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望回到长安之时,文武百官因为没有见过张天望返老还童的过程,都称之为奇,一群文官开始在歌功颂德。
张天望对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非常反感,就把这些事务都一股脑儿地交给了韦见素了。
房绾上前进言,“陛下,如今安禄山的叛军已经完全剿灭,四海再无狼烟,对于那些叛军的降将和余孽,您打算如何处置?”
“房相你这么问,应该是有了处置的对策了吧?”张天望看着他说道。
房绾点了点头,“陛下,臣以为绝对不可姑息这些乱臣贼子,或助纣为虐,或隔岸观火,之中忠义之士如颜真卿大人、张巡大人的很少,所以臣请求严惩他们!”
张天望见李泌似乎有话要说,便笑着问他,“李大人,你觉得房相的话有问题吗?”
李泌笑了笑,“房相的话不无道理,若是连叛国的罪过都能宽恕,那么其他的罪人岂不是都能宽恕了?只不过古语有云,法不责众,如果都严加追究,那么势必会引发那些地方势力的二次叛乱。”
是啊,这也是张天望最为担心的事情,当年安史之乱平定之后,各种地方的叛军势力无法彻底剿灭,只能一个一个的都追认为节度使,照样横行霸道,甚至自行继承,朝廷仅是追认,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掌控力,最终演化为藩镇割据的局面,这个可是一直持续到了唐朝灭亡之后。
但是这种事情不能明面上跟李泌讨论,于是只好说,“此事暂时搁置,改日再议,还有什么其它要紧的事情吗?一一道来。”
韦见素道:“陛下,除了要追责那些无耻之辈以外,还要奖励那些在平定安禄山叛乱过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将士。”
张天望点了点头,“是啊,那些将士出生入死,尤其是张巡大人和颜真卿大人,他们二人在如此绝境之下,都能为国家着想,韦相你要给他们最大的奖赏才是,其余将士,均按功封赏,有特殊贡献了,更要大大的封赏!这件事情也交给你了!”
“是,陛下,只是……大唐刚刚结束平叛的战争,各地资源匮乏,填补国库尚且不足,若是再予以奖赏,只怕国库会承受不住这种挤兑啊。”韦见素无不担忧地说道。
好家伙,说要奖赏立功将士的是你,说国库没钱的人也是你,这真是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张天望看向了身边的苏晓颜,苏晓颜特意避过了张天望的眼神,身上都在抗拒,仿佛在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先制定应该如何奖惩的条目,至于怎么兑现的事情,咱们日后再议。”张天望只好说如此说了。
这时颜真卿站了出来,“陛下,我等都是陛下的臣子,平定叛军之事也实属分内的事情,不敢说是自己的功劳,陛下不必给我什么奖赏,能继续为陛下效力,为天下的百姓做事,臣心满意足。”
张巡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与颜大人同,请将奖赏臣的财物尽数用到国家更需要的地方上去吧,臣一日不过三餐,所住不过三尺,要那么财物只能是平添烦恼,臣决不能受!”
张天望看着眼前这两位为国为民的大臣,大为感动,“既然两位高义,朕若是不答应反而是对两位大人的不敬了,既然财物那么不想要,但荣誉总要给你们,不然会让有功于国家的人寒心的!”
张天望看向了韦见素,“韦相,张大人和颜大人的功劳很大,分别封为太傅和太尉,具体如何分赏,你根据祖制和朝廷法制来安排。”
“是!”
颜真卿和张巡还要推辞,被张天望拦住了,“就这么定了,朕已经觉得很亏欠二位大人了,这个再不接受,朕会寝食难安的!”
二人见皇上都如此说了,只能接受了。其他人看到颜、张都如此高风亮节,于是也都不太好意思要封赏,都说等国家复兴了之后,再赏赐也不迟。
张天望见着急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去了御书房,召李泌密谋商量其它棘手的事情了。
李泌来到了御书房见到张天望正在跟苏晓颜商量着事情,于是站到了一边,张天望却笑道,“李大人,进来即可,咱们君臣之间没有什么避讳的。”
李泌再次拱手行礼,看着张天望,眼神之中多了一些复杂的神情,但张天望却没有注意,让高力士给他赐了座。
“李大人,各地的军阀因为这次安禄山的叛变之后,显得有些失控了,朝廷任命的节度使还好说,还能听从一点朝廷的法令,而那些跟随着安禄山叛变的地方武将,隐隐有割据的隐患,您说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呢?”
李泌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道:“陛下,其实您能这么迅速地平定安禄山的叛乱,已经足够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胆寒了,如果您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就要做长远的打算,拉一派,打一派,逐步分化他们,只要中央的军力强于地方,甚至是能碾压地方,那么地方割据的隐患就能压制得了。”
张天望叹息道:“可是问题就在这里,想要压制藩镇,那么就得维持中央的军力,可是维持中央的军力就得耗费巨大的军费,这样下去不用藩镇作乱,光是巨额的军费就足以把咱们朝廷的财政给拖垮了。”
李泌笑道:“孙子兵法讲究虚实,只要陛下坚信我们有足以碾压他们的实力,那么他们自然而然就会畏惧,也就不会闹事了。”
张天望恍然大悟,“对啊,我还有火铳兵这种战力天花板,足以震慑,只要再用虚实之法,必能压制住他们,等到时间长了,此消彼长,那么就可以不费吹火之力,兵不血刃地拿下他们了。”
苏晓颜在一旁提醒道:“现在叛军平定,四海重新一统,纸币可以推广到全国各地,用经济制裁的办法也可以加速中央强大,藩镇弱小的过程。”
张天望点了点头:“对,这样倒是可以一试,给官员的奖赏也可以用纸币代替,只要不过于滥发货币,对经济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李泌建议道:“之前刘晏大人跟微臣说了数次,米价在开元年间,往往是十二文一斗到三十文一斗不等,如今战乱刚定,到了六十七文一斗,陛下您可用米价来锚定货币量,千万不可超过百文一斗啊,一旦超过这个红线,恐怕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啊。”
张天望点了点头,“我记下了,这件事情就以刘晏为主,直接推行吧。”
苏晓颜说道:“之前我们为了防范安禄山的暗探,很多事情都搁置了,为了迅速恢复经济……张……皇上,咱们解除宵禁,开放夜市吧?”
“这个……你不要跟我说,你只要说服那些呆板的大臣,朕就允许你做。”张天望笑眯眯地说道。
苏晓颜有些急了,“诶!你这个皇上当的是真省心啊,什么都不做,就凭一张嘴啊!什么事情我都替你做了,那你能做什么?”
张天望耸了耸肩膀说道:“其实我只会做一件事。”
“是什么?”
“我会用人。”苏晓颜笑了笑,“行吧,真服了你了。”
“确实,帝王如果会用人,那就是极其厉害的圣主了。”
李泌说完这句话之后,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张天望,张天望看着李泌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地有些慌乱。
“您不是圣上吧?”李泌压微微蹙眉道。
就这一句话让张天望的冷汗直接下来了,苏晓颜看到张天望的身份即将暴露,于是连忙在一旁呵斥,“李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如此大不敬!”
张天望此时已经如芒在背,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露出慌张的神色,一旦露怯,自己就完蛋了。
“李泌,怎么修仙修得学会跟朕开玩笑了?”张天望用酒杯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李泌微微笑道:“圣上也知道臣仰慕神仙之道,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是不同的,尽管臣之前刚到灵武的时候就怀疑过了,但始终没有确定,之前帮陛下祈攘的时候,已经可以笃定了,况且如今安禄山叛变已经镇压了,臣也敢说出心中的疑惑了。”
二人相视了良久,最后一同笑了出来,不过张天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不清楚李泌究竟看出了什么,看到了何种程度。
“李大人,朕的身份你可要替朕保密啊,朕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还想让大唐再次伟大呢。”
“无论陛下您究竟是谁,只要能救黎民于水火之中,那么李泌就认他是天下之主。”李泌顿了顿,看向了张天望身后的苏晓颜,“苏夫人,您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只不过李泌肉眼凡胎,看不真切。”
苏晓颜连忙道:“您才是真人不露相,李大人也请您替我保密。”
李泌微微摇了摇头,“陛下,苏夫人,在下敢说出这个秘密,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在下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另外,在下要向陛下辞行了。”
“李大人要回家吗?”张天望笑了笑,“请便,明日朝廷之上再与您商讨国家大事。”
李泌又摇了摇头,这次的力度更大了,“陛下,在下的意思是回自己山上的家,在下要再次归隐山林,寻访神仙之道了。”
李泌的话音刚落,张天望立马站起身来,“不可!李大人,我还需要你来助我,这刚刚平定叛乱的大唐还是一堆烂摊子,没有您的辅助,我怎能收拾得了如此局面呢?”
李泌哈哈大笑了起来,“陛下您才是深不可测的人物,在下能相伴您一时,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如今在下尘缘已尽,我的徒弟还替我守着那几座庙宇和薄田呢,我若是不回去,岂不是言而无信了?”
见李泌执意要走,张天望只得说:“先生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走,那我绝不强留,只是明日便走太过仓促了些,还是过段时日吧,至少让我把您应得的赏赐都给您备好了,您再……”
“陛下也太重繁文缛节了,在下寻仙问道,岂能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李泌拱手行礼,“陛下,臣告辞!”
“等等!”张天望还是叫住了他,“李大人,既然你不肯接受赏赐,那么我就把你修行的那座山封赏给你,作为你开宗立派的山门如何?”
“在下不能接受……”
张天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行了,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要就不要怪我让人把你抓起来,不让你走!”
李泌看着张天望笑道:“陛下您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就试试看啊。”张天望也笑了。
“好吧,既然您有此意,贫道再拒绝就有些执着了。”李泌最后一次行礼,然后走出了张天望的书房。
张天望看着李泌离去的背影,直到苏晓颜不断地在他眼前晃着手掌,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舍不得啊?”苏晓颜打趣道。
张天望点了点头,“是啊,这种大才,谁能舍得呢?”
“安了,这等人物你能用这一年,已经是上天的馈赠了,人啊,总不能贪心不足吧。”苏晓颜继续打趣道。
张天望伸了个懒腰,“好了,别人的封赏我都给了,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要什么封赏随便说啊。”
“你能给我什么呢?”苏晓颜上下打量着张天望,“我想要手机,我想要上网,你给得了吗?”
张天望一拍大腿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咱们今天就开始工业革命,都返老还童了,朕不信等不到那天!”
“少扯了!”苏晓颜推了张天望一把。
张天望借势拉住了苏晓颜的手,“苏姐,既然这里没有你想要的赏赐,那么朕就把自己赏赐给你吧?”
苏晓颜愣了一下,随后小脸一红,“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要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