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司机开车将季窈送到高铁站。
小柒自然是坐顺风车,司机、季窈坐主副驾驶座,它坐操作台,一半身体在车里,一半在车外,魂体被车前风吹的飘荡,字面意义上的顺风车。
到了高铁站,季窈检票进站,小柒“鬼”混过关。
因为经常到处拍戏,季窈对赶车一事轻车熟路,在车站大屏上找到自己的车次,就往对应的站口走。
而小柒作为一只很少离开主人身边的傀鬼,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到处乱飘,季窈也不拘束它,反正后者自带巡回犬功能。
季窈自顾自赶路,小柒突然飘了回来,躲到了季窈的身前,惊恐地说:“车站有天师,我好像被盯上了!”
季窈也一惊,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别担心,如果你被抓了,你主人一定会来救你的。”
季窈自觉自己的宽慰很到位,这是根据言槐龙傲天人设对剧情进行的合理推论——身边的小弟被绑架了,就是为了让主角千钧一发地赶到并华丽的出手的。
小柒不可思议地看向季窈,“那你呢?”
“我?”季窈还疑惑,我又不是鬼,我也要被抓吗?
小柒痛心疾首地说:“以我帮你教训了那个少爷的交情,你就看着我被抓?”
季窈:“……”虽然但是,可不是他让小柒去帮他教训豪门文中的主角,那完全是小柒的自发行为!
然而,面对着小柒控诉的眼神,也在这件事中出了一口气的季窈妥协,“好叭,我会努力救你的,但你要知道,我也就有个阴阳眼……”
季窈把小柒护在身后,转动视角向车站四面八方张望,看能不能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天师,最好在对方出手前拉上关系,避免小柒被抓的命运。
这一巡视,就看到了那个正向他走来的熟悉身影。
季窈怔了一下,巧遇的喜悦还没有从心底浮上脸颊,手就被对方用力的握住。
谢迢将人带到自己的身边,用腕上的钟表罗盘又定了一次位,紧皱的眉头还没有松开,先给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季窈解释,“车站里有厉鬼,这里人流量太大了,可能会造成恐慌,我要先解决这件事,你跟在我身边。”
季窈看着谢迢低头认真辨认八卦方位的模样,瞬间明白这是一场误会,本来他应该立即出声解释,但不知怎么的,季窈所有的思绪都拐到了谢迢的那只手一直抓着他,对方的脉搏像是隔着皮肤同频共振到了自己身上,胸腔奇怪的被升腾起的情绪胀满,忘了要出口解释的事。
小柒在旁边眼看着季窈上一秒说要帮助自己,下一秒被天师抓住手就抽走了魂,急忙去摇晃季窈的手臂,“你快给他解释啊,我这着急成什么样子你还想什么着呢?”
人与鬼的悲欢并不相通,小柒在这着急上火,季窈还在那边想入非非。
细小的机械声响起,谢迢手表上镶嵌的罗盘指针随着小柒的移动转动,一度角不差的锁定到了它身上。
小柒:“……”
小柒嗷呜一口咬了季窈手臂。
季窈终于从短暂的失神中找回理智,在小柒的声嘶力竭中,他按住谢迢抬起的手腕,语速飞快阻止道:“是小柒,言槐的傀鬼,它跟在我身边。”
袖子里即将飞出的符咒在关键时刻钻了回去,谢迢捏好的法诀松开,小柒松了一大口气。
言槐有七只傀鬼谢迢自然知道,只是,“它怎么跟着你?”
季窈和谢迢对上视线,莫须有的危机解除,两人也都反应过来关注更基本的问题,你怎么也在这里?
四目相对的短暂沉默后,季窈与谢迢异口同声道:“乐官山?”
两人一起问出口,又一起点头,肯定自己是去乐官山。
“言槐竟然还叫了你。”季窈喜出望外,本来去乐官山是剧情推动下不得不去,现在有谢迢陪着一起去,总算也有了个让他乐意主动去的理由。
“乐官山里很危险,”相比季窈高兴路上有了个伴,谢迢想的更多,上一辈的祁佬都解决不了的事,他们几个小辈也不敢托大能平安无事,他认真对季窈说,“你到时候紧紧跟着我,我会尽力保护好你。”
“好啊,”季窈笑,觉得谢迢锲而不舍要保护自己这件事有趣,但他接受言槐的邀约去乐官山也绝不是去拖后腿的,“我有阴阳眼,也能帮到你。”
谢迢认同道:“那这一路我也靠你了。”
对方这样说,季窈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清了清嗓子转换话题,“对了,你坐哪趟车?”
谢迢从兜里找出自己的车票,两人一对,发现是同一辆车,但不在同一节车厢。
季窈主动提议,“坐一起吧,上车后找个人换下车票。”
谢迢也认同这个提议,“好,我找人换到你那个车厢。”
两人于是肩并肩向检票口走去,没有一个人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被遗忘了的透明鬼物小柒主动跟上前两者的步伐,怎么回事,是他多想了吗?
自从谢迢出现后,季窈好像就忘记这里还有一个自己,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要在天师面前和自己这个鬼物划清界限?
小柒百思不得其解。
上车后,看着季窈和谢迢有说有笑,它自然还是被忽视的存在,好在小柒当鬼惯了,平时除了主人就没人能看到它,自娱自乐也可以。
一路到高铁到站,离开站口和言槐汇合,小柒终于派上了用场。
凭借着傀鬼和主人之间的联系,没费多少时间小柒就带领着季窈和谢迢找到了公园里等着的言槐。
言槐身边已经站了两个人,两拨人碰头后,才知道这次一共有五个人一起去。
寻常的玄学委托都是一个人接,顶多一家之内师徒或师兄弟一起接,这次乐官山委托言槐却是一口气请了不同流派传承的五个人接,重视度不可谓不高。
作为发起人,言槐自然承担起了介绍彼此认识的责任,他先指向在场的女士。
“这是巫家白青黛,”一个人如其名、娴静淡雅的女子,穿一条渲染山水的白色裙装,对众人颔首。
“蛊家罗兰。”罗兰的穿搭风格很符合大众对巫蛊的第一印象,宽袖上衣配苗族下裙,耳朵、脖颈、手腕都带着银饰,很开朗的性格,看到季窈盯着她的首饰瞧,抬起右手冲着季窈摇了摇,一条小蛇从空心银镯里探出头来,吓了季窈一跳。
“道家谢迢。”谢迢今天没有穿道士服,很普通的黑色衬衫上衣配黑色长裤,不出彩的搭配被他穿起来却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效果。
介绍来到季窈这里,言槐卡了一下壳,因为季窈自成一派也无家学传承。
季窈倒不介意,还善解人意地主动跟上队形,“阴阳家季窈。”
罗兰被季窈逗笑,配合的接梗,“阴阳眼的阴阳?”
季窈没有凝滞地回道:“说话也可以很阴阳。”
白青黛听完这一回合对答也忍俊不禁。
谢迢站在季窈身边,侧过头低声给季窈说:“阴阳眼也可以算到道家里面。”
季窈点头,也悄悄对谢迢道:“那下次我跟着你说。”
言槐咳了一下整肃表情,若无其事跳过这个话题,“既然人到齐了,我叫人开车来接我们,关于乐官山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路上共享给你们。”
言槐安排的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司机由景区建造的负责人充当,负责人也是着急上火了,施工一直拖着,每天睁眼就是各方人马的催促。
这次请到玄学界的几位翘楚,就亲自跑来给他们做向导,没有人比他对景区内部更熟悉,对解决这个问题更上心。
言槐坐上副驾驶,季窈把中间座位让给两位女性,和谢迢一起坐在后排。
山下有直通山顶的车道,负责人边平稳开车,边和这几个人介绍景区的信息。
“我姓杨,是工程上的监理,你们叫我杨工就行。”
言槐坐在副驾驶自然接话,“杨工,工地上的意外事件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一个月前吧,”杨工回忆着说,“那时候大部分建筑都竣工了,我巡查的时候发现有几处建筑晚上总是亮着灯,以为是最后走的小工忘了,就给包工头说下工时记得切断电源,以免发生意外。”
“但事情发生了几次,包工头再三向我保证他们走的时候肯定是关了灯的。人都走了那是谁开的灯呢?包工头嫌烦,让电工直接剪断了电路,那一天晚上宫殿倒是没再亮了,但第二天,那个电工就失踪了,电工失踪后那个晚上,宫殿里的灯再次亮了起来。”
车内的几人都是干这行的,听到这心下就有了判断。
罗兰在第二排插话问道:“电工失踪至今多久了?”
“有半个月了。”
罗兰和白青黛对视一眼,心知这个电工九死一生了。
杨工也明白这个电工不好救了,监理的工地上出了人命,不说后续要如何处理,心理上也过不去。
道路外的树影投射进来,给车内覆下一片阴影。
这时候,谢迢冷静的声音接进来,“失踪事件后续还有发生?”虽然是问句,但是以肯定的语句阐述,也不包含多余的情感色彩。
杨工被谢迢的态度感染,情绪消退,准确回道:“是,后来陆续还有六人失踪,不过只有一个人是工地上的。”
“嗯?”众人对这个情况自然好奇。
然而,说起另外失踪的那五个人,杨工却有些尴尬。
“自电工寻无踪迹后,又有一个泥工失踪,报警了也没有找到。工地里都传是妖邪作祟,有人还说夜间在亮灯的建筑里看到了鬼影。我为了安抚人心,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死马当活马医,请了一个大师。”
大师后来怎么了,不用听,季窈就知道了。
同样作为一只水货,他可是太清楚什么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了。
玄学可没有什么超常发挥,玄学十窍通了九窍就是一窍不通。
杨工依次叙述了后面失踪的三个人,都是各处打听请回来的大师——毫无意外,都泥牛入海。
连着请几个大师都是假货,也能请到一个真佛了。
杨工终于接触到真正的玄学圈人士,甚至他请到了祁佬。
但可惜,真佛请来了也不管用,上一个失踪的,就是祁佬。
杨工讲完,就叹了一口气。
哎,这个事真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折进去的(自称)专业人员比普通人还多。
言槐作为团队的领袖,自然是安抚杨工,并给他打强心剂,说这一次己方人多,而且都是各家新秀,一定行的。
季窈坐在最后排,只想和杨工一起叹气。
已经从作者只言片语透露出的口风得知,这次副本超难度发挥的他,环顾了一眼车内,他们比前面的大师好一点的就是,他们是抱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