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其他感官更先恢复的是触觉。昆屯感觉自己浑身都被硌得慌,像是什么人把他扔到了加强版指压板上再狠狠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大保健,昆屯会在师傅干活的时候毫无保留地鬼叫,然后结束后拖着脉络被打通了的身子抖M地想下次还来,但这不是,他身子的某些地方还隐隐传来伤口发炎的疼痛。
昆屯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白的天空,像是他从前去超市在水产区看到的死鱼的眼白和肚皮的颜色,每一寸都在诉说着自己好不甘心。
他吃力地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不着寸缕,这具身子就像是包了猪油的排骨,有点肉,但不多,以至于骨架的痕迹清晰可见。
昆屯从脑海里搜罗了一下不多的医学知识,发现有些骨头错位了。尽管错位了它们还是尽职尽责地把皮肤顶起来,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就这么大喇喇地展现出来。这些伤口不碰疼,碰了更疼。
但目前昆屯面临着一个对于他自己而言更重要的问题——他当不成男人,也当不成女人。人类用于创造奇妙生命的奇妙器官在这具身体上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坏了,这下连太监都当不成了。
他维持着摩挲的姿势在原地呆立了片刻,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久疼痛就把他拉回现实,这具身体需要治疗,至少把骨头复位,把伤口包扎起来。
昆屯终于分出心思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他似乎身处在一个垃圾场里面,四周是杂乱无章的零件堆,走几步就能踩到一具人形物体,有的具备肉的触感,有的不具备,像是金属架子。
它们的姿势各异,有的甚至是人类做不出来的高难度动作,仔细一观察才发现它们为了追求舞蹈艺术,肢体都断开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作为被牛马生涯磨灭了所有幻想的合格社畜,昆屯仅剩的创造力体现在互联网的口水大战时,融在赛博骂街中。
他生平做过的最离奇的梦是中了五百万彩票拿钞票扇领导的脸,虽然他醒来还是要带着三位数的余额继续当牛马。
但昆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穿越了,现在他连三位数的余额都没了。
人家穿越开局有金手指,他连条底裤都没有。但比起金手指昆屯更想要一条底裤,虽然他现在应该没有要遮掩的隐私可言。
他开始在这个人形物体垃圾场里探索。这并不容易,因为往这里倾倒垃圾的人应该没有考虑过垃圾诈尸去找条底裤穿的可能性,几乎没给人落脚的空地。
昆屯在其中还算是相当幸运的,至少没有其他老兄压在他身上。叠罗汉似的堆起了一座小山的垃圾兄弟在这里比比皆是,有的垃圾兄弟身处底层还神经质地动几下,然后再无声息。
他以前没见过这场面,心惊胆战地走,能扒拉开身体零件踩在空地上就那么走。露出来的土地被可疑的液体染成了更深的颜色,光脚踩在上面湿湿的,很让人崩溃。
昆屯晃了一圈,这个垃圾场很大,他没找到出口。周围都被用大约三层楼高的铁丝网围了起来,他也爬不出去。
能作为底裤备选的衣服被其他垃圾兄弟穿在身上,都是统一的白色丧葬风,大多破烂不堪并且已经被染成了蓝色。他俯身一看才发现那些把衣服染成蓝色的液体是从垃圾兄弟们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都说蓝血贵族,咋地兄弟们还沦落到垃圾场里来了呢?昆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人类的正常颜色,已经缓慢结了痂。
哦,看来我和兄弟们不是一路的。他不无遗憾地想。
他终于找到了一件能穿的衣服,那件衣服在一位有幸没有和其他兄弟亲密接触的仁兄身上,虽然沾了一点灰尘,但对比其他衣服来说白得耀眼。
昆屯在仁兄的周围绕了一圈,思索着如何下手。未经允许拿别人的衣服穿不太光彩,像是脱下了道德的遮羞布裸奔,但不拿衣服就是没有了□□的遮羞布,所以昆屯还是选择前者。
徒手脱衣服的动作不会小。昆屯再三确认这位仁兄没有突然弹起给他一个大鼻窦的倾向,把罪恶的手伸了过去。
事情了没有按照他预料中的方向发展。只见那仁兄突然诈尸了,睁开眼抓住了昆屯的手,然后以它们为扶手从地上弹了起来,像条在陆地上蹦跶的鱼。
这一套操作下来的劲不小,昆屯被拽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他有点恼怒,随即又产生了做贼被抓到的心虚,刚想转身溜走就听到仁兄问他:“现在是什么时间?我的内置时钟在没有网络连接之后就断开了,我无法查询时间。”
与似乎要把骨头捏碎的力道不同,仁兄的声音相当温和,且带着点绅士范。
“哈?”昆屯愣住了,就算把大脑安到路由器上他也长不出一个内置时钟来,他怎么知道。
愣了三秒之后他决定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仁兄又问:“你是否还记得我的型号与自定义名字?”
“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昆屯看见仁兄上下打量着自己,虽然仁兄的目光没有带一点别的情绪,但他还是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昆,昆屯,我叫昆屯。”
仁兄一点头:“好的,正在录入用户名。”
不是,哥们,你是个人机ai啊?
昆屯观察着这位仁兄,越发确信自己的观点。仁兄长得非常板正,典型的白种人长相,严格符合三庭五眼那一套,能说是个帅哥。但是太板正了,没有一点自己的特色。
仁兄挂着非常标准且礼貌的微笑,但是那张脸死僵得像个伪人。
他思索着,又听见仁兄开口:“请自定义你对我的称呼。”
昆屯穿越前的老家讲究缺啥名字里就补啥,他思索了大约三分钟左右,觉得这个ai不太聪明,决定搞个谐音梗:“把那智力的英文单词intelligence弄过来……那你全名叫英泰伦·杰斯,以后我叫你英泰伦?”
仁兄,现在是英泰伦,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名字:“好的,现在你可以以‘嗨,英泰伦’开启一段对话,或者让我提供一些恰当的服务。”
“嗨,英泰伦……你能别逼逼了给我找件衣服穿吗?”
“好的,收到。”
人机ai英泰伦干活比昆屯利索,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件白色加大版的衬衫回来了。
昆屯往身上一套,这件衣服大概是从巨人版的垃圾兄弟身上扒下来的,一直盖到他大腿中部。他感觉自己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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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麻袋在身上,衣服下摆还在嗖嗖地漏风,但好歹比光着好。
“那个……嗨,英泰伦。”
“嗯,我在,请讲。”
“你能把我带出去吗?”
“正在搜索地图……搜索失败。规划路线失败。请检查是否连接到网络。”
你母亲……不是,创造你的工程师的。
昆屯怀疑自己捡到了一个人工智障。他想了想问:“嗨,英泰伦,我们能实地勘测了,大致在脑海中画出地图再规划路线吗?”
“好的,正在打开画图软件。”
布什,哥们。昆屯感觉自己很心累,他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未来,结果人工智能技术似乎比他那个时代的还智障。
他换了个通俗一点的说法:“嗨,英泰伦,你能去找找周围有没有出口吗?”
“好的。”英泰伦拔腿就走了,留下昆屯在原地凌乱。他有一种对着录音机演讲了三十分钟,对方的回应是循环播放的录音的心累感。
身体错位的骨头和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昆屯找了个身体零件七零八落的垃圾兄弟,再三确定他不会诈尸之后,一屁股坐到了他肚子上。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获得任何与这个世界有关的有用信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穿越的网文里常见的什么系统也不存在。
如果有人对他说这里是一个垃圾大世界他也信。
如果英泰伦再没找到出口的话,他就只能把垃圾兄弟堆起来叠罗汉从他们身上踩着爬铁丝网出去了,不知道干完之后身上会不会有骨头加入错位大军。
英泰伦噔噔噔地就回来了:“查找到一处出口,请输入开启密钥。”
“嗨,英泰伦,你是说,有出口,但是那个出口,要密码?”
“是的。”
那这出口有跟没有不是没区别吗?!他不会饿死腐烂在这个垃圾场里吧?!
“嗨,英泰伦,那我们怎么出去?”
“正在生成方案……我的提议是,我们可以翻出去。”
昆屯转头去看周围围着的三层楼高的铁丝网。他不是蜘蛛侠,他翻不出去。
“嗨,英泰伦,我觉得我翻不出去。”
“好的,我知道了。”
“嗨,英泰伦,我是说我翻不出去,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正在修改方案……我可以背你。”
英泰伦说着就蹲了下来,示意昆屯上去。那是标准的亚洲蹲,看来这个工程师的籍贯有待考察。
昆屯爬上了英泰伦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英泰伦爬铁丝网相当利索,没怎么研究下脚,蹭蹭蹭地就窜了上去,像是在大森林里常年上蹿下跳的野猴。
昆屯险些抓不稳。而他事实上也没抓稳——在英泰伦爬到了铁丝网的顶端准备翻过去的时候,他直直摔了下去。
这可比什么游乐园的过山车刺激多了,刺激到吓人。昆屯叫出了声,不过片刻便摔到了地上。
没有跟土地来个亲密接触,昆屯感觉自己身下有什么东西给他当了垫子,以至于自己摔得不怎么痛。
昆屯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压到了一个人,啊不,现在是一团泥了。对方整个人都扁了下去,嵌在了地里,没有一点骨头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