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此生所求,不过厮守
    这张一贯自信的俊脸,搞到现在又处处不自信的样子,都是他唐四夕惹的祸。

    哭笑不得,轻柔的吻主动落下,缠在唇角,安慰这个大傻子。

    “有过,你来朱小花家找我那天,是我记得最清楚的心动,至今我都记得那个感觉。至于有没有其他,实在记不清,大年初一那一晚上都跳的很快,算不?”

    “当然算!”

    大长腿差点原地跳起来,眼里的光一闪一闪,他握住唐四夕的手贴在脸上,笑盈盈的像朵招蝶的花,

    “你应该早跟我说的。”

    唐四夕无奈地吐出一抹笑,“我怎么说?说等陆凛星不要我了我再跟你在一起?你成啥了,无名无分的第三者?”

    爱情应当平等,被爱者不居高位,爱人者不落下堂。

    跟以前一样,倔强的三观正到发邪,顾虑太多,看起来很死脑筋。

    这种话没人懂,只有蓝望泞能听懂,他也是听了一千年才听懂。

    蓝望泞挂着收敛不住的喜悦卖乖,“那我现在,可是正大光明有名分的人了是吧?”

    唐四夕笑着点了下头,“是,如果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你这次可不能反悔。”

    他眨眨眼睛,激动地摊开手掌,“亲爱的唐四夕,把手交给你的恋人吧,我带你去鬼域堡度蜜月。”

    唐四夕把手递交过去,搂住蓝望泞的肩,腰身被揽住,整个人被横抱起。

    他能听见蓝望泞赤裸的胸膛里,那股烧的正热的快速心跳声。

    如果他没死,此刻,应该也是这样的心跳。

    “别让我输,蓝望泞,我输不起了。”

    “相信我,生死不负。”

    脚踩在软软的云海里,顺着地脉河,看了一路的星星,好奇星图跟人间界的是不是一样。

    天上落了无数花,唐四夕一一给接住,开心地捧了满怀的粉蔷薇,往最亮的月亮走去。

    走的越来越近,但不刺眼,他逐渐看清,那是一道奇怪的水门。

    就像他在禺风兮的海底城堡看到的...

    “结界?”

    蓝望泞点头,“是结界,隔绝地脉的结界,穿过这里,就是鬼域堡了。四夕,过了这个门,你就要辛苦了。”

    辛苦?

    这张藏着秘密的坏坏脸,唐四夕疯狂脑补,虎躯一震,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上下左右转圈寻思,想了各种可能性,一把捏住蓝望泞的脸,

    “你说的辛苦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有老婆孩子吧?!”

    抱歉,已经想毁约逃跑了。

    蓝望泞强憋着笑故意不回他,唐四夕得不到答案就扑腾,像落了水的猫,给蓝望泞的头发揪成鸟窝。

    一阵风吹来云雾,险些给唐四夕吹走光。

    星光骤灭,黑暗漫进,穿过结界耳压陡然升高,“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

    他下意识瑟缩,四肢蜷缩成一小团,闭上眼睛,窝在蓝望泞怀里老老实实趴着。

    几秒后,暖暖的光亮袭进,耳压降低,能听见掩在一片肃静下的窸窣声,大片的奇香扑进鼻腔。

    唐四夕总感觉有一万双眼睛在看着他,他缓缓睁眼。

    铺满纯白曼珠沙华的无垠路之下,站满形态各异的妖精,人型,兽态,铁甲,精兵,冠以精巧服饰,恭敬地伏跪两旁。

    “恭迎鬼王冥君,恭迎王妃!”

    “恭迎鬼王冥君,恭迎王妃!”

    “恭迎鬼王冥君,恭迎王妃!”

    唐四夕直眼呆住,“鬼鬼鬼鬼鬼鬼..王?!”

    蓝望泞抬脸俯视众人那一刻,耀金龙麟纹从腰际爬满半壁赤裸的胸膛,一路浅掩顺着侧脸染进瞳孔,铜金色发尾延出几缕回到腰际。

    他勾着嘴角,看着唐四夕,这副遭雷劈的反应他很早就想看了,

    “如假包换,我的王妃。”

    唐四夕无法不怀疑自己整个人生。

    进入结界前,他想过努力活个五百年,想过在鬼界包一千亩地卖花收租搞事业,想过重新盖个房子结婚用...就是没想过蓝望泞这个货是传说中的鬼王冥君。

    小五站在人群的中上方,活蹦乱跳地朝唐四夕招手,“糖妈,我等你好久!”

    方镜站在他身后推推眼睛,暗暗比了个大拇指,满脸写着‘真不容易,可算给追回来了’的欣慰。

    还有,送小五来机场的女人,抱着手笑着点头。

    这一系列熟人,唐四夕再傻也看不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串通好了的。

    他暗自在蓝望泞腰上拧了一把以报隐瞒之恨。

    无垠路上飘着无数殷红的细羽花瓣,遥遥通往鬼域堡最神圣宏伟金玉堆砌的王宫群殿,蓝望泞抱着唐四夕,一步一步登入王座。

    这一天,鬼界上下,无人不知鬼王带了王妃回来。

    这一天,欢呼雀跃如久旱逢雨。

    传说,只有王妃能压得住鬼王狂躁暴戾的性子,有了王妃,亿万臣民再也不用过那刀口舔血伴君如虎的夸张日子。

    这一天,这股风吹进了玄灵山。

    陆凛星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他回山第一件事就是去柴火房,问烧水师傅要了块蜂窝煤,然后对着窟窿眼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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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心里很窝囊,难受,像压着什么事儿,喘不上气儿的疼。

    纪蕾禾选了好几种发钗,搭配她的凤冠霞帔,拿不定主意,兴高采烈地问陆凛星婚礼的意见。

    “凛星哥哥,你帮我看看,这钗子是桃凤好看还是柳荷好看?”

    陆凛星心情烦躁,毫不客气地将两款钗都丢在地上,“走开,别烦我。”

    纪蕾禾面色不善地站在原地,她不惊讶,因为这一个月都没得到过好脸,习以为常了。

    “我知道了...”她冷冷笑一声,怨邪地瞪了一眼陆凛星,“我不怪你啊,凛星哥哥,你这样冷漠无情都是受锁情链的影响。”

    陆凛星烦躁地抬了一眼,“什么?”

    纪蕾禾带着目的沉沉迈进一步,嘴角挂着发癫的笑,

    “我也是小时候在爹爹书房外偷听来的,你脖子上挂着的银色灵链,是专门封锁你情欲用的,有了它,你所有的爱都被剥取,就算是命中注定的爱人在你眼前,你都毫无感觉。”

    她疯了的冲过来,一把扯住陆凛星脖颈上的灵链,“就是它,有它在你才对我没感觉,就是它!”

    还没等陆凛星反应过来,链子细微的‘崩’一声,断了,从纪蕾禾手中滑脱掉在地上。

    无数纯色灵质粉末从链条的断口飞出,它们萦萦绕绕,不断飞进主人的胸膛里。

    宗门主亲自送他的封情锁爱扼杀情欲之物,他当做入师礼物戴了十多年。

    陆凛星发愣地看着,因灵质钻入而不断灼烫的心脏。

    无数复杂的从未感受到的情绪,像锋利细小的刀子一片片划开皮肉,一点一点钻进心里最软的地方,撒下种子,长出荆棘,勒出大片的血滴。

    疼,好疼,疼得胸口发裂,嗓子眼里蓄着血,裹着干燥的碎片。

    他痛苦地捂着头。

    窒息到发颤。

    “不,不要...停下...”

    太多,太重,源源不断,剥骨刮心地压在陆凛星头上。

    师公吕成闻和宗门主纪绍麟急忙赶来却为时已晚。

    天际滚滚裂雷,浓风暴雨,砸向庭院里歇斯底里痛苦嘶吼的陆凛星。

    吕成闻长叹一声摇头,“这一劫数凛星终究躲不过,当初就是看出来他对唐四夕的爱太重,怕他浪费慧根离开玄灵宗才封了他的爱欲,不成想如今,唉...”

    风暴中,陆凛星捂着头跪在雨中,灵链封锁的七情六欲,他与唐四夕从相见到决裂,化作绵延不绝的痛苦撕裂他的理智。

    他看见唐四夕的脸,看到过去的每一个画面。

    ‘阿星,小星星被子和鸳鸯戏水被你喜欢哪个?你先挑,挑剩了给我。’

    ‘阿星,你看我买什么好东西回来了?一个小冰箱,给你装罐子用,当当当~看,网红草莓塔~’

    ‘阿星,你为什么,花我的钱,找人弄我!’

    ‘阿星,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陆凛星你给我滚!’

    山门震动,天石崩裂,陆凛星灵力失控在撕心的崩溃中。

    数十师兄弟上前阻止无果,被清灵鞭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三生石卜算,唐星之爱,坚韧执着,刻骨铭心,二人持剑行侠,斩妖驱魔,是百年不遇的神仙道侣。

    唯有不足,是情爱失衡,唐四夕那么爱他却只占了四分,陆凛星,轰轰烈烈地占六分,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如今,唐四夕死去,缘分消散,情爱丧无,对唐四夕来说如山间清风吹过无痕。

    但陆凛星还活着,不管谁的四分,谁的六分,酸,甜,苦,恨,所有的痛苦成倍还在陆凛星身上。

    天边吹来了风,风带着鬼界的灵质信息——唐四夕已去触不可及的鬼域堡,做了蓝望泞的王妃。

    他摇摇晃晃,木讷地站在雷雨中,失魂落魄。

    “把唐四夕...还给我...他本该是...我的...我的...”

    脚下一滑,摔进雨水里,洁白的长袍卷了满身泥,狼狈地浑身发抖。

    “我的头发,梳不开了,四夕,我的头发打结了,你回来,帮我梳头发,好不好...”

    暴雨里,那个可怜的身影,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可惜,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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