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然顺着他的手臂抬眸望去,眼眸一滞,男人个子很高,她只能仰着头看他。
男人下颌线清晰紧致,薄唇微张,鼻梁高耸,眉目深邃,还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既有西方男人立体的五官,眉眼间又有东方男人的内敛含蓄。
说简单点,就是帅得让人眼前一亮。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定制西装,胸口佩戴着白色礼花,姜斐然看着碍眼,眉头一拧,伸手拿掉扔在地上。
根据江梦身体里的记忆,这男人叫宫铎,是比她高两届的大学学长,毕业后才认识的,父亲是政场高级干部,母亲娘家是首屈一指的财阀家族,妥妥的官二代,富家公子哥。
现在还是京大任教的历史学教授。
有钱有背景还有才华,脸蛋和身材,简直完美得令人发指。
姜斐然冷冷回绝,“谢谢,不需要。”
和江梦没有恩怨的人不在契约范围内,长得再帅她也懒得应付。
姜斐然绕过他径直往门口走。
“等等!”宫铎叫住她,往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你结婚前两天说想听历史课,时间定好了,就在明天。”
“上课?我?”姜斐然难以置信。
按道理,她江梦好歹死了一次才刚活过来,身为学长不关心她身体就算了,怎么一开口就叫她上课?
“学长,按照正常人逻辑,你应该和其他吊唁的人吓得消失才对。”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理直气壮地说,“而我,现在也该回家好好休息,以后的事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放心,以后也没机会。
她一个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千年罪女去学历史,这和当众鞭尸有什么区别!
姜斐然大步流星地离开灵堂,留下宫铎待在原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又垂眸盯着地上的白色礼花,若有所思。
“你真的是江梦吗?”
......
等她回到江家,已是夜幕时分。
江家宅邸位于三环内的富人区,是一栋独栋小洋房,也是江梦父母生前留给她的资产之一。
“快!把江梦的东西快都扔了!”
张姨叉腰站在客厅门口指挥佣人,
“你们记住!以后这里就是何家,家里只有何书煜先生和沈清清小姐,快把这些破烂东西都扔了!”
张姨在江家做了快四年保姆阿姨,想当初还是何书煜介绍进来的。
之前张姨女儿转校需要托关系是江梦出的面,上大学需要学费也是江梦给的,就连毕业的实习单位都是江梦帮的忙。
她也总是“江小姐”长“江小姐”短,体贴程度不亚于母亲对女儿。
现在倒好,人前脚刚死,后脚就一口一个“江梦”。
翻书都没她改口快!
姜斐然越想越气,怎么不一堆东西直接砸她身上,埋了最好!
“啊!江——”
一个女佣突然大叫,手里的东西“嘭”地砸地上,“你们看,门......门口!”
她手指发抖指向远处的姜斐然,声音打颤。
“干什么咋咋呼呼的,见鬼啦!”张姨白她一眼。
等转过身看见门口的身影,张姨嘴唇颤抖,好半天才蹦出一个“江——”字。
下一秒......人晕倒了。
黑夜笼罩下,白色的路灯自上而下照在江梦惨白可怖的脸上,加上头发披散,身上还穿一袭白色长裙随风而动。
嗯,大晚上的确实像鬼。
几个佣人心理素质还算强,很快接受江梦还没死的事,把张姨拖回保姆房后,姜斐然说只要把东西搬回原处就不开除她们。
佣人也是按吩咐办事,错不在她们。
在江梦记忆里,这栋小洋房不仅是她的家,也是仅剩的拥有父母回忆的地方。
客厅,餐厅,就连厨房都充斥江梦被爸妈捧在怀里的记忆。
姜斐然坐在客厅沙发,一抬头就看见婚纱照。
照片里江梦穿着抹胸婚纱裙,盘起头露出天鹅颈,仅略施粉黛就美得移不开眼,反观何书煜穿着西装,还以为是商务照。
碍眼玩意儿!
姜斐然起身取下相框,用力将何书煜的脸撕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看了眼杰作长舒口气,“这样才对。”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阿梦!”
得,狗男人又来了。
姜斐然冷着脸把没有新郎头的婚纱照重新挂回墙上,像无事发生般走回沙发坐下。
“阿梦!”何书煜大喘气跑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满脸焦急地问,“你感觉怎么样了?下午我都吓傻了,都没问你现在怎么样,是老公不好,是老公不对。”
开口就老公老公,叫得真顺呐!
何书煜收回眼神垂眸盯着地板,举动变得紧张局促,
“你还记得......你掉河之前发生什么吗?”
说完,他仰起头,充满期待又夹杂不安的目光迎上来。
何止记得,简直永生难忘。
姜斐然拍了拍额头,瘪着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你刚刚说什么老公?难道我们领证了?”她露出真的不能再真的表情。
男人呼出一口浊气,肩膀一松,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不记得就好......啊对!我们前天领的证,昨天你脚底打滑不小心掉进河里,大家都以为你......不过没事就好。”
他抬起手像以往一样摸江梦的头发,但姜斐然下意识侧身躲开。
躲得太快反而让何书煜尴尬,手顿在半空中,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何书煜悻悻然收回手。
“书煜哥,我居然连领证这种大事都忘了,也不记得你怎么和我求的婚。”她学着江梦的口吻,故作惋惜的皱眉,“那不就相当于我没被求过婚嘛,领证什么感受也没体验到。”
姜斐然用尽撒娇发嗲的功力,心里直犯恶心。
但何书煜听得心里舒坦极了。
对!这才是她江梦。
看到他就撒娇,一口一个“书煜哥”像狗皮膏药黏上来,还整日好骗得很,说两句甜言蜜语就信以为真。
“那阿梦打算怎么办?”他脸上露出假笑。
“马上离婚!”她毫不犹豫说出口,眼神都坚定起来。
怕他不同意,又扯住他的袖口娇声道,“然后你重新向我求婚呀,我们再去领证,好不好嘛书煜哥,不然这婚结的都没体验。”
何书煜嘴角肉眼可见的抽搐,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最后变成满脸肌肉像跳蚤蹦跶起起伏伏。
“离婚......”男人有些犯难。
要是按照她说的离婚,那他不是一分钱拿不到。
才结婚两天,两人婚内都没有什么共同资产收益。
但若不答应,江梦会不会怀疑他不爱她,那以后还怎么转移她财产?
纠结再三,何书煜咬紧后槽牙,心一横,“只要阿梦开心,书煜哥什么都答应,你知道的,我最爱你。”
是不是男人都能轻而易举说爱你,一点爱的行动都没有的爱你。
带着刀子刺进心脏,恨不得你死的爱你。
姜斐然突然想起往事,心里烦闷,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试图掩盖眼底的情绪。
这时,佣人走过来弯腰说道,“江小姐,外面有客人找你。”
“这么晚,谁啊?”何书煜有些不耐烦。
“我。”男人沉声说。
宫铎双手插兜大跨步迈入客厅,一米九的身高,模特般的顶级身材,再配上定制西装的加持,身上矜贵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吸人注目。
客厅的灯光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深邃的眉眼更显深沉,鼻梁投射的阴影更添了一丝神秘感,
这是姜斐然第二次见他,也是第二次看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