二楚!明明就有一股血腥味,你不要觉得我好糊弄。”
“狗鼻子吗,你说是就是?”吕叁忍俊不禁,缓缓握紧手又悄悄松开,然后将她推出怀抱。
他端详着她的脸,伸手捏了捏,叹气道:“瘦了,本来就不好看,这会真像个猴子。”
没有那个女孩子能忍受别人嘲笑自己尖嘴猴腮,冬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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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干了,羞恼的指着他反讥,“就属你好看,你比世上所有女人都好看,是世界上最白的小白脸!”
她想说他长得太阴柔不像个汉子,但却没这个胆子,话到嘴边,变成一句干巴巴的小白脸。
吕叁忍不住笑了,如同冰雪消融,眼底眉梢带上春意,“知道你羡慕,可羡慕也没用,爹生娘给的容貌,你该庆幸自己没化成黑黢黢硬邦邦的丑娃娃,不然我定不会把你捡回来。”
冬君觉得羞愤,气哼一声,不再理他。
白衣绝尘的青年又笑了笑,淡淡道:“做人不能太贪心,这副容貌已胜过世间千千万,若要长成天仙,岂非要搅弄六界,害人害己?”
“长得漂亮有什么罪过?怎么会害人害己?平生只听说过美色误人,可没听说过美色害人,美色又不是刀剑,人人皆爱美,若不起歹念,不起贪欲,人人都保护美、怜惜美,美怎么会害人,又如何搅弄六界呢?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冬君蹙着眉,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一根筋的石头精啊,哪里听得懂他隐晦的说法,吕叁颇有些无奈,
暗暗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冷笑道:“你这笨货,活了这些年,我教什么就学了什么,平素脑子不会多想,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这会儿倒是自己悟出一番道理,真是可喜可贺。”
一会儿说她丑,一会又说她笨,冬君简直被打击得欲哭无泪,她瘪着嘴瞪了吕叁一眼,恼羞成怒:“那你买串鞭炮回来放好了!”
她说完,闷声不响的绕过他走进门。
吕叁站在原地,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看了许久,心底有些奇异的东西又浮现了。
霍笑天远远的看见二人,惊心怵目起来,他忽然发现,吕叁看冬君的眼神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不可言说。
那是不同于他,不同于云着的眼神。
是随时隐忍戒备的,无法隐藏的爱。
从这一刻开始,他恍然大悟,原来吕叁才是他真正的敌人,他得除掉他。
他必须想办法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