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季窈梦里赶了一个晚上的稿。
季窈打着呵欠从床上醒来,被唐僧念经似的念了一晚上,季窈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如睡前。
小梁推门进来,给季窈整理配合戏服穿的内搭,季窈坐在床上神游天外,“想请假。”
“哥!这才是开工后的第一天。”
季窈神游中也听进去了,认同道:“得想个借口请假。”
小梁无语地把季窈从床上扯下来,“请不了,什么借口都请不了,你这两周的通告满满的。”
季窈震惊,“为什么?我不是男三吗?”
戏份宽松的男三啊?
“因为当初签合同时,你让梁姐在拍摄期间给你空几个档期出来,她就和剧组协调,把你的戏份都集中在一起拍了。”
小梁一句话把季窈从没睡醒的混沌中劈醒,季窈好像听不懂优美的中国话了,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也就是说我在剧组的时候一天都不能请假?”
小梁:“嗯哼。”
季窈:掐人中.jpg
季窈最后是被小梁拖去拍摄场地的。
从早到晚的连轴拍摄,从第一天到第十四天的无休衔接,季窈挣扎完这两周觉得人都要虚脱了。
但他还不能休息,因为当初他这么有“先见之明”的安排,是为了空出时间去赶另外两本书的剧情。
因此,季窈在结束连续拍摄的第二天,就站在了豪门文中的酒会现场。
酒会的地点在东郊新建起的商业圈,除了一楼大厅被临时布置起来,钢筋水泥的楼体里其他层空荡荡的,这次举行酒会的目的就是为这片区域招商。
季窈端着一杯酒穿行在衣香鬓影的男女宾客间,目光实际上是在寻找哪里有休息室可以让他小眯一会。
视线这样四处转动,就落在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季窈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对方不经意间回过头来,看到人群中的他,也愣了一下。
想起上次在这人面前掉的三层马甲,季窈无奈地想,既然又偶遇了,上去打个招呼吧。
“你也在这里?”谢迢先开口问。
“你也在这里。”季窈回。
都在这里,谁也不能说谁了。
谢迢眼睛里露出星点笑意,“我作为天师,被请来主持这次的剪彩仪式。”
季窈战术性抬手抿了一口酒。
他不能接这话了,要接的话,就得说自己作为豪门真少爷,来参加这次的剪彩仪式了。
谢迢摸骨知道自己有三条事业线是一回事,主动表现出来自己在娱乐圈、豪门圈和玄学圈三栖发展又是另一回事。
两人正相对无言间,一个中年商人凑过来打破了这份尴尬。
“两位就是谢天师和季少吧?”
谢迢和季窈对视一眼,看对方都不认识这个人,就只点了点头。
商人顿时大喜,“我远远地看见就知道是两位,”他先转向谢迢,“谢天师一身道袍在这满室宾客中就是鹤立鸡群,站在旁边的季少更是龙章凤姿,和季董是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亲父子,两相映照下,我还敢认错成这厅里的其他人吗?”
商人无愧于他的职业身份,嘴皮子溜溜的,说起这等逢迎的话也是自然而然,“于是我也等不住朋友引荐了,就直接前来会见二位了。”
季窈见他说这么多,都是废话,就直接问:“你找我们有事?”
商人顿时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说来话长。”
背惯戏里台词了,季窈接的顺口:“长话短说。”
商人点点头,“是这样的,我呢,是三乐雪糕的老板,工厂里最近出了一些怪事,一条生产线上的雪糕液经常在灌装时就冻上了,我马上就找了技术员分析,哪里都没检测出问题,但这怪事还接二连三的出现。”
商人抬头看了一眼谢迢,“工人都怀疑是冲撞了什么东西,不然这液体怎么会在三伏天自己冻上呢?”
季窈旁听着这段叙述,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这不是豪门文里主角季畅的剧情吗!
——作者当时是这么念叨的,主角要在这场酒会里帮助别人,从而自己获得收益。
让招商会里的一个商人遇见麻烦,主角作为东道主,引荐他结识能解决他麻烦的人,作为牵线搭桥的回报,商人答应以一个优惠的条件入驻商业区,从而让主角获得董事会的赞扬。
季窈:!
怪不得商人上来就叫他季少,这个季少叫的是假少爷季畅!
季窈:“……”
急!身为配角,差点把主角的剧情抢了怎么办?
想通关节后,季窈立时忐忑难安起来,他目光四处转动,果不其然看到姗姗来迟的主角正急走向这边。
商人还在一边侃侃而谈,季窈都担心他和谢迢三两句聊完了,等季畅过来就没他这个主角什么事了,哪里还敢再让商人说下去。
季窈一把拉住商人的袖子,急的都想上去捂住他的嘴了,堪堪让商人停住嘴,表情疑惑地看向季窈,“季少,怎么了?”
季窈假笑,面对刚好赶到、在一旁站定的季畅,把商人的方向转了九十度,真挚道:“这才是你要找的季少。”
商人:“?”
商人迷惑不解地先看看季窈,又看看季畅,不清楚季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季畅瞥了一眼季窈,先处理商人的事,脸上挂上职业的微笑,“周董,刚刚你的朋友说您有事找我。”
周祥的朋友就跟在季畅身后,见周祥已经和谢迢搭上线了,带着被放了鸽子的不满道:“不是你让我帮你引荐季少,说季少能请来谢天师,一定能说动谢天师拨冗去看你的工厂吗?”
周祥愣在原地,“我、我以为他就是季少啊。”抬起一只手指向季窈。
所有人向季窈看来。
季窈站在原地,微笑,装死。
周祥反应过来了,对着季窈怒道:“你不是季少你刚才怎么瞎应承我呢!”
季窈无辜地不知道接什么话。
作者都没提起过你的名字,我也提前不知道你要找的季少是季畅啊。
一片沉默中,季畅竟为季窈开口解围道:“周董不要生气,眼前这位确实也是季少。”
季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仿佛并没有被这件乌龙影响,他平静地解释道:“我哥哥小时候走丢,成年后才被寻回来,作为家事也没大肆宣扬,您不知道也正常。”
周祥听完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转向季窈,商人的天性让他立时见风使舵,望着季窈的脸笑道,“我刚才还说季大少这脸是和季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就是父子,不然我怎么会认错呢。”
周祥这句话本意是找补并缓和气氛,没想到他说完这一句话,现场的两个人都僵了脸色。
季畅脸色僵住是因为季家有长幼两个少爷只是对外的说法,他作为假少爷,和季山没有血缘关系,长的完全不像。
这一直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害怕别人知道他不是季山的亲儿子,不是季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季窈脸色僵住,则是因为季畅脸色僵住了。
好好好,这么会说话是吧!
非要让我这个配角踩到主角脸上吗?
季窈的脸色晴转多云,周祥抚了抚自己手臂上被冷空调吹起来的汗毛,觉得自己这个马屁好像拍到了马腿上。
不过季畅不愧是被设定为主角的人,心性强大无比,即使内心被刺中了,面上仍不失态。
他一句话把周祥的注意力拉过去,“周董不是想请谢天师帮忙吗?”
周祥果然被转移关注点,季畅见状继续道:“谢天师隶属于道教协会,你要请他出手的话,先要找道教协会申请。”
季畅转向谢迢,伸出一只手引路,“谢天师,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谢迢没马上回答,先转头看向季窈。
季窈立刻道:“你们忙,不用管我。”千万不用管我。
谢迢点点头,这才跟上季畅。
季畅微笑,妥帖周到地把周祥和谢迢向休息室引去。
走出好几步后,季畅回头看了季窈一眼。
此时季窈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别的地方,没有注意到这一眼。
季畅、周祥、谢迢三人在休息室谈了好一会儿时间,结束的时候,剪彩仪式也要开始举行了。
作为此次主导仪式的天师,谢迢拿着一把桃木剑走上礼台。
随着木剑舞动产生的第一道破空声,以礼台为圆心,肃穆的气氛一圈圈扩散开去,整个宴会厅迅速安静下来。
季窈站在最靠近礼台的一块区域,他抬头仰望着台上的谢迢,对方穿着和在娱乐圈片场时一样的道袍,青衣绶带,松形鹤骨。
他双手举着桃木剑,交手舞剑,祈请祝福。
围观的宾客都为他剑舞的仪态折服。
仪式很快就完成了,季窈沉浸在欣赏中,惋惜没能多看谢迢跳一阵舞。
天师退场,两名礼仪小姐捧着一条红绸走上礼台。
与此同时,礼台的两边一左一右走上来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
季窈站在台下,怀着一种不知怎样的心情看着豪门文中这名场面的剧情发生。
中年人是季氏集团的舵手季山,也是季窈的亲生父亲,当初带着季氏从一无所有发展成为现在的庞然大物。
年轻人就是假少爷季畅了,从小被作为集团继承人培养,优秀的很出众,让季父季母在知道他不是他们的亲儿子后,也割舍不了这么多年的爱意,对外只说有两个亲儿子。
而被夹在中间的季窈,就被退而成其次,成为外人口中小时候走丢成年后被找回来的大儿子。
季山和季畅各自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金剪刀,一起并肩站在红绸的后方,落下剪刀。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在这一刻落在这年长年轻一代并肩的一幕。
长江后浪推前浪,雏凤清于老凤声。
只有季窈站在满室热闹的庆贺声中,独自一人垂下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